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既然已经约好了,那就去呗,就当是出门散心了。”赵乐莹含笑劝他。
林点星本来还在头疼,一听到她这般说了,当即打蛇上棍:“那你也同我一起,就当是散心了。”
赵乐莹顿了一下,正要拒绝,就听到他说:“我是为了你才费这么大心力,你要是不去也太没义气了!”
赵乐莹蹙起眉头。
林点星接着耍无赖,赵乐莹被他吵得头疼了,只好无奈地应下。林点星高兴了,怕赵乐莹突然改主意,于是与她说定后便匆匆跑了。
赵乐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渐渐融化,最后只剩下浅淡的若有所思。
一个人在亭中坐了许久,直到日头从云中探出头来,晒得人昏昏欲睡,她才转身回了寝房,叫怜春送热水进来。
“已经晌午了,不如用过午膳再沐浴吧。”怜春劝道。
赵乐莹浑身犯懒:“早膳用多了,不饿,午膳推迟一个时辰,本宫睡醒再用。”
“这样也好,奴婢这就传热水。”怜春说着,便低着头出去了。
赵乐莹打了个哈欠,将衣裳一件件褪下的功夫,热水也就送进来了,她在怜春的服侍下泡进浴桶,长舒一口气后吩咐:“都退下吧,本宫自行歇息。”
“是。”
怜春领着众丫鬟鱼贯而出,偌大的寝房里很快只剩下赵乐莹一人。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假寐,微烫的水将肌肤泡得白里透红,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一切仿佛都不真实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意识回归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接着身子便腾空了。赵乐莹蹙了蹙眉,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下颌线。
“砚奴……”
“殿下,”砚奴低头看向她,眉头紧紧蹙着,“你怎么在水里睡觉,现在好了,起了高热。”
赵乐莹昏昏沉沉的,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恍惚间注意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薄被单,湿漉漉的裹着身子,透出雪白的肌色。
脑子昏沉、身上燥热,还被砚奴这样抱着,赵乐莹勉强将一切联系在一起,以为自己还在饮了助兴酒那一晚。
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到床边,以为自己要被放下时,砚奴突然换了动作,一只手像抱孩子一般将人抱在身上,让她的下颌被迫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扯掉她身上的被单,又重新拿了块布为她擦拭,直到她身上不再水漉漉的,这才将人放到床上,仔细盖上薄被。
“殿下再稍等片刻,太医马上就来了。”他低声安抚。
赵乐莹迷茫地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抬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直起脖颈沉默地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眼角烧得发红,透着一股欲语还羞的别扭。
砚奴猛地僵住,一向沉静的瞳孔引发海啸,许久之后才怔怔地开口:“殿下……”
“快点,难受。”她浑浑噩噩地催促,只想他尽快为自己解了酒劲。
砚奴愣神之后,以为她不舒服,于是又为她掖了掖被子:“待会儿太医诊治后,就不会难受了。”
“不要太医,”即便是脑子都不会转了,她也记得解酒的唯一法子是纾解,“要你。”
“我不懂医术。”砚奴蹙眉。
赵乐莹见他不开窍,干脆伸手扯着他的衣领,迫使他贴了过来。她生着病,力气不及平日十之一二,砚奴却还是一时不察,被她扯了下去。
薄唇无意间擦过她的鼻尖,清晰地感觉到她灼热的气息。砚奴后背一僵,两只手撑着她鬓边的被褥,一只膝盖也抵在了床边,这才没有直接压上去。
赵乐莹头昏脑涨,隐隐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却怎么也想不清楚。正当她陷入困顿时,一直看着她的砚奴低声问:“……殿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要你……”赵乐莹难受地看着他。
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砚奴总算听懂了。
第9章 (胡闹)
赵乐莹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晌午,睁开眼睛后迷茫许久,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一直守在床边的怜春看到她睁开眼睛,急忙上前来扶她坐起来:“殿下,可感觉好些了,还有哪里不爽利吗?”
“我……”赵乐莹刚开口就愣了愣,不懂自己的声音为何如此沙哑。
怜春立刻倒了杯温热的清茶,服侍她喝下后才道:“太医说殿下病得太急,虽是已经退热,可还要再养上两日才行。”
赵乐莹蹙眉:“退热?”
“是呀,殿下您忘啦,昨日晌午您沐浴时睡着了,在凉水里泡了许久,便起了高热,”怜春提起此事便心中愧疚,“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若留在房中守着,殿下也不会病了。”
赵乐莹怔愣地听着她说话,还未听完脑子里就突然涌现一段记忆——
“殿下病糊涂了。”
在她说了‘要他’之后,砚奴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又往上拉了拉,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确实病糊涂的她闻言,以为他不肯帮自己‘解酒’,加上头疼得厉害,身子也难受无力,干脆眼角一红发脾气:“本宫就要你!”
砚奴怔了一瞬,见状只得哄道:“知道了殿下,你且睡会儿,待你醒来,卑职什么都答应你。”
……然后呢?
赵乐莹仔细回想,越想表情越痛苦。
……然后她便跟魔怔了一般,再三同砚奴确认他会说话算话,砚奴被她缠得无法,又怕她会在太医面前闹出笑话,只得在她的纠缠下写了一张契书,两人还郑重其事地签字画押。
她竟然缠着砚奴,签了一张一定要行房的契书!
