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十方
姬珧失笑:“你不用总是这么紧绷着身子,虽说出身金宁卫,但也没必要跟那些男人一样,整日如丧考批,你看小十八,他活得多快乐啊!”
容玥身形高挑,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她一身紧致黑衣,身披护甲,从后面一看俨然就是一个男人。
听公主突然这么说,她神色一顿,微微低下了头:“属下……习惯了……”
姬珧像是想起什么,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嗯,”姬珧应和一声,语气开始认真起来,“寻常人家的女儿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本宫倒不是要逼你出嫁的意思,只是怕你心里想,不敢跟本宫说,成不成家的只看你们意愿,但你若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惦记着,本宫可以为你做主——”
“咳咳咳!”
容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把姬珧的话打断,她偏着身挡住嘴,耳朵上染了一抹红,咳嗽半晌都不停下。
姬珧满眼宠溺:“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容玥绷着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冷硬如锋的眉眼也多了几分柔和,因为咳嗽太久了,眼里有泪光,脸上红扑扑的,媚而不娇,又急于掩饰羞涩,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属下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殿下刚才说的那些事,属下都没有想过。”
“真的没有想过?”姬珧循循善诱,“模样好的男人本宫这里可有不少。”
容玥不停摇头:“属下真的没有……”
姬珧看她耳朵都红透了,没忍住轻笑出声,掩了掩唇,她捧着小腹,抬眼看向她:“不逗你了,本宫就是怕你面皮薄,不敢跟本宫提,既然没有这心,也没关系,十八也还早。”
容玥松了口气,姬珧又问:“宣蘅如何了?”
姬珧出宫,宣蘅也一直随行,只是被关在一个马车里,除了容玥,谁也不能见,包括宣承弈。
容玥道:“属下正要禀告殿下,殿下可以放心了,宣蘅可以到殿下身边服侍了。”
姬珧眼睛一亮,却没让容玥现在就把宣蘅带过来,夜间安寝时,客栈的上房睡得也不如在公主府舒服,姬珧躺在床上,两眼透亮,在盈盈月色下水光潋滟。
她拍了拍床板,惊醒黑暗中的人。
“明日让你见你妹妹。”
黑暗中传出一声响动,姬珧挑了挑眉:“这么开心?”
宣承弈借着月色看她眉眼,虽然含着笑意,他却总觉得她好像在掩饰什么,分明没有那么开心,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你不开心。”
宣承弈皱了皱眉:“因为驸马在这里?”
第42章 礼尚往来。(修改过,建议……
夜色阑珊, 朦胧的光在宣承弈脸上投下一层淡薄的月影,姬珧怔怔看了半晌,一只手支着身子起来, 眸光凝着他, 红唇轻轻张开:“你说什么?”
宣承弈靠着拔步床的床壁,转过半扇身子, 他守在床前,像是一樽毫无血肉的雕塑, 又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自从被种下蛊毒之后, 他又变回了从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但是刚才他忍不住开口了。
姬珧问他, 于是他便重复一遍:“你不开心,因为驸马在这。”
是笃定的语气。
姬珧在那一瞬间有些愣怔, 其实她从没想过这种事,或者是她刻意不去想。十二说虞弄舟在涉江王府,她第一反应是揣测他为何而来, 有什么目的,第二反应是如何应付, 怎么解决当下的局面。
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
但其实还是没能逃避内心的烦闷, 她越是掩饰, 越是不安躁动, 而她的这种自欺欺人已经到了让外人一眼看穿的地步。
这实在是让她难堪。
姬珧心火顿生, 拿起枕头, 有些气急败坏地朝宣承弈身上一扔:“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很了解我?”
枕头里絮着荞麦皮, 不轻不重,正好被宣承弈稳稳接住。
他先是垂头看了一眼,又抬头, 看到她微微嘟着唇,似生气又没有太生气,只是跟自己较着劲儿,比起恼他更恼自己。
他知道她有多骄傲,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有一点脆弱和动摇的时候。
有的人活着就会竖起一身铠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让别人看到她最坚硬最冷漠最无情的一面。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因为一看到她这么看着他,他就想过去抱抱她。
但他最终只是垂下眼帘,未置一词。
他弯腰将怀中的枕头放到床头上,工工整整地摆放好,然后双手扶住她肩膀,将她轻轻放下。
姬珧始终端详他的神色,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都不向上瞟一下,也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她。
宣承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刚刚要起身,姬珧忽然从被中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他前襟。
他冷不防被拽得向下一沉,双手撑住身子,膝盖也跪在床沿上,寂静中,床板发出“嘎吱”一声,然后是更久的沉默。
四目相对,咫尺的距离,姬珧眸光与月色交缠,眼波荡漾,星辰璀璨。
不是没靠得这么近过,但宣承弈好像怎么也习惯不了,黑暗中一切感官都变得异常清晰,她媚眼如丝,呵气如兰,撩拨的气息如花香四散。
宣承弈抓紧床褥,呼吸渐沉,喉结上下滚了滚,只有眼中还维持着一片清澈。
“殿下……”他闭了闭眼试着发出声音,声音一出才发觉自己嗓音太沙哑了,透露着浓浓的情.欲,所有掩饰都一览无余,顿了顿嗓音,他刻意换了镇定的语调,“你想做什么?”
姬珧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攥出了褶皱也不松手,看他全身紧绷,听他佯装镇定的时候却跳得比谁都快的心跳声,明明身体已经给了最真诚的反应,却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每一根头发丝都显得那么可爱!
