作者:檐下铃
黄四娘见状,眼睛被逼得通红,连忙抓住黄俞的手腕,“小俞,当心有诈。”
黄俞含笑道,“阿娘放心,我自有分寸。如若我不去,冬冬怎么办?只有我去了,冬冬才可能得救。阿娘此前肯定也进过冬冬的屋子,当时您并未发现这字条。可想而知,那人的本事不小,在这儿来去自如。若真将冬冬丢给那人,怕要出大事。”
夏夏也急了,“小娘子,我们去报官吧,敌人身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他们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小娘子自投罗网。若是小娘子真的孤身一人前去,恐怕性命难保。”
“除了我一人前去,再无旁的法子。”黄俞提起宝剑,拔出剑鞘,剑锋很是凌厉,在微醺的日光中闪着令人不战而栗的光芒。
黄俞二话不说,直接提剑出府。
“小俞!”
黄俞听见黄四娘的呼唤,不忍回头,只应声道,“阿娘,女儿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些人不过是蛇鼠之辈,能耐我何?”
夏夏自然担忧冬冬,但如今黄俞独自一人前往松山,怕是要有去无回,故而也劝阻道,“小娘子,这儿不比黄家山寨,纵使在松山出了命案,官府也定会仔细追查下去。我知晓小娘子不愿杀人,但如若旁人一直咄咄相逼,小娘子你又当如何?”
黄俞稍加一愣后,继而大踏步离去。
夏夏看见黄俞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慌了神,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找他。”
听到黄四娘的话后,夏夏猛然一击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时候就应找小郎君呀!但夫人……如今小娘子和他正闹别扭……”
“我们在汴京城中不过是最普通的商贩,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你觉得为何有人绑了冬冬做人质?”
夏夏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夫人说的正是,小郎君是朝中人,又因小郎君心仪小娘子,故而有人动了歪心思。”
“你还是快些寻他吧,有他在小俞身边,我也能放点儿心。”
夏夏立马跑去杨濂的府邸,元徐见夏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冬冬被人绑了,小娘子为救冬冬,孤身一人前往松山。小郎君可在府上?”
元徐本想打趣儿几句,未曾想事态紧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可不巧!前个时辰,我家主子去往大内。”
“你可知小郎君多久才能回来?”
元徐摊手,无可奈何说道,“这事儿,我委实不知。”
夏夏听后,哭噎着嗓子道,“这可如何是好?小娘子和冬冬都身处险境,可我怎么也寻不到小郎君。”
“你可别再哭了,我这就去告知主子这事儿,你且先再这儿等着。”元徐平生最怕女子哭泣,眼见夏夏的眼圈通红,泪珠子像掉了线儿似的止不住地流。
“多谢多谢。”
元徐见夏夏心急,却也只能告诉她实话,“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主子毕竟在大内皇宫中,怕是赶不到松山。”
夏夏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滴,“小娘子不让我报官,小郎君又迟迟不来,我……”
元徐敛眉道,“你别再哭了,既然黄小娘子不想你报官,你便等着吧。听闻黄小娘子的武艺不错,应出不了大事。”
第61章 松山火光 我要你的…
如今天色近晚, 天空中没有一点儿星子,松山中杂草丛生,时不时传出几声凄凄惨惨的猿鸣声。
黄俞负剑走在路上, 伴着无边漆黑的月色。周围几乎没有任何灯火, 也没有人烟,只有草丛中狡兔窜动声以及猿鸣声。
“冬冬?冬冬?”
走了半晌后, 黄俞终于看到一点儿星火,只见冬冬被悬挂在树上。微弱的灯火从下而上照着冬冬的脸庞,将他的脸庞照映出惨淡的白色。
“黄姐姐救我!”
黄俞看见冬冬自然心喜,但心知前方必定有陷阱,如若贸然救下冬冬,恐怕会触发机关。
“深夜引我前来,你究竟有何用意?”
