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第53章

作者:越十方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裴冽星目圆睁,盛怒之下,下意识要甩开胳膊上的手,一看是姬珧,生生忍住了,只是眸中怒意丝毫不减,他看着蹭掉嘴角鲜血的玉无阶,眼中满是鄙夷,当即轻嗤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青玉先生。”

  玉自期是在边关战亡,同裴冽是生死之交,魏县青玉斋的事情传到云城并不稀奇,裴冽因为玉自期的事,早就跟玉无阶势不两立了。

  他跟世人一样,以为玉无阶觊觎弟妻,在弟弟战死之后,不顾世俗礼法,将小芍纳入羽翼,裴冽替玉自期不值,当初听闻此事时,一度无法接受,从前有多尊敬这个师叔,现在就有多唾弃他。

  姬珧早知会有这一天,玉无阶既然站在她这边,跟裴冽总会碰到的,可是她也没想到裴冽这么这么烈,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上来就是一拳头,直接见血。

  她拽了拽裴冽的袖子,心说这事也不好解释,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道:“你别误会了,其实——”

  裴冽不看她,冷哼一声,将她的话打断,仍然睨着面前的人:“玉自期尸骨未寒,若是看到玉先生将自己的弟媳堂而皇之收入府中,不知会作何感慨。”

第63章 没打错。

  裴冽这个人, 性情张扬,无所畏惧,当年积室山进学, 还有股子少年意气, 如今战场拼杀数载,刀口舔血才活到今日, 手上染尽鲜血,就算不握刀, 也自有凛冽的杀伐之气。

  姬珧都觉得有些拉不住他。

  别说玉无阶是他师叔, 就算是山长站在这里, 若是做出有悖原则之事, 他该打也还是要打的。尊师重道的枷锁能束缚住别人,却束缚不住裴冽, 他说不把玉无阶放在眼里就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师叔”之名,裴冽还真瞧不上。

  玉无阶将嘴角的鲜血蹭去, 幽瞳深邃,映着彤彤烛火, 倒叫人有些看不真切。实则, 他也不知该作何神情, 裴冽小他一辈, 在他眼里就是个行事莽撞的后辈, 若真放心里去, 还当算他心胸狭窄。

  况且又是替他弟弟出头, 。

  而这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也的确是他放任的,现在就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是他自作自受,实是怨不得别人。

  跟姬珧投去稍安勿躁的眼色,他站直了身子,看着裴冽,道:“你为阿期出头,可见是真心将他当做朋友,这一拳我受下,你若还有任何不满,也可当面发泄,我绝不还手。”

  裴冽不是那等迂回虚伪之人,让他打他就会打,绝不会有什么乘人之危胜之不武的芥蒂,姬珧也知玉无阶不会做任何解释,只好趁裴冽还没动手,走到二人之间,把他们隔开。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让开。”裴冽沉声开口,是对姬珧说的,不是不给公主面子,实在是他这般好言好语说话,已经是给足了公主面子。

  姬珧也不生气,看了他半晌,才不疾不徐道:“你还抓着这事不放呢?小芍早已经凉了。”

  裴冽终于将目光移到姬珧脸上,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凉了?什么意思。”

  “死了,”姬珧齿间微凉,眼底透露出淡淡的不屑,“怕是尸首都没存下来。”

  裴冽色变:“谁杀的!”

  “我。”姬珧只一个字,掷地有声。

  裴冽先是一愣,脸上表情几度变幻,视线在她跟玉无阶脸上来回折腾,但他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平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杀她?”

  他跟小芍之间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唯一的联系便是她是他故友之妻,眼下问这一句也没有苛责质问的意思,只是求个答案。

  姬珧没有隐瞒:“她在我府中下毒,让我中了无忧相。”

  说到一半,又咬了咬牙:“说来你可能不信,无忧相这种毒,我已经中过两次,都是拜她所赐,杀了她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冽一时怔在当处,脑中一团乱麻,被各种信息填满。

  “你等会,什么毒?”

  “无忧相?”

  “还两次?”

  无忧相这种毒对女子来说极其阴损,普通人可能对无忧相完全不了解,但在积室山上求学的人都并不陌生,就连没正儿八经上过几次课的裴冽都有所耳闻,因此这神情就更震惊到无以复加了。

  裴冽知道姬珧所言非虚,她也没必要编这样的谎话骗他,下毒谋害长公主的罪名就足够治小勺死罪了,何况还是两次!

  他接连问了三个问题,不给姬珧反应的时间,就将第四五六个问题一并抛了过来,他按住她双肩,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样?解毒了吗?怎么解的?”

  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自然是已经解毒了,姬珧提及这件事,仍有一肚子撒不开的火气,将裴冽的手隔开,她皱着眉道:“难道还要我详细跟你说说?”

