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赵乐莹蹙眉:“他不过是想为我擦擦鞋上的灰。”
“他明明是在轻薄你!”林点星瞪眼。
赵乐莹懒得与他多说,见裴家的家丁已经来了,便转身上了马车。
林点星隐隐察觉到她生气了,赶紧也跟了过去,一边追一边不满:“你对砚奴比对我好也就罢了,谁让他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可你跟裴绎之才见过几次,怎么对他比对我还好。”
“没有的事。”赵乐莹敷衍。
“明明就有!”
“没有。”
“有。”
赵乐莹坐定,眯起长眸看着他。
林点星顿了一下,半晌略显委屈地在她对面坐下,也不肯说话了。
安静的马车从酒楼后门出发,缓缓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去了。赵乐莹闭着眼睛假寐,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睛:“集市上有家荷叶饼做的不错。”
听她主动与自己搭话,林点星耳朵动了动,立刻便想回应,可一想到刚才的事,还是忍住了。
再哄一下,她再哄一下,自己就原谅她。
“你待会儿下车,给本宫买一个。”赵乐莹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林点星:“……哦。”算了,她那性子,能说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他轻哼一声,心情又愉悦起来。
马车很快到了集市,林点星亲自去买了荷叶饼回来,赵乐莹也不吃,只是拿在手里。林点星见状,更加断定她并不嘴馋,只是找个理由与自己搭话。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护着裴绎之?”他心情极好,又开始较真。
赵乐莹抬眸看向他:“并非护着,他确实在拂鞋面上的灰。”
“何以见得?”林点星眯眼。
赵乐莹懒得说她与裴绎之第一次见面时,裴绎之也在她面前蹲下,为她擦去了鞋上灰土,轻嗤一声:“你若不信,大可以等他清醒了亲自去问。”
林点星见她说得笃定,十分的不信变成了三分,半晌嘟囔一声:“那也不行,孟浪。”
赵乐莹嗤笑一声,便不再理他了。
马车很快到了长公主府门前停下,赵乐莹拎起裙角下去,径直往大门走。
快迈进门槛时,林点星突然叫住她:“过几日姑母要出皇城踏秋,请帖肯定会递到你这里,你去吗?”
“再说。”赵乐莹没给准话。
林点星皱眉:“宫宴你都推了两次了,踏秋再不去,姑母不高兴了怎么办?”
“皇后最疼我,怎会不高兴?”赵乐莹反问。
林点星顿了顿:“也是,可你不去,我一个人还怪无聊的。去吧去吧,皇后肯定也想你了。”
见他又开始哼哼唧唧,赵乐莹笑了:“行吧,也确实不好再推了。”
林点星又一次得偿所愿,顿时也不纠缠,一脸高兴地离开了。
赵乐莹目送他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一回头便对上一双沉静的双眼。
“吃饭了吗?”她慵懒地问。
砚奴沉默一瞬,微微摇头。
“给你带的荷叶饼,尝尝。”赵乐莹说着,朝他递去一个油纸包。
砚奴眼神微缓,走上前去接下:“多谢殿下。”
赵乐莹轻笑一声:“进屋再吃吧。”
“是。”砚奴刚应了一声,眼神倏然沉了下来。
赵乐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自己脚上的一点血迹。
“……你这眼睛倒是灵得很,这么点东西都被你看到了。”赵乐莹失笑。
砚奴单膝跪地,伸手去拂了一下血迹,见并非是从鞋里溢出来的,这才松一口气。
赵乐莹含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待他重新站起来后才开口:“别担心,是别人的血,不小心蹭在上头的。”
砚奴薄唇微动,想问别人的血为何会蹭在她的鞋上,但见她神色淡定似乎无事发生,话到嘴边换成了:“殿下日后出门,还请带着卑职。”
“知道啦,下次一定带着你,”赵乐莹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走吧,进屋吃东西。”
砚奴神色微缓,任由她挽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赵乐莹又在家里与砚奴待了两日,踏秋的邀请果然来了,地点就在城外的东湖,一个风景还算秀丽的地方。她这次没有再拒绝,悉心收拾一番便准备出门了。
马车按照惯例,早已经在主院中等待,砚奴一身黑羽甲胄,守护神一般站在马车前。赵乐莹出门看到他时,唇角愉悦地勾了起来。
砚奴垂着眼眸尽力克制,周身的气息还是控制不住地缓和。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郊去了。
路上,赵乐莹突然想起了什么:“今日踏秋来了许多大臣,镇南王应该也在。”
砚奴眼眸微动。
“他到底是你老家的人,还是你……前主子的爹,”前主子三个字一说出口,赵乐莹本能地不喜,恨不得砚奴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主子,“你到时要不要同他问候一下?”
“卑职若去问候,怕是会暴露殿下调查他的事。”砚奴语气没有起伏。
赵乐莹恍然,好笑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啊!竟将这件事给忘了,既如此,那镇南王若不主动认亲,咱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她说完停顿一瞬,“你心里可觉得委屈?”