这时,“嗖”地一声, 一个黑影从黄俞的眼前闪现。
地面上的燃着些许绿色的灯火,像极了传闻中的鬼火, 眼前那男子站在冬冬身旁, 从怀中掏出一个锋利的小刀抵住冬冬的咽喉,“黄俞,我知你武艺高强,但这小孩如今在我手上,你只有听我的话,才能护住这小孩安然无虞。如若不然, 就等着玉石俱焚吧。”
“你是江湖中人?你若是江湖中人, 为何掺和这些事?竟还想威逼我?你在江湖中难道没听过我的名声么?”
那人冷笑一声,“黄大王说的不错,我曾是江湖中人, 自然也对黄大王的威名如雷贯耳。故而此番前来,我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只为让黄大王成为瓮中之鳖。”
“为何要如此做?他日我一旦逃脱,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看你脚下的灯火,它们慢慢散发出迷烟,等再过一刻钟,你便会彻底丧失知觉。我本不愿用腌臜手段,但奈何黄大王力大无比,纵使主人用尽府上死士,怕也难以完全控制你。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出此下策。”
那人身处黑暗中,黄俞看不清他的正脸,在迷烟的作用下,黄俞的脑袋已经开始疼痛起来。
那人见黄俞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顿时嬉笑出声,“黄大王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风光霁月,便以为普天之下所有人如同你一样不会阴谋阳谋。你此番下场,皆是因为杨世子。你若执意要怨他人,便怨恨杨世子吧。”
“杨濂?”黄俞猛然振袖出剑,冰凉的剑锋直指那人,正要击中那人时,黄俞的脑袋愈发疼痛,竟将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地面。
“正是杨世子,你说说——那案子都尘封十多年了,他为何想重提旧案?竟还派人三番五次调查?若是他识相点儿,我家主人又怎会动他的心上人?现在你又怎会如何受苦?”
黄俞脑中的理智已被一丝一点地吞噬,咬紧牙关道,“我与杨世子并无瓜葛,你们若是要寻仇,不必来找我。纵然我落入你手,杨世子也不会来。你们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利箭宛若闪电般在耳畔飕飕作响,那人本想逃脱箭镞,但无奈自己的肩膀上已经身中一箭。
“杨世子来了!”
只见杨濂抬手拉起弓,将弓上的弦拉满。冰冷的夜风吹乱他散落在额间的碎发,浅薄的夜色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他的指尖微微一松,同时有三只利箭呼啸而出,径直刺去,犹如黑雾般自天空中笼罩而下。
箭镞裹挟冷风顷刻间铺天盖地涌来,长风吹起他的头发,那颀长的身影立在远方,肩上满是奔波而来的风霜。
只一刹那,那身影犹如飞鹄一般腾空而来,拥黄俞入怀。
黄俞微微阖上眼睛,只觉得他的身上带着令人刺骨的寒气,其间还夹杂有淡淡的梅香。轻轻一嗅,这香味顿时化为虚无。
那人拖动身躯,咧嘴笑道,“杨世子果真还是来了,此前我本以为世子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孤身犯险,看来黄家给我们的消息果真不假。”
杨濂冷睨他一眼,意极轻蔑,“黄家?”
“杨世子在汴京城中好吃好喝的,为何非要插手我主人的事?如若世子当真要一意孤行,那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杨濂听后,嘴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和我同归于尽,你配吗?”
那人打开火折子,想引燃埋下的□□,他低头找了半天,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的□□呢?”
“我不介意你先去死。”杨濂接过黄俞手中的利剑,径直刺上那人的胸膛。
那人的胳膊上本就中了一箭,如今又有一剑刺穿胸膛,鲜血汩汩地从他的胸膛中流出。
“你也绝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山下已经埋伏好死士。如今,黄俞已经晕厥过去,那小孩儿也吓得个半死。你一人,想带出他俩,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杨濂并未回眸看他,只低头看着昏迷的黄俞,冷声道,“忠勇侯府竟敢如此待你,那便试试最后鹿死谁手。”
山下埋伏有很多忠勇侯豢养的死士,杨濂在来时已注意到。他将悬挂在冬冬头上的绳子射穿,冬冬顿时扑通一声滚在草地上。
“感觉如何?还能走吗?”
