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这是他的养生之道。
“老太爷!不好了!外头……”门房进冲进来,一句话没禀完,董超带着两个人,大步流星,直冲进来。
“你姓杨?杨老太爷?我家大将军请你说说话,走吧。”董超一句话没说完,两个云梦卫已经架起杨老太爷,架得他脚不连地。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润州府!这是杨家!我姓杨!这是有官府有……”
杨老太爷一路厉呵,出了大门,一眼看到扶着回避牌挥手高喊着赶人的衙役,厉呵戛然而止。
云梦卫架着杨老太爷,拐个弯,直奔进了杨家祠堂,上了正对着戏台的两层小楼。
小楼上,对着戏台一面的门板已经全部卸下,靠栏杆放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茶具,李桑柔正靠着栏杆,抿着茶,看着祠堂院子里越来越多的杨家人。
杨老太爷被拎上二楼,推到李桑柔面前。
“你来啦,稍等一会儿,人还没到齐。”李桑柔声调悠闲。
“你是谁?”杨老太爷往院子里看了眼,脸色铁青。
李桑柔看着祠堂院子里的人,没答杨老太爷的问话。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杨老太爷提高声音。
李桑柔侧头看向杨老太爷,笑道:“我是孟娘子的朋友,受孟娘子托付,替她来讨回你们杨家欠她的公道。”
听到个孟字,杨老太爷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孟氏?孟氏是我杨家妇!”
“喔,是吗,她说杨文是她孟家夫。”李桑柔淡淡答了句。
“孟氏现在哪里?杨将军以身殉国,她在哪里?我杨家大郎呢?”杨老太爷盯着李桑柔问道。
“杨文不是以身殉国,他求我别杀他,说他早就想降了,不过,我杀他是因为我答应了孟娘子,他降不降,我都得杀了他。”李桑柔看着杨老太爷,认真解释道。
杨老太爷呆了一瞬,瞪着李桑柔,“你?”
“你们杨家这祠堂,修得真好,这楼,对面的戏楼,全是雕花,还描了金,这雕花,一块板就得五六个工吧?总共花了多少银子?”李桑柔转头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是谁?”杨老太爷再问了句。
“我来,就一件小事儿,替孟娘子把她的嫁妆拿回去,一文不少的拿回去。”李桑柔看着杨老太爷,笑道。
“孟氏是我杨家妇!”杨老太爷一声冷笑,“这位姑娘嫁人了吗?你知道嫁人就是归家么?”
“一共多少处产业?”李桑柔没理杨老太爷的话,看向大常问道。
“六十九处。”大常拍了下手里的小册子。
“现如今都在谁的名下?查清楚了?”李桑柔接着问道。
“这是府衙的存底,都是杨氏祠田,或是学田。”大常抖了抖另一份档册,闷声道。
杨老太爷一声冷笑。
“祠田、学田如何转让,问过郭府尹了?”李桑柔接着问道。
“是,郭府尹说,由族长族老,各房当家人一起签字画押,就能转让。杨氏族长原是杨文,杨文死后,族长之名,挂了杨文长子的名儿,族老就是杨文这个叔父,杨氏三房当家人,都到了。”
大常伸头往下看了眼。
“郭府尹说,杨文之子如今下落不明,可由其叔祖代行其职,这样的话,四个人按手印就够了。”
“把那三个人带上来,让他们一张一张按手印。”李桑柔坐到椅子上,吩咐道。
“姑娘可真敢痴心妄想!”杨老太爷啐了一口。
云梦卫推着丰、盛、耕字三房当家人上到二楼。
“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做强盗之行!我警告你们!”盛字房的当家人一边走一边挣扎呵斥。
“让他闭嘴。”李桑柔吩咐了句。
推着盛字房当家人的云梦卫抬手一巴掌,甩得盛字房当家人半边脸肿了起来。
“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就是死,我们也不会签字画押,要抢,你就明抢吧,抢到天下人皆知,也让江南万民看看,你们这些人,是如何对我江南明抢明夺!”
杨老太爷咬牙切齿道。
“把人带上来。”李桑柔眯眼看着杨老太爷,笑道。
“带上来!”黑马挥手一声喊。
记在杨老太爷名下,杨氏族中唯一一个举人杨欢,以及其余七个杨氏秀才被拖上来。
黑马接过大头递上的折子,哗的拉开,猛咳一声,大声念道:“经查,润州杨欢,喜好男风,和族中诸多子弟欢好,不分昼夜行**之事,且趁人之危,**数名男子,致死三人,”
“胡说八道!”杨欢失声尖叫。
“不是胡说,人证物证都是全的,连尸首都有,你要不要去看看?”黑马放低折子,看着杨欢,认真道。
“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如此信口开河,污人清白!”杨老太爷气的一张脸煞白。
“孟娘子的嫁妆,孟家的产业,是怎么到你们杨家的?”李桑柔看着杨老太爷问道。
“她是我杨家妇!这是她该做的!是她份内之事!她心甘情愿,这是她说的!”杨老太爷气的吼的脖子青筋暴起。
“她份内之事,她心甘情愿?”李桑柔笑起来,“你胡说八道的理直气壮,却不许我信口开河,凭什么?
“从前你拿孟娘子的嫁妆,拿孟家的产业,肆无忌惮,信口开河,凭什么?凭得是杨文力大能打,孟娘子手无缚鸡之力,凭得是孟家只有孟娘子一个孤女,你们杨家人多势众是吧?
