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第61章

作者:越十方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宣承弈深深吸了口气,道:“驸马醒来了。”

第72章 他想反你。

  虞弄舟醒来了。

  姬珧闻声, 眼帘颤了颤,隐隐悦动的眸光似是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兴奋。

  她抬脚欲走,却在越过宣承弈身侧的时候忽然被他握住手臂。

  姬珧侧目, 神情疑惑, 看到他微垂着眼,欲言又止, 便问:“怎么了?”

  宣承弈慢慢松开手,沉默过后, 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出声问道:“什么时候让裴冽走?”

  姬珧稍顿, 随即转过身来, 脸上浮现丝缕笑意,眼中的审视却丝毫不加掩饰。

  她向前一步。

  “我与他多年未见, 怎么也要叙叙旧……加上这两日变故频发,原定的日子便延后了,怎么, 你就这么盼着他走?”她边说着,边向前走, 身上散发的逼人气势如浪潮一般将人包裹, 宣承弈微皱着眉, 一步一步向后退, 直到后腰抵上桌沿, 退无可退, 才无可奈何地一把抓住她胳膊, 制止她继续欺身的动作。

  握剑的手总之是比养尊处优的手更有力气,姬珧无法再上前。

  她反将手搁在他胸口上:“你不喜欢辞年,不喜欢小师叔, 现在,连裴冽也不喜欢?”

  “不是……”

  宣承弈胸口微微起伏,全身涌动的燥热不安再怎么掩饰,也在她眼底一览无遗。

  姬珧见他如此紧张,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若月,另一只手覆上他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温凉相触,安抚地拍了拍,像是在哄人:“我已经跟他商议好了,两日后他就会带兵离开,这下你可放心了?”

  她几乎贴在他身上,软玉香浓,鼻尖萦绕着滚热的气息,在他周身一点点扩散。

  宣承弈犹似镇定自若的模样,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除了呼吸有些紊乱。

  他看着她,喉结上下翻滚,声音微沉着说道:“我是想说……月柔族这么肆无忌惮,连江东都有他们的人,你……还放心云城吗?”

  顿了一顿,他将脑中的余热赶走,又道:“让他回漠南。”

  话音刚落,姬珧眸光忽地一冷。

  她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慢慢抹去,变成冰冷的直线,陡然变化的气息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宣承弈莫名心中一凛。

  漠南是整个大禹的屏障,黄沙戈壁,荒岭草原,没有阻隔的南境让外侮侵袭更加容易,保住漠南是重中之重,所以裴家地位才会那么坚不可摧。

  姬珧把裴冽从云城召到江东,本就是兵行险招,孤注一掷,她在赌,赌月柔族近来不会跟大禹重开战火。

  舞姬的出现的确让姬珧多了几分忧心。

  那是在她相信宣承弈的前提上。

  姬珧让裴冽回去,并非百分百相信宣承弈的话,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不敢用云城百姓做赌注,也不敢用整个漠南做赌注。

  可是就如裴冽所说,宣承弈的话毫无根据,倘若那个舞姬就是月柔族人,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姬珧通通不清楚。

  “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她忽然沉声质问。

  裴冽的话犹在耳畔,虽然方才说到最后时被她下意识地岔过去了,可不代表她心里就真没有多想。

  姬珧这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对别人凭白多出不问缘由的信任?她只是心中隐隐有种猜测,那猜测或许很大胆,很骇人听闻,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又有可能无比接近真相。

  可她又不想那猜测是真的。

  姬珧双眼紧紧盯着他,晦暗如渊,仿佛能将人狠狠吸入,宣承弈没有回答,只是迎接着她的目光,不闪躲,也不回应。

  沉默半晌,她才张口,面无表情道:“你是本宫的奴隶,身心皆属于本宫,对本宫不该有一丝一毫地保留,永远也不能欺瞒蒙骗我,对吗?”

  “你认,还是不认。”

  狂风骤然掀起,呼啸着砸在窗柩,似老妪一般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宣承弈站直身子,眸光始终凝在她脸上,紧抿着唇,良久之后,才轻飘飘地答了一声。

  “认。”

  姬珧眉头一松,声音也放缓许多:“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刺杀我的舞姬是月柔族人?”