“卑职没有。”
“真的?”赵乐莹眯起眼眸,“本宫不准你口是心非。”
“真的没有。”砚奴和缓地看向她。
赵乐莹这才满意,低着头把玩他的手指。砚奴起初还克制地绷紧身子,任由她乱玩,可时间一久便控制不住了,反手将她的手扣住。
赵乐莹愣了一下,茫然抬头。
“……殿下,男人的手指也不能乱碰。”他忍了忍,给出一个理由。
赵乐莹无言片刻:“喉结不能碰、腰不能碰,如今竟连手指也不能碰了?那你说说,有哪里能碰?”
砚奴躲开她的视线,赵乐莹却玩性大起,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砚奴无奈,憋了半天一脸严肃地开口:“回寝房……哪里都能碰。”
他虽是无意,却还是不经意间说了荤话。
赵乐莹顿时笑了起来,砚奴脖颈染上一点淡淡的红,垂着眼眸认真坐着,仿佛被嘲笑的人不是他。结果赵乐莹不知收敛,反而开始使坏,在第三次抓着她的手后,砚奴终于忍无可忍,扣着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京都,最后在东湖不远处停了下来。赵乐莹下马车时,眼底一片水色,唇上的口脂也是刚涂的。
权贵出游尚且是大事,更何况皇后。早在她来之前,东湖便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小老百姓更是赶得远远的,偌大的东湖只剩下皇亲国戚。
“这地方妙就妙在人气儿多,百姓一避让,便没什么乐趣了。”赵乐莹啧了一声,看了眼身旁的砚奴。
今日不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侍卫或丫鬟都能带几个,她没带怜春,只带了砚奴一个人。
反正他伺候得比任何人都周到。
“走吧。”赵乐莹伸了伸懒腰,招呼砚奴穿过禁军看守,跟着指引太监一路往前走去。
大沣虽也重礼,可这几年民风开放,也不如以前那样严苛,像今日这样的宴会是可以男女同席的,不少小姑娘都跟着自家兄长,红着脸偷看旁的公子哥。
赵乐莹噙着笑,先去给皇后请安,说了几句后便告辞,说想去游湖。
“你这丫头,就是闲不住,去吧。”皇后含笑道。
宁茵见状,赶紧开口:“母后,我也想去走走。”
“待会儿你二哥哥就来了,你且留下等他。”皇后表情立刻淡了。她口中的二哥哥,便是林点星。
宁茵心里不服气,却还是只能留下。赵乐莹脸上笑意不减,迎着她嫉妒的眼神施施然离开了。
赵乐莹说是游湖,其实不过是个告退的理由,她本来只是装模作样地去湖岸边转一圈就走,结果看到一艘小巧精致的小船,顿时来了兴致,可惜没等她叫看守的太监牵船,砚奴便先一步开口:“殿下,这船头重脚轻,怕是不稳妥。”
一听他这么说,赵乐莹便放弃了:“那还是算了,其他船太小家子气了,本宫瞧着实在不喜欢。”
说罢便慵懒转身,朝着别处去了。
砚奴垂着眼眸跟随,两人绕着湖走了一截,赵乐莹顿感无聊,索性找个阴凉处歇着。
“有些饿了,你去叫人给本宫送些点心来。”她懒洋洋地开口。
“是。”
砚奴应声往摆了点心果子的凉亭去了,刚一到地方,便遇见了傅长明和其他几位大臣。
他沉默一瞬,转身便要离开。
“你是长公主殿下的侍卫吧,来此所为何事?”傅长明叫住他,其他人的注意力顿时转了过来。
砚奴只得对众人抱拳:“奉长公主殿下之命,来取一盘点心。”
傅长明笑笑,给他让出一道路:“自便。”
砚奴垂着眼眸走上前去,在诸多吃食中挑了叠较为软和的,端着转身离开了。
傅长明眸色沉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旁边人见他一直盯着看,自然而然地聊到了砚奴。
“我说这个砚奴,空有一身本事,却甘心做什么男宠,当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可不就是,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他不想着报效君王,却整日缩在后院做乌龟,真是上不得台面。”
“若是我裴家有子如此,我定将他家法处置,绝不姑息。”
傅长明眼神越来越暗,在听到最后一句后倏然笑了出来,接着看向说话的人:“听闻裴大人家公子先前出门游历多年,如今已经回来,今日这样的好时候,怎不见大人将其带出来散散心?”
说话的人正是裴绎之的父亲,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很快又道貌岸然:“王爷怕是不知,犬子近来生了怪病,整日神志不清,下官怕冲撞了皇后娘娘,这才没有带来。”
“原来是生了怪病。”傅长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周围人也跟着笑,显然有种心照不宣在里头,那人顿时没脸,匆匆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另一边,赵乐莹闭着眼睛假寐,一只手轻轻揉着腰。方才在马车上虽然只是亲吻,可他手劲太大,攥得她腰都跟着酸,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多走了几步路便十分明显了。
她的手劲不大,又隔着不薄的衣裙,捏腰时即便用了大力,也如隔靴搔痒,怎么都不太舒服,于是揉着揉着便放弃了,只是她刚一松手,腰上便贴来一只温热的大手,一下一下捏得她腰酸不已。
赵乐莹闷哼一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眸,她勾起唇角,奖励地在他唇边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