冬冬惊魂未定,又见杨濂抱着昏迷的黄俞,不解道,“为什么我们三人中,单单只有黄姐姐一人昏了过去呢?”
“他自然不会让你晕厥,如若你晕厥,又怎能呼唤求救,将黄俞引来此地?”
冬冬挠挠自己的小脑袋,“都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竟有人拿我威胁黄姐姐。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让黄姐姐因我身处险境,真是……”
“走吧。”
杨濂将黄俞抱在怀中,冬冬则跟在二人身后。
冬冬沉思良久,自己丝毫不会武艺,跟在他们身后已经算是拖累了他们。杨濂一人带着昏睡的黄俞,已然是费力,自己又怎能杨濂分神?
“小郎君,接下来是一场硬战,我先呆在山上,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再出来。小郎君觉得如何?”
“无事,你随我们一起走。”
话音未落,只见得不远处火光闪现,雪亮的剑划过天际,朝杨濂飞来。
杨濂猛然转身,素白的手指微微收拢,对身后的冬冬说道,“无论何时,你紧跟我身后则可。”
杨濂单手将黄俞抱起,另一只手握着冰冷的剑,只见杨濂手中的剑瞬间从他的掌心抽离,在白皙如玉的指骨间飞快地闪动,忽明忽暗,若实若虚。
那剑化作寒芒与身边的枪林弹雨擦肩而过,冬冬只听见嗖嗖的箭声随风划过,自己的后襟上满是汗水,额头上也急得满头大汗。
未几,土瓦上顿时火光冲天,将天际都染成刺目的鲜红色,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许多弓箭手从土瓦中掉落下来,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杀!”
“杀!”
“保护世子!跟我冲!”
“冲呀!”
……
在松山上,滔天的打斗声淹没了哭喊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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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成王败者寇 ……”忠勇侯在府中不断地来回踱步,远眺夜色正浓,却无一点儿睡意。
“夫君怎生起身了?”
忠勇侯转身,握着何夫人的手,“暇儿,如若有朝一日我命丧黄泉,你们孤儿寡母该如何存活于世?”
何暇取来一件披风,盖在忠勇侯的肩头上,“侯爷为何想这些?虽说忠勇侯府比不得从前,但好歹还是京中贵戚,无人敢在这儿撒野的。侯爷莫要太过忧心了。”
“暇儿……”忠勇侯看见眼睛澄澈的何暇,将自己所谋之事全都咽到肚子中,不敢如实和盘托出。“对了,令弟何时娶黄家大姑娘?”
何暇稍稍瘪瘪嘴,“虽说阿烈这年纪,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黄家大小姐与阿烈也算是门当户对,但阿烈生性风流放荡,此婚事未必能拉拢到黄家。”
“这缘分还真是斩不乱理还乱,说起来,我忠勇侯府倒与黄家有些渊源了。”忠勇侯说罢,凝眸沉思片刻,启唇道,“难不成杨世子是为了……”
“这关杨世子何事?”何暇见忠勇侯的表情煞是难看,心中不由得开始害怕起来,“夫君,杨世子这人,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纵使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也莫要起了动杨世子的心思。倘使一个不小心,我们忠勇侯府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忠勇侯愈发忧愁,只安慰道,“暇儿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嫁入侯府良久,不如带我儿回家省个亲。”
何暇大吃一惊,心知祸患在眼前,仍旧问道,“夫君你为何如此说?”
“你暂且避避风头吧,若是真无大碍,我再接你们回来也不迟。”忠勇侯还未说完,只见得一小厮匆匆赶来,“侯爷,大事不好!事情败露,朝廷已派人歼灭府中死士。”
忠勇侯打了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摔倒下去,“这么多人,连个人都射不死,我要他们何用?”
小厮见忠勇侯心急如焚,只好宽慰道,“那些弓箭手都是侯爷的死士,纵使被抓了去,想来也是不会供出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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