  宣承弈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顿失血色的指节青白一片。

  “你怀疑我。”

  他是不在问,只是冷漠地叙述一个事实。

  事实是他也知道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必然会招致怀疑。

  公主早晚会问他,区别是什么时候问。

  他告诉她早派裴冽回漠南,是因为他知道不久之后,月柔族将会在边境挑起战事。

  在那个虚无缥缈的梦中,云城的虎狼之师之所以会到的那么晚,全因为裴冽那三年都在守卫大禹的南境。

  而用外族来牵制裴氏云翼军的人,正是已经成为皇帝的虞弄舟自己。

  这说来多少有些讽刺。

  姬珧揽着自己手臂,微眯着眼睇着他:“不是本宫要怀疑你,若你无辜,就给本宫理由。”

  宣承弈攥紧手掌,想要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可身体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告诉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了,所有维持的安逸现状都会被打破。

  她不会容忍“他”活着。

  就在这时,门“哐”地一声被风吹开,呼啸而过的西风将珠帘吹得泠泠作响,门边放着的那只锦屏歪歪倒下,琉璃尽碎。

  姬珧被接二连三的声响搅得头疼,她扭头看了看,很快就有下人进来,将一片狼藉收整好。忽然涌入的狂风打乱了她所有思绪,嗖嗖的冷意浸透全身。

  肩上忽地一暖,再抬头时,她便看到宣承弈正在给她披上厚氅,柔软的绒毛偎在脖颈上,痒痒的,很舒服。

  她心下一叹,伸手抚了抚领上的绒毛,垂眼看了看脚下,忽然迈动步子,淡淡道:“走吧。”

  她说着,没做停留,径直走了出去。宣承弈愣了一愣,他以为公主不会放过那个问题,会一直到逼问他出来为止,可是公主竟然就这样走了。

  松一口气,他也快步追了出去。

  虞弄舟醒来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快。

  姬珧到的时候,长安正揪着玉无阶的衣领发疯,声音愤恨地质问他:“不是你做的手脚,不然主子怎么会看不见?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玉无阶身边并不是没有人,他如今好歹也是玉氏家主,保护他的人明里暗里都有。长安说着时便有人要上前来,被玉无阶抬手制止。

  他一脸淡然地看着长安,漫不经心!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他余毒未清,醒来也不会恢复如初,因毒性太烈,身体必然遭受损伤,现在看来,这毒只是毁了他双目,两只眼睛换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长安红着眼睛,手上的力道仍然没有松开半分。

  玉无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想救他,尽管动手,我敢说,整个大禹没有比我医术更高明的人,我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瞎了,再没有人能治好他的眼睛。”

  长安一怔,手上忽然一松,同时,身后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长安,住手。”

  虞弄舟靠在枕头上,眼睛轻轻闭着,他面无血色,因为看不见,头微微偏着,似乎在靠听觉分辨当下的境况。

  姬珧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细细端详着他那副模样。

  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带着面具的纸人一样,除了面色惨白,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姬珧想起自己那时,好像也是这样。

  她被灌下毒.药后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作暗无天日的黑色。

  但她又不能让他看到她的笑话。

  于是她拼尽全力,努力做一个若无其事的瞎子。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种不肯低头的自尊和坚持挺愚蠢的,不管她装得如何像,把自己伪造成一个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在外人看来,输就是输,惨就是慘,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实没有任何改变。

  她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他现在心中又如何想呢?也在强装镇定吗?姬珧满心的好奇。

  肩上忽然落下一层温暖,姬珧偏头,视线落在肩膀的那只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传出的劲道似乎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带来力量,再向上看,她便看到他那张隐隐担忧的脸。

  姬珧心头好像被刺了一下。

  她急忙转头抬脚走进去,将宣承弈抛在身后,后面的人掌心一空,手臂僵硬地悬在那里,眼底深处有一丝心疼和失落。

  他越发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或许就像他所想的那样,脱口而出的十九,变得冷硬的心肠,致盲的毒药,都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于她心底最根深蒂固的记忆。

  姬珧走进去,屋里的人便都朝她看过来,除了虞弄舟。

  长安已经放开玉无阶,默默地走回到床边,姬珧跟玉无阶对视一眼,便向着虞弄舟走过去,最后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阿舟。”她喊他。

  虞弄舟好像知道是她走了过来,听见她唤他,脸上也无惊讶,只是伸出手,在身前摸索着,似是在寻找她的方向。

  姬珧覆上他手背:“我在这。”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虞弄舟的手颤了颤,他终于缓缓睁开眼,可是仍旧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

  “我……还能不能看见?”他哑着嗓音问。

  姬珧握住他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有小师叔在,什么毒都能解开,你一定还能再看见的。”

  姬珧的眼睛熠熠生辉,涌动着淡淡的水光,唇角似有若无地上扬,半张脸隐在阴影下,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好像在担忧他。

  虞弄舟反手握住她的手。

  “你让他们都出去,”他声音低沉,气息微弱,弱到让人有些听不清,“我有话跟你说。”

  姬珧微怔,静静地看着他,少顷,她冷了声音:“你们都出去。”

  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一双眼睛没有聚焦,另一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深意。

  屋里的人都退下了,除了宣承弈。

  他站在角落里,平时没有人会注意他,现在一个瞎了眼睛,一个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自然不知道他还在。

  虞弄舟紧了紧手心,面色无常,张口却是一句让人震惊不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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