  裴冽如何不知道无忧相解毒的方法,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越想便越觉烦闷,也找不到小勺所为的理由,可不等他问清缘由,后面的玉无阶忽然镇定出声:“她本想给我下毒,阴差阳错之下被珧儿误食,是我替珧儿解毒的。”

  裴冽登时愣在那处。

  他刚见到玉无阶,满腔怒火都只为了给他朋友玉自期讨个公道,所以挥拳相向,在姬珧的劝阻下,他本来慢慢相信了其中可能有误会。

  结果他说,她身上的无忧相是他解开的。

  裴冽的拳头又硬了,刚刚那一拳,说什么他也没打错!

  玉无阶看着裴冽,眼中的淡然随性都消失不见,他忽然多了几分认真,漆黑的双眸映出一道曼妙婀娜背影,神色更加坚定,他继续道:“当年在积室山上,小芍原本就是想给我下药,那次就是误打误撞被珧儿吃下了,发现时已经晚了。”

  姬珧脊背一僵,没想到玉无阶竟然真的开始解释起来,心头又惊又恼,她怒上眉梢,回身看他,玉无阶也没停下,眼睛始终看着裴冽。

  裴冽面似寒霜,“然后呢?”

  玉无阶道:“然后我为她解毒,只是之后我因心结萌生退意,见到珧儿误将虞弄舟当做了我,又欢喜庆幸的模样,便想顺水推舟,成全他们二人。我本来也没想放过小芍,是阿期求我饶她一命,我才没有动手。”

  “后来阿期战死,托付我照顾小芍,玉氏不承认她的身份,她留在玉家难逃一死,而我也恰好有利用她的地方,才将她留在了青玉斋。没想到她死性不改,竟然又一次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阿期的托付可以救她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所以她死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裴冽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紧了紧袖口,姬珧还以为他又要动手,差点没忍住向后一缩,结果他只是将手腕处的革带重新扣上。

  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过裴冽的眼睛,他笑容玩味地瞥她一眼,将手背上的血满是嫌恶地蹭去,道:“原来你这么怕我?”

  姬珧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羞赧,恼自己没沉住气,面上仍不动声色:“谁知道你又会发什么疯。”

  “放心,你在这里,我不发疯。”

  姬珧不信他的话,才刚抡椅子挥拳头的人不值得让人信服,谁知裴冽说完,竟真将手边的椅子拉回身后,重新坐下,他交叠着腿,随意靠在椅背上,而后轻抬下巴,对姬珧点了点头:“接着说方才的事吧。”

  裴冽神色坦荡,当玉无阶不存在,姬珧有些摸不清裴冽的意思,走到他对面坐下,刚要张口,裴冽把玩着自己手指,声音一沉:“我跟殿下有要事商谈,无关人等就退下吧,挡着光了。”

  裴冽语气毫不客气,姬珧才知他的气还没消。

  玉无阶微顿,没有转身便走,而是看向姬珧,一脸平静:“这次毒发,宣公子体内的月满弓又被带着发作出来,我用银针暂时帮他压住,但长此以往下去,不知他还能撑几次,你那边,月满弓的解药有眉目了吗?”

  裴冽的手指一顿。

  姬珧知道玉无阶过来是有话要说,只是没想到是有关宣承弈的,她缩紧眉头,迟疑片刻,才道:“可能还要拖一些时日,下个月蛊毒发作之前拿到解药,可以吗?”

  “足够了。”玉无阶不多言,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帘子放下,裴冽将睨向身后的视线收回,眼波中锋芒尽敛,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宣承弈是谁?月满弓又是怎么回事?”

  姬珧将桌子上的盛满热茶的玉杯推过去,随口道:“只是一个贴身侍从罢了,不牢你费心。”

  她没有多说的意思,裴冽却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问题,他睇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手指在桌上浅浅磕着:“能得月满弓的人,十有八.九是月柔血脉,你身边放了一个外族人,不怕有朝一日被他反噬吃掉?”

  裴冽对有关月柔的一切都充满敌意,他祖上,他兄长,他朋友,死在月柔族人手中的不计其数,那是种生在骨子里的厌恶,这句话多少就有几分质问在里头,比方才姬珧挡在玉无阶身前时语气还重。

  “他生在大禹,并不知自己的身世,”姬珧把茶杯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你要是有什么眉目,也可以帮帮我,查查他到底是什么人。”

  裴冽转动着杯子,黑眸深邃,轻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宣承弈……”他忽然抬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姬珧,“他难道是金宁宣氏的人?”

  “是啊,”姬珧点了点头,轻啜一口茶水,将杯子放下,“怎么了?”