“这会儿,不过是天道好循环,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而已。
“这些产业,要么,你们原样还回来。
“要么,从杨欢开始,你们杨家所有男丁,每个人都背上一份类似的案子,明天这个时候,就拉到城外,排成一排儿,斩立决。”
“你敢!”杨老太爷一声嘶叫中含泪带血。
“先把杨欢交出去,告诉郭府尹,此等伤风败俗,全无人伦的恶行,要广而告之,至少要让这恶人恶事,在整个润州无人不知!”李桑柔挥手示意。
“走!”
黑马一挥手,两个云梦卫架着杨欢就要下楼,杨欢吓的惊恐惨叫:“祖父救我!我没有!救我!”
“朗朗乾坤,你怎么敢……”杨老太爷浑身颤抖。
“你敢抢,敢心甘情愿,我为什么不敢?”李桑柔冷冷看着杨老太爷,“我再问这最后一次,签,还是不签?”
李桑柔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老太爷,留得人在,留得青山在,欢哥儿要紧。”耕字房的杨三老爷,膝行到杨老太爷面前,哭着劝道。
杨老太爷软坐在地,一声长叹,泪流满面。
“看看,都是心甘情愿不是,你自己说说,是心甘情愿吧?”李桑柔看着趴在地上签字画押按手印的杨老太爷,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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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扬州
六十九份产业签字画押按好手印,李桑柔带着众人,哗啦啦如潮水退撤,留下楼上如丧考妣的杨老太爷等四个人,满院子莫名其妙的杨家诸人,以及缩在楼梯口瑟瑟发抖的杨欢。
孟彦清等人回邸店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李桑柔带着小陆子蚂蚱几个去刚刚开业的顺风派送铺以及暂时安排在城内的递铺查看。
大常和黑马两个人,一起进了润州府衙。
黑马直奔签押房,找到管税契的书办,摸出一堆散碎银子和一吊钱,将六十九份文契摊出来,挨张交税备案。
一大清早,他们郭府尹就发了令,要求整个府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协助机密军务!
整个府衙都郭府尹到门房老头,个个都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紧张聚精会神。
办理税契的书办坐的笔直,看了头一张文契,就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这是杨家的祠田!再看第二张,还是杨家祠田,第三张,杨家学田,第四张……
书办心里一片空白,只绷着一张脸,全神贯注的收钱记录盖大印。
郭府尹可是再三交待过的:这都是机密军务,他们只管照章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眼不许多看,一个字不许多问!
唉,这杨家,完了,彻底完了!
大常则去请见郭府尹,将借用的底档还给郭府尹,代表他家老大再三谢了郭府尹,以及,转告了他家老大的话:城里原本由杨家出钱的义学和泽漏园等处,三五天里,必定有人过来接手安排,这几天里要是有什么事,或是有人来问,请郭府尹暂时担待几天。
郭府尹腰板挺直,端着架子,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欠身颔首,好在脸上还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接回底档,再照常规客套了大常的感谢,连连点头请大当家放心。
大常告辞,郭府尹起身将大常送到门口,背着手,用力挺直后背,看着大常出了二门,一口气松下来,肩膀就塌下来了,甩着衣袖呼呼扇风。
他是跟着大帅的大军,刚刚赶到这润州府赴任的。
当初去楼船上拜见大帅时,他们的船正好停在大当家的船边,他不敢狠看,不过,还是看清楚了这位常爷,以及常爷旁边,专心炖肉的那位大当家。
他有个内兄,是兵部堂官,很得谈尚书重用,他领了这润州府尹后,内兄特意抽了半天的空儿,过来交待他。
他这位内兄在兵部管着任免行文以及俸禄的事儿,知道不少在兵部不算很机密,但兵部之外的人却极少知道的大事小情,其中之一,就是这位大当家。
他内兄对这位大当家,知道的还真不少。
比如这位大当家之所以称大当家,是因为她是顺风的大当家,再比如这位大当家在军中,还有个桑大将军的称号。
桑大将军的这个称号,他内兄说他特意问过他们谈尚书,这位大将军怎么没见任命?没有任命,就称起了大将军,这可是大事儿!
他内兄管着任免行文这事儿,问一问谈尚书,这是职责之内的事,不逾越。
他们谈尚书说:桑大将军这四个字,是皇上亲笔写了,再亲自让人绣了战旗,从宫里送过去的,没走兵部,自然没有兵部任命。
这个大将军,只是个称号,不带兵,也不领俸禄。
别的都是小可,皇上亲笔写,再让人绣了战旗,从宫里送出去这一句,极其要紧。
要知道,今上低调内敛,极有修为,从来不做到处题字儿,写诗写文儿这样的事儿,亲笔写的战旗,除了世子爷那面顾字帅旗,就只这位桑大将军了。
桑大将军是在合肥之战中一战扬名,居功甚伟,之后,照他内兄的推测,这位桑大将军,肯定还有不少大军功,只是,恐怕牵涉的都是机密,所以,这些军功,应该只有皇上和相爷们知道,他们谈尚书大约也能知道些,肯定到不了他这里。
他内兄还说,他知道这位大当家不简单,是因为有一回,他跟着他们谈尚书,面见皇上禀事儿,谈尚书提到了这位大当家,皇上的称呼,也是大当家!
他内兄说,他当时极其震惊,好不容易才没在脸上露出来。
皇上虽然礼贤下士,极其谦和,待臣子都极尊重客气,可也极讲规矩,就是几位相爷,也不过是称字不名,这一句大当家,极不简单。
如今,这位大当家,带着那么多人,又拿了大帅的金字令,这一趟办的,必定是极要紧,要机密的军务!
这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