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第20章

作者:越十方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十八摇了摇头,啧啧叹息,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宣公子为什么这么别扭呢,他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他不别扭会死吗?他是吃别扭长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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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珧和魏济离开竹林之后,竹屋里便只剩下玉无阶和小芍。

  地上有一滩水渍,还有四处迸溅的碎瓷片,玉无阶正站在旁边倒水,始终背对着床榻。

  小芍靠在床头上,病容憔悴,时不时发出两声低咳,可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看着玉无阶的背影,他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壶里的水怕是早已经凉了,还没有动静,明显是心不在焉。

  自从见到公主之后,小芍总觉得玉无阶哪里不一样,虽然他对她还如从前那般,可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害怕玉无阶丢下她,再也不管她。

  在青玉斋时,她时常听到下人的闲言碎语,说玉无阶喜欢她,只是因为纲常伦理无法得偿所愿,他将她从玉家带走,抛弃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庇护她,宠着她,又不越雷池一步,必然是爱惨了,才会这样珍而视之。

  小芍却知道不是这样。

  玉无阶从来没跟她提过过分的要求,小芍总是用回玉家来试探他,每次他都是笑意温和看着她,让她不要再说这种话,不放她离开,也不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放任流言传播,好像故意要让谁知道一样。

  小芍知道,倘若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层纸被她戳破了,就连这样的安逸都会消失不见,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玉无阶越走越远,越来越无法掌控,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

  小芍掀开被子,托着虚弱的身子走到他身旁,伸手将茶盘里倒扣的杯子正放到桌上,问:“阿兄有心事?”

  玉无阶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看清她是谁之后才缓和脸色,笑了笑,温声道:“怎么下来了,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水。”

  他说着这样的话,眼底却一片冰冷,毫无感情可言。

  小芍垂下眼帘,沉默良久,声音里都是悲伤难过:“阿兄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等我病好了,你要送我回玉家?”

  玉无阶没有迟疑,安抚道:“你放心,玉家没有人会欺辱你。”

  他没有否认刚才的话,就是默认了,小芍心上一慌,下意识抓住他手臂,抬头看他,眼睛里盈满泪光:“阿兄,你不能让我就这么回去,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名声早已经毁了,你再不要我,哪里还能容得下我啊!”

  玉无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挣开,面色如常,声音却不再温和:“你不是盼着回玉家,盼着我可以放你走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小芍摇着头哭泣,想说不是,她只是害怕自己袒露内心,玉无阶会怪她不守妇道,她想要脸,又想要玉无阶的保护,所以才装着清高矜持的样子,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把戏玩一辈子也没关系,可偏偏她跟他来到了京城。

  这里不是青玉斋,是公主府,而玉无阶也全然不是从前的样子。

  小芍一想到玉无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偏宠她了,心底就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恐惧蔓延到大脑,让她瞬间抛弃了理智。

  她向前一步,冲过去抱住他腰身,玉无阶被她抱得猝不及防,脸色骤变,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一样,一把拽住她胳膊,将她甩了出去,小芍撞到柜子上,仓惶间抬起泪湿的脸,然后在玉无阶一向温和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心头一震,面色错愕。

  “阿兄……”

  玉无阶甩了下袖子,眸中寒光微闪,绷紧的青筋昭示着他有多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温柔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我以为有些事我们心照不宣,你也心知肚明,阿期托我照顾你,你的命我一定会保住,我们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要是一心还奢求别的,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说完,他又甩了下袖子,像是要挥开什么脏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小芍慌了,想要去追他,腿却磕到凳子上,连着身子一起被绊倒,她重重摔在地上,可玉无阶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她从来没见到他这么冷漠无情的样子。

  就因为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公主府吗?

  小芍趴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紧紧握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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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济来一趟南禹不容易,姬珧在枫林晚为他设宴,席上只有三人。

  薛辞年在一旁抚琴,宣承弈连亭子都没进,抱剑靠着立柱,当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高山流水,余韵悠长,姬珧兴致正好,将玉无阶特意为她从魏县带来的不知愁喝了个精光,三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脸上各自有不同的醉意。

  魏济倚着案几,迷离的视线在亭外扫了扫,忽然来了一句:“怎么我来公主府这么久,都没看到虞师兄,他去哪了?”

  琴音戛然而止,魏济一句话让酒席的氛围直降冰点,几个男人不同程度地看向姬珧,神色也各不相同,姬珧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喝了一口酒,睇给薛辞年一个眼色,薛辞年低头继续抚琴,她才看向魏济,笑道:“驸马去繁州替我处理一些事情,你想他?想他就等他回来再走。”

  魏济只是有些醉,还没醉昏了头,当然知道刚才他那句话后气氛的变化,闻言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摆了摆手:“算了,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没见到就没见到吧,无所谓无所谓。”

  姬珧笑而不语,低头又去找酒,刚要拿起酒壶,就听到旁边传来玉无阶的声音:“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她闻声抬头,见他目光凝在自己脸上,温润透彻,又有几分看不透的缱绻,她顿了一下,把手放到酒壶玉把手上,握住,拿到身前,倒酒,执杯,道:“就喝。”

  空气骤然安静。

  玉无阶也不挡,兀自笑笑,同样拿起杯,对着她,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散漫:“陪你。”

  魏济跳起来,满面怒容:“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齐齐看向他,他晃了晃脑子,这一下冲得猛了,才感觉到上涌的晕眩感,魏济扶着额头,连连摆手:“我不行了不行了,你们喝,别管我。”

  魏济说着,人已经跃下台阶,也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想要赶紧逃离这里,一步一踉跄地离开了。

  姬珧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看到席上只剩下玉无阶,有些惊讶:“魏师兄呢?”

  玉无阶微怔,哑然失笑,扫了一眼她的酒杯,问道:“还喝吗?”

