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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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那日,沈鹿溪自己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倒是姬雍得好好装扮一番——有一说一,他盛装打扮之后真正是眉目如画,她眼珠子都快看直了。
不过姬雍自己脸色却臭的很,用膳的时候仿佛嘴里嚼的是朱右的骨头。
华将军带着两人去了朱右府上,这个拥兵自重的逆贼竟是半点遮掩也没有,把一个将军府修的如同王府一般,处处尽是雕栏画栋,就见阑干上的彩绘都是用金漆刷的,看的沈鹿溪眼睛都直了,攥着姬雍连连哎呦。
果然就如华将军所说,见她干脆来了,朱右反而越加放心,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按照身份给她安置了个末席。
沈鹿溪趁机打量了这位逆贼一眼,传闻他当年也是蜀地一员为国尽忠的猛将,不过这些年不知是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已经是个目光浑浊,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凡这等宴会总少不了美人作陪,朱右在上首高笑了声,拍了拍手,十几个高鼻深目的胡姬便带着香风入内,在堂中身姿曼妙地歌舞起来。
朱右抬手招了招,相貌最出挑的胡姬便盈盈上前,主动依偎在他怀里,笑语阑珊地跟他说些什么,纤纤手指捡了个鲜果喂进他嘴里。
他吃下一枚果子,目光忽的投向沈鹿溪。
沈鹿溪还以为他瞧出了什么,一时紧张起来,不着痕迹地挡了下后面坐着的姬雍。
朱右却在此时端着酒盏起身,冲沈鹿溪笑:“沈郎君不光自己生的美,就连屋里的姬妾也这般貌美,胜过我府里那几个俗物许多,真是令我好生艳羡。”
沈鹿溪正要自谦几句,朱右忽的把怀里的胡姬往前一推,大笑道:“我拿此女和沈郎君的姬妾交换,另附珍珠十斛,黄金十两,这府上的古董玉器随你挑,如何?“
沈鹿溪:“……”
姬雍:“……”
她一时闹不明白朱右是有点觉察不对了,还是真就被姬雍的美色所迷……她心头紧了紧,忙道:“不行,我家妾侍柔弱不能自理。”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我怕他离了我就不能活。”
姬雍:“……”
朱右也给噎了下,不过也不强求,只摇头笑道:“你这妾侍美则美矣,风情却差了几分,到底你年少,没见过世面。”他拍了拍自己怀中胡姬的翘臀:“来,月奴,给他们演练一番,让沈侍卫也开开眼。”
胡姬并不起身,而是按照堂中乐师的拍子,在朱右怀里扭动起来,也不知道她如何动作的,上身本就紧窄的抹胸直接撸了下去,堪堪留着一条三指宽的缎带松松勒在胸前要紧处,上半身几乎没穿什么,艳美至极。
华将军素来板正,厌恶地皱了下眉。
姬雍更是嫌恶地扭开脸。
胡姬丝毫不以为羞,往朱右肥肿的脖颈间倒了盏美酒,探出香舌一点点划过他身上酒液,慢慢地向上,最后咬上他嘴唇,还发出暧昧地啧啧声,把口中酒液给他渡了过去。
朱右颇是得趣,含笑饮下美酒,哈哈笑了声,冲沈鹿溪道:“沈郎君瞧见了吗?这叫美人杯,这般才叫风情。”
咦,好油腻。
这不就是脱.衣舞吗?沈鹿溪感觉自己都快长针眼了,只呵呵两声。
朱右目光再次落到姬雍身上,隐约含着二分探究,笑道:“不如让你这妾侍,也现场为我们表演一番,也不枉费月奴辛苦教导了。”
姬雍:“……”
第65章 现场表演一个阴阳怪气……
朱右倒不是脑洞大到直接瞧出了太子的身份,只是他自打沈鹿溪进正堂以来,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觉着她和她这妾侍着实有点古怪,旁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多都在堂上纵情声色,这两人虽也亲密搂抱,却并无狎昵举动,这两人……当真是主君和小妾?
姬雍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嗓音中性地缓缓开口:“媚术上我缺些能耐,不过我有些相面识人的本事,将军可愿一试?”
他略微换了嗓音,清越雅致,亦男亦女,也教人分不出性别。
朱右又怔了下,觉得沈鹿溪这个妾侍实在有意思,拊掌笑道:“好好好,你若是相的对,我重重有赏。”
姬雍指尖摩挲了一下酒盏,微微笑道:“我方才见了眼朱夫人,她年不过二十,应当是续弦?”