姬珧莫名想起前世那一夜,那时她什么都看不见,却也能感觉到身前人的紧张。
的确就像他说的,她太恶劣了。
是她先招惹他,前后两辈子都不放过他,看他挣扎沦陷,看他推拒沉迷,看他这样子好像比任何事情都有趣。
“我的确不开心,”姬珧抿了抿唇,掌心顺着他后脑,声音像是蒙在水中,闷闷的,又带了些刻意假装的委屈,“我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对他才好,折磨人的手段不外乎就那几样,可是在我看来怎么都不够。你知道吗?猫抓到耗子后不会那么快就把他吃下去,而是会玩一玩,玩够了才填饱肚子……我现在就在纠结该怎么玩。”
宣承弈看着她:“只是如此?”
姬珧微怔,抬眸看他,宣承弈紧接着又道:“你就没有一刻有过心软的时候?”
以前她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会胆寒又恐惧地看着她,再要么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好像她有多狠毒似的。
今日却完全不同,姬珧好像从他眼里清楚地看到了独占欲和霸道,没有一点躲闪和惧怕,一心只想听到她的答案。
就,还挺稀奇。
玩心一起,姬珧面色故作暗沉,垂下眼皮,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呢,毕竟是本宫的驸马,我们做了三年夫——”
宣承弈起身欲走,姬珧赶紧闭嘴,弯起眉眼压着笑意,她手上加大力道,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没给人留反应的余地,她向下一扽的同时闭上眼睛,张口含住他的唇。
宣承弈的身子蓦地一惊。
姬珧吻着他,这一吻没有那么强硬猛烈,也不是浅尝辄止的青涩,她只是慢慢地,撬开他的齿关,在黑暗中探寻,介于热情和柔软中。
宣承弈微微瞪大了眼,他能清晰地看到眼前放大的脸神色有多沉迷,直到一抹柔软深深探入,带了丝香蜜的甜腻,灵活地滑进他口中。
他顿住呼吸,缓缓闭上眼。
分明是想问清楚她为何不开心。
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宣承弈血气方刚,是个正常的男人,经不住这样缠绵不休的撩拨,但他理智又在,他知道怀里的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与公主亲密总是介于想做与不想做之间,几次试探和印证之后,他终于能看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还逃吗?
她似乎在这样无声地询问他,满眼轻蔑。
宣承弈忽然伸手托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向上提了提,姬珧一声惊呼,人已经从床上被他捞到了怀里,她措手揽住他脖颈,急促地理着自己的呼吸。
宣承弈却低下头来,同她交额对视,一双眼睛半醉半醒,一双眼睛暗沉动情,呼吸交错,热意相抵,彼此给予了对方片刻喘息的间隙,他却忽然探出头来,直接咬住了她的唇。
姬珧下意识向后躲,他连着身体欺过来。
这次接吻多了几分消磨耐性的急迫,他反客为主,把着她的肩膀,按着他的后脑,指尖深入发丝中,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里,一寸寸攻陷她的领地。
姬珧疼得闷哼一声,他马上改咬变为轻吻,轻吻中又带了些不容反抗的力道。
他好像在一次次亲吻中逐渐摸透了她最舒服的力度和方式,而这种经验同时也在取悦着他自己,落针有声的寂静暗室中,热意节节攀升,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榻上,唇齿相依,轻轻浅浅的吸气声,如清池中骤然降落的春雨。
连绵不休,纠缠不止。
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到衣裳里,忽闻外面火光乍现。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宣承弈很快从情动中回神,他利落地伸手抓住被子裹住姬珧,匆匆下床走到门边,一只手扒在门框上,侧耳细细听着。
姬珧还有些愣怔,她眨巴着眼,呆呆地看着前面,眼神空洞无神,脸上还有淡淡绯红。
很快门外就出现一道人影,容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有没有受惊?方才客栈里出现几个刺客,都已经抓到了。”
姬珧没出声,宣承弈扭头看了看她,静默过后,隔着一道门回道:“殿下已经睡下了,明日再说。”
他声音还夹杂了半分沙哑,是化不开的轻柔缱绻。
门外的容玥听到是宣承弈的声音当即一怔,不禁挑了挑眉,嘴上却冷静说道:“那……宣公子照顾好殿下,我会让客栈周围加强防备。”
“嗯。”
门外的人影转身离开,宣承弈又站了一会儿,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面不改色走回到床前,刚定住脚步,空中又飞来一个枕头。
宣承弈照例稳当接住,低头看她。
姬珧恨恨纵了纵鼻子,咬牙切齿:“我才刚到泊州,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真够可以的,专挑这种时候打扰本宫好事!”
宣承弈把枕头放回去,不动声色,故作镇定:“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姬珧闷闷说了一声,而后眸中闪过一抹杀气,“别被我知道……”
宣承弈没说话,他隐隐知道姬珧在生什么气,未必是因为有人派杀手刺客来搅她清静,大概只是因为这个时机不太对。
她生气,他却觉得松一口气。
兴致全无,姬珧气呼呼睡下了,第二日叫来容玥,夜里侵入客栈的一共有六个人,都被金宁卫挡住了,贼人身手不怎么样,只是闹出的动静有点大。
容玥一脸冷漠:“嘴不是很严,都是涉江王府的人,人也不是很聪明,都不用逼问就和盘托出了,应该也是涉江王的意思,他们说涉江王还有话要带给公主。”
姬珧压着火,眉头一挑,冷笑着问:“什么话?”
容玥轻咳一声,回道:“涉江王说,礼尚往来,公主派人夜探王府,他没什么可还礼的,只好也派人过来跑一趟,如果公主抓住他们了,希望公主能大人有大量,把人给他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