“……本宫为何要想起来。”她无力地扶额,恨不得杀了昨日的自己。
怜春吓了一跳,急忙搀扶她:“殿下,您没事吧?可要再召太医?”
“……不必,本宫这病,太医是治不了了。”赵乐莹闷哼。
怜春以为她不舒服,赶紧出去催药了。赵乐莹正专注地羞愧,也没注意到她何时走的,等回过神时,身边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浓郁的药味飘进来,赵乐莹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放那儿吧,本宫现在不想喝。”
“殿下,药要趁热喝。”
低沉的男声响起,赵乐莹猛地抬头,猝不及防闯进一双深沉的眼眸,她心下一颤,脑海再次浮现昨晚丢人现眼的回忆。
“……怎么是你,怜春呢?”她仿佛一瞬间便镇定下来,全然看不出慌乱。
砚奴将药端到床边小桌上:“厨房刚做了糕点,她去给殿下拿了。”
“嗯,你出去吧,这里等她伺候就行。”赵乐莹挺直脊背,优雅又雍容。
砚奴看向她:“卑职等殿下喝完药就走。”
赵乐莹顿时蹙眉。她最不喜欢苦味,每次生病都不愿喝药,这次也一样,只是有了昨晚的事,她暂时没有心情讨价还价,尤其是跟眼前的人讨价还价。
虽然不情愿,但她在纠结一瞬后,还是端起了碗,将药一饮而尽。
“唔……”把最后一口喝完,她蹙着眉头放下药碗,正要让砚奴下去,嘴里就被塞了块东西。
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将药的酸苦一点点驱逐,最后彻底只剩下软绵绵的甜。
“是龙须糖,卑职今早去集市买的。”砚奴不等她问便主动回答。
赵乐莹顿了一下:“你有银子?”不是被骗光了吗?
砚奴没想到她的关注点是这个,周身的气压瞬间一低:“没有,同管家借的。”
赵乐莹顿时乐了,笑着笑着又对上他的视线,被迫想起了昨日的事,于是笑意逐渐消失。
砚奴专注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为了避免他提及昨晚的事,赵乐莹决定先发制人,按着额角叹了声气:“头痛。”
“很疼?”砚奴立刻扶住她。
赵乐莹不去看他:“嗯,兴许是睡多了,毕竟从晌午沐浴时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头痛也实属正常。”
说完,她便屏住呼吸等砚奴的反应,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他说话。她纠结半天,一扭头,便看到他玩味地盯着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乐莹板起脸。
砚奴表情立刻正直:“殿下说从昨日晌午便一直在睡?”
赵乐莹眨了眨眼:“对啊,怎么了?”要是敢提昨日的事,就直接将人骂一通赶出去。
两个人无声对视,半晌砚奴松开她:“无事。”
见他还算识相,赵乐莹顿时松一口气:“行了,本宫已经喝完药了,你退下吧。”
“是。”
砚奴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时,赵乐莹无意间瞥见他腰间有什么东西,当即又唤住了他:“站住。”
“殿下。”砚奴乖顺地转回来。
赵乐莹这下看清了,他腰上掖着的,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恰好露出一个小角被她发现了。
她在看到的第一眼,便确定那是昨日他们立下的‘契书’。
……问吗?不能问,问了就等于承认她没失忆,长公主殿下可丢不起那脸,可也不能让他一直留着,那可是个大把柄。赵乐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高贵冷艳地招呼他:“你过来。”
“是。”
砚奴一脸平静地走到床边。
赵乐莹眼疾手快,直接伸手去抢,腰带和契书同时抓在手心的瞬间,自己的手腕也被铁钳似的手扣住,接着头顶传来砚奴噙着笑意的声音:“殿下,你要做什么?”
听出他毫无惊讶,赵乐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故意把契书掖在腰里,就等着她上钩呢。
都到这地步了,也顾不上别的了,赵乐莹破罐子破摔,干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抢,然而下一瞬,两只手都被他给攥住了。
砚奴虽未用力,可她依然动弹不得,都快折腾出一身汗了,也无法抢回契书。赵乐莹折腾累了,略一斟酌当即闷哼一声,抓着他腰带的手也松开了。
砚奴心下一沉,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腕,皱着眉头上前查看:“殿下,卑职弄疼你了?”
说着话,他朝赵乐莹伸出手,然而还未等碰到她,赵乐莹便突然抓住了他的腰带,用力往床上拽时趁他身形不稳,直接把人压在床上,一边跨1坐在他腰上,一边举起了手中腰带和契书,得意地看着身1下败将:“拿到了!”
砚奴怔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反应。
“看什么看,这东西是本宫昨日头脑不清醒时签的,合该不作数才对,你若敢拿此事取笑本宫,本宫定要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赵乐莹见他不说话,当即板起脸教训。
砚奴抿起薄唇,脸上逐渐染上了不明显的红。
看到他表情不自然,赵乐莹轻嗤一声,拿手里的腰带拍了拍他的脸。“怎么,要跟本宫发脾气吗?”
说完,不老实地往后挪了挪。
砚奴忍无可忍,直接将人拉了下来,一个颠倒将她制于身1下。
位置倏然掉换,赵乐莹顿时睁大眼睛:“反了你了!”
“嗯,反了。”砚奴的声音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