朱右看他就这点能耐,忍不住大笑:“这是我第四任老婆,前面三任无福,未能伴我长久。”
姬雍悠然道:“我随我家郎君进来的时候,见到不少女子用物往后院送去,粗略一数,将军后院姬妾应当约莫有二十三四?”
沈鹿溪听到‘我家郎君’四个字,耳根不由红了下。
朱右点头:“不错,有名分的姬妾,拢共二十四个。”
姬雍勾了勾唇角:“可是我入院的时候,将军府中的家具装潢俱都高大锐气,却不见有防备小孩磕伤或者滑到的布兜软垫,更没有什么孩童喜欢的玩具爱宠,可如果将军的孩子年纪大了,今夜也应该陪父亲出来待客才是,但今夜主家只有将军一位,这也就是说……”
他嗓音多动听,说话就有多阴阳怪气:“将军有名有份的姬妾将近三十人,其他逢场作戏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可没有留下一个子嗣。”
沈鹿溪:“……”好家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朱右脸色变了,咬了咬牙根:“不错,你……”
他正想阻止姬雍往下说,姬雍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盏:“这酒是药酒,极烈性,若我没尝错,里面应当有一味淫羊藿。”
在场所有人:“……”
淫羊藿是什么,在场的男子没有不知道的——这是一味壮阳增大的烈性药,而且淫羊藿的药性霸道激烈,若非亏空得狠了,在榻上实在没能耐,一般人也不会轻易用它来泡酒——所以姬雍的话证明的两件事,一,朱右早就不行了;二,朱右估计这辈子都没孩子了。
其他人有意无意地瞄着朱右,好家伙,这货看着妻妾如云的,在蜀边横行霸道的,原来竟是个废物,难怪生不出崽来,呸,报应!
沈鹿溪:“……”好家伙,现场表演了一个阴阳怪气。
见到姬雍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她才发现姬雍对她平时算客气的了……毒啊,太毒了,姬雍不光要他死,还要他在死之前体验一把社死。
朱右官位虽高,在堂中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双双目光瞧过来,直接把朱右送到了大型社死现场。
作为一个男人,那里不行的事儿被当着一众达官贵人的面说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身后有个近卫见主子如此难堪,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大步走下来,指着姬雍厉声道:“哪里来的贱人,安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沈鹿溪见他拿剑指着姬雍,一下也不干了,不过她进来前身上的佩剑都交了出去,她直接抄起手里的酒壶砸到这近卫脸上,指着他厉声道:“你再骂他一句试试!”
她怒声道“这本事你家将军自己要试的,话也是你家将军自己回答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他哪句话冒犯了你们将军?你在堂上就敢对拿刀对着我们喊打喊杀的,当我们沈家人是泥捏的不成!”
华将军生怕姬雍有闪失,也站起了身,出手欲拦。
这近卫看面目有些北戎血统,脾气也和北戎人一般暴烈,被沈鹿溪砸了一脸酒水,顿时勃然大怒,举刀便要劈沈鹿溪面前桌案。
这时朱右在堂上喝道:“住手!”
他沉声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搅扰了贵客们,你几条命赔得起?还不下去领罚?!”
本来这事儿就够尴尬的了,他是打算哈哈一笑,当个玩笑话没过去,估计传出去了也没人会信,现在他这近卫这般一闹腾,对着这妾侍喊打喊杀的,倒显得他恼羞成怒一般,杀了这妾侍是小事,万一人家把这话当了真,他还有脸见人吗?艹!
他唤人把近卫拖了下去,到底这么多年官场混过来,胸膛起伏了一下,很快冲着沈鹿溪微笑道:“是我没管好手下人,搅扰了沈郎君。”他顿了顿,倒是来了一招直球:“只是我瞧沈郎君和你这位妾侍不大亲近,大家都尽情玩乐,你仿佛有些拘谨一般,我心下实在好奇。”
他要是旁敲侧击地问,沈鹿溪还能想法推托,偏他这么直接提出疑问了,倒不好推托。
华将军也是担心,毕竟那妾侍是太子假扮的,不能让他真的和小沈卿卿我我来证明吧?