  姬珧重重地眨了下眼:“为什么不喝,今天开心,要尽兴。”

  玉无阶问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魏师兄送了我一个好东西,只要有了它,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背叛我,”她把着桌角,将微微摇晃的身子稳住,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断片了,转过头看他,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

  玉无阶一直用左手喝酒,右手始终放在桌下,动都不想动。

  听到姬珧说前面的话时,他还在沉思,冷不防听到后面一问,他骤然纵起眉头,语气随意又冷漠:“脏了。”

  姬珧已经不记得自己问了他什么,又喝下两口酒,却不小心呛到,开始咳嗽起来,玉无阶挪过去,替她顺着后背,依旧用的左手。

  刚顺两下,就被一只手甩开。

  宣承弈沉着脸,扶住姬珧摇摇欲坠的肩膀,抬眼跟玉无阶四目相对。

  “公主醉了,我带她回去。”

第24章 “就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薛辞年正拨弄琴弦,忽然感觉眼前扫过一抹黑影,手上动作一乱,只听“铮”地一声,嗡嗡的余音震得头顶发麻,他急忙伸平手掌压住作乱的琴弦。

  琴音刚落,前面便传来一声冰冷的叱咄。

  “滚开!”

  薛辞年抬头一看,只见宣承弈拉着公主的手臂,另一只手挡住玉无阶,两人在桌案旁边僵持不下,一个满面怒容,一个神色散漫,似是有什么将要一触即发。

  “宣公子,先生……”

  宣承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一热冲上前来,反应过来时已经做了。

  魏济离席,亭中只剩下公主和玉无阶,他只知道这种场景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他讨厌玉无阶,毋庸置疑,从他知道他是公主心上人那一刻起,即便是曾经,也不能坦然接受,厌烦到了极点。

  玉无阶看到姬珧向下滑,想要弯腰扶她一把,宣承弈侧身一挡,搂着姬珧的肩膀,将她向上提了提,玉无阶一点都插不上手,这才笑着开口:“你好像很讨厌我。”

  宣承弈扭过头看他,眼中浸透寒意:“不是好像。”就是讨厌。

  他没加否认,甚至也没掩饰,玉无阶笑意更浓了,轻声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宣承弈也想知道。

  这话他问出来时,宣承弈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双委屈的眼睛。

  谁让她委屈了,必定是那人的错。

  他垂眸,很快又掀起眼帘,冷漠地看着身旁的人,一字一顿道:“你有心上人,就离她远一点,别对所有人都是这么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给别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她这个人,滥情,大抵会当真,当真之后又要动真感情,动了真感情后难免伤心……她不能伤心。”

  其实他想说,我不想让她伤心,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一圈,出来后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玉无阶本是安静温和地听着他说,却不知从哪句话起,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停在半空中的手指蜷了蜷,他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正好刮来一阵冰冷的秋风,灌进空荡的长袖里,从头冷到脚,他退后一步,再抬头时已恢复了神色:“夜里凉,你带她回去吧。”

  宣承弈胸口堵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冷声回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玉无阶哑然失笑。

  宣承弈不再管他,他低下头,晃了晃窝在他怀里的人,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似是哄劝:“回去了……殿下……殿下?”

  姬珧半睁着眼,还醒着,就是身子不听使唤,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在哪里,醉意弥散,她身子软若无骨,不停地向下滑,宣承弈见一只手拉不住她,两只手一起上,余光瞥到薛辞年像是要过来帮忙,眉头微蹙,弯下身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无视二人,宣承弈走出亭子,直奔栖云苑而去。

  薛辞年看了一会儿宣承弈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他将桌上的琴抱在怀里,对玉无阶弯了弯身,要离开时,玉无阶忽然叫住他。

  “先生有何吩咐?”薛辞年闻声转身。

  “宣公子跟在公主身后有多久了?”

  薛辞年不假思索回道:“不到一个月。”

  玉无阶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面色当即有些僵硬,他以为之前宣承弈口中的“不久”,再不济也有半年,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不到。

  “公主很信任他吗?”玉无阶又问。

  薛辞年点了点头:“信。”

  玉无阶沉默,良久之后他低声笑了一下,又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当做结束交谈的讯号。薛辞年本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口,抱着琴离开了。

  栖云苑

  姬珧窝在宣承弈怀里,手攥成拳头抓着宣承弈胸前的衣服,他不知在床边站了多久,站到胳膊都酸了,已经快要麻木得没有知觉,却还是舍不得放下。

  是舍不得,这次他不骗自己。

  宣承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姬珧醉酒后跟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卸下一身防备,戾气也消失不见,竟然难得有几分乖顺,她脸颊染上细嫩的醉红,红唇娇艳,鼻梁高挺,均匀的呼吸扫得他全身一阵发麻。

  他终于还是将人放到了床上,刚一放下,姬珧就睁开了眼睛。

  她顺势起身,坐正了身子,两脚踩在承足上,宣承弈抱着她回来时也没发现,她两脚空空,鞋子竟然不知道去哪了。

  四目相对,周遭寂静无声,宣承弈瞬间想要转身躲开,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不舍得,他想要多看她一眼。

  疯了,一定是疯了。

  宣承弈压下心头喧嚣,蹲下身去,目光渐渐由不自然,变成几近贪婪的注视。

  姬珧没有醒酒,单看她迷离的眼神也能看出来,她坐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聚焦到宣承弈身上,像是突然找回了理智似的,她问:“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守好了,别让人打扰我们喝酒。”

  这是把脑子忘在亭子里没带过来。

  宣承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醉酒的姬珧就像个正常人,不似平常那般冷漠无情,他刚要开口,姬珧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句话,她闭着眼叹息一声,仿佛在赌气,硬邦邦吐出两个字:“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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