  裴冽神情稍顿,随即皱紧眉头,他抬眼看了看姬珧,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道:“我临别前父亲叮嘱我一件事,让我探查一个宣氏的外室子。”

  姬珧顿住,紧跟着问:“探查之后呢?”

  裴冽语气生冷,没有犹豫:“要我杀了他。”

  姬珧道:“有没有问原因?”

  裴冽端详着她的脸色,微微摇头,他向后一靠,双手背在脑后,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父亲只说留他性命会生祸端,让我尽早除去,我没有多问,但是现在一看,他身中月满弓这种蛊毒,很有可能就是月柔族人,而且身份还不低,到了要父亲都忌惮的地步。”

  他说到这里,忽然探身向前,眉头一挑,眼神逼仄:“说清楚,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姬珧神色未变,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唇角似有隐约笑意,弯眉睇着他说:“我的人,你猜是什么人?”

  裴冽放下手,在桌子下面攥紧指尖,脸上却笑意渐深,连连啧叹:“今日一个玉无阶,又来一个宣承弈,两个你都护着,看来我是动不得了?”

  姬珧眉头微挑:“小师叔的事我还真不想管,你那拳头打得确实痛快,若你心中还有气,尽可以拿他去使,但是宣承弈这个人你不能碰,也不止是因为我要护着他。”

  裴冽终于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示意她继续说,姬珧笑意散漫:“我早知他身份不简单,也知道他可能跟月柔族有牵连,但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月柔皇室中人,成了我姬珧身后的一条猎犬,獠牙对准外面,要是能物尽其用,也不枉我留他一命。”

  裴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闷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嘲讽:“连虞弄舟这样的人都能生出异心,你这么玩,不怕到时候引火烧身?要是他獠牙不对准外面,只对准你呢?”

  姬珧勾了勾唇角:“所以我在他身上下了另一种蛊。”

  裴冽眸光微动:“什么蛊?”

  “一生蛊。”

  “艹!”

  裴冽惊异之下竟然骂了句脏话,他沉默半晌,终究忍不住咬了咬牙,对姬珧竖起手指:“狠还是你狠。”

  第二日泊州城门大开,放姬珧和裴冽大军入内,是秦徵涣亲自相迎的,短短几日,姬珧发觉老秦消瘦不少,刀削斧凿的下颔多了几分凌厉,整个人看着多添了些许阴沉。

  裴冽骑着白马,将手中银枪收在腰后,拎紧缰绳,马蹄向上抬了抬。

  他笑得皓齿映目,人畜无害:“本帅叫了两日的阵,可算把涉江王给叫出来了,缩在门后不出,本帅还以为你怕了我。”

  姬珧偏头看了看裴冽,道:“哪会,王爷心气高着呢,未必把你放在眼里,我寻摸着可能是他耳朵不好使,没听见——”

  她扭转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徵涣:“王爷,你说是不是?”

第64章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姬珧跟裴冽在这儿一唱一和, 秦徵涣的脸都快要变成猪肝色,他攥着缰绳,马身不偏不倚横斜在城门之前, 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

  秦世在后面看着, 唯恐自家王爷经不住俩人的冷嘲热讽,将场面弄得更难看, 正纠结该怎么提醒王爷注意场合时,秦徵涣忽然笑了笑。

  他调转马头, 面朝城内的方向, 伸手比作“请”的姿势, 神色也已恢复平和, 像是马上要邀请故友去吃酒,随意闲谈道:“殿下上次来去匆匆, 泊州还有许多美景风光尚未领略,这次打算停留多久?臣一定尽地主之谊,让殿下玩得尽兴, 万不敢再怠慢你。”

  他着重说了“一定”两个字,言笑晏晏地看着俩人。

  姬珧也御马向前, 笑说:“王爷这种口气, 本宫倒有些不敢了。”

  她说着不敢, 马蹄子却一点儿也不迟疑, 秦徵涣心里一阵腹诽,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眼睛一瞄旁边威名赫赫的云城少帅, 他也一脸古怪地清着嗓子, 显然并不相信她的鬼话。

  可见这人有多口不对心了。

  心里几番嘀咕,却也不敢逞口舌之利再招惹她,只好装作没听见, 尽量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些。

  众人骑马慢慢行过城门,两侧守城卫兵身后挡着看热闹的百姓,有满面好奇的,也有怒目相向的,神情无一相同,人们都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不敢太过直接议论当朝的掌政公主。

  原来他们或许还敢非议一二,如今知道公主这说一不二的性子,说打你就打你,丝毫情面不给留,连涉江王都一改高傲的姿态恭敬相待,他们又哪敢再给江东招惹是非。

  裴冽这次带来的五万大军并未全都入城,大多还驻扎在城外,谨防秦徵涣使诈,如真有什么变数,城外的人也好迅速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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