谁知姬雍忽然朗笑了声:“将军多虑了。”
他举高杯子,仰起头,露出优美的下颔和颈项精致的线条,他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俯身凑近沈鹿溪,双唇堵住她的唇瓣,强行撬开她唇齿,把酒液慢慢渡了过去。
沈鹿溪有些愕然,但想到朱右还在堂上盯着,配合地环住他的腰,被动地感受着他唇间的烈酒香气。
众人:“……”这位沈郎君是被她的妾侍……强吻了吗?
华将军:“……”日他个仙人板板,殿下您大可不必啊!!
两人唇齿纠缠片刻,一线酒水沿着下颔淌了下来,姬雍又凑过来,舌尖贴着她的脖颈一路辗转而上,帮她亲去多余的酒渍。
沈鹿溪颈间一阵麻痒,强忍着才没让自己捂住脖子,一时心口急跳了几下,仿佛不能呼吸了似的,勉强道:“伺,伺候的很好。”
朱右见两人这般亲近,心头狐疑不由打消了几分,想着就算是刺客,也不至于这般牺牲,最重要的是,看着妾侍亲沈鹿溪的熟练程度,也不像是能演出来的,两人仿佛私底下亲了好多回一般。
朱右终于把视线从两人身上挪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让宴会照常举行。
等宴会完毕,也已经到了深夜,朱右朗声笑:“咱们自己顶下的宵禁令,自己总不好违背,幸好我府中空院子还有不少,列位若是不嫌,今夜便暂在我府中住下,如何?”
这也是谋划中的一环,华将军和姬雍对朱右的提议不觉意外,要是他没强留下众人,他们才会觉得意外。
华将军率先起身同意,其他人以他为首,也都应了。
朱右一笑,让府中下人带着众人去空院住下。
沈鹿溪和姬雍被分了个东院,她才带着姬雍推开门,就见层层床幔间睡着一个丰腴妖娆,肌肤白皙的美人,她仔细看了眼——这美人就是刚才朱右非要塞给她的胡姬。
名唤月奴的胡姬见两人进来,笑语盈盈地下了床,冲着沈鹿溪行了一礼,娇娆唤道:“沈郎君。”
沈鹿溪一阵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月奴不紧不慢向她抛了个媚眼,柔声道:“我们家大人吩咐了,让我和这位姐姐一道服侍郎君。”
她掩嘴轻笑了声,眼睛在姬雍身上打量了一遭,别有深意地在他胸口处停顿片刻:“这位姐姐身量虽高,不过瞧着有些清瘦,不知道吃不吃得消沈郎君,还是让奴和你一道服侍吧,也好分担一二。”
沈鹿溪:“……”这什么虎狼之词?
姬雍:“……”吃不消的明明是沈郎君。
沈鹿溪一眼瞧出那朱右贼心不死还想试探,她拍了拍身边姬雍的肩:“你觉着你有他好看吗?”
月奴:“……没有。”她尴尬地张了张嘴,很快又调整过来,妩媚一笑:“不过奴有些旁人没有的本事,郎君不想见识见识吗?”
沈鹿溪又问了个问题:“你喜欢吃橘子吗?”
月奴:“???”
她怔了会儿才有些迷茫地答道:“不,不大喜欢……”
她话才说了一半,沈鹿溪已经把她推了出去:“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月奴:“……”
姬雍:“……噗。”
沈鹿溪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实在心累,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这朱右上辈子是老鸨吧,我看老鸨都没他爱拉皮条。”
姬雍捏住她的嘴,眯起眼:“再敢说这些污言秽语试试?”
沈鹿溪鼓着嘴呜呜了几声,他终于松开手,倾下身去拉她的手:“睡吧。”
她睁大眼:“这谁能睡得着?”
姬雍用内力凝声成线:“朱右等会儿定会派人盯着,你不入睡,他如何会有下一步动作?”
沈鹿溪一想也有道理,幸好冬□□服厚,她脱了外衣,和姬雍并排躺着。
幸好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一道睡过,这时候睡到一处也不尴尬。
姬雍倒是神色如常,放松得很,他抬手给她掖好被角,饶有兴致地道:“也不知道华将军现在心情如何?”
沈鹿溪想到姬雍那惊天一吻,头疼道:“估计觉着你被我这个男狐狸精勾魂了吧?”
“除了性别,这话倒是没错。”他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心情戏谑:“我伺候的这么好,三郎君不打算赏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