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不换
宫里的风向似乎瞬间就变了,朝阳宫恢复到当初狩猎帝后不在宫里,容昭枝掌管宫务的时门庭若市的景象,反观凤兮宫显得寂寥冷清不少,唯独淑妃登过一回门。
也就是在此时,不知从哪儿开始有流言传入宫中,说是皇帝先行回宫,温娘流落民间这段日子已经失贞,皇帝知晓这事,所以对温娘回宫的事不冷不淡,甚至她回宫皇帝没有第一时间看她,也是这事的缘故。
这股宫里宫外合伙刮起的乱风,直直地朝温娘铺面而来,不把她拽下后位誓不罢休。她不得不再三提醒温家小心,既然李承胤这么逼迫她,恐怕温家也不能幸免,但是没想到原本她通知温家过两三日进宫,但是她提醒的话传达到温家后,温家反倒拿乔了。
温娘在等温家人进宫这些日子,想起来就觉得又气又好笑,却猜到温东衡这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能她提醒的话温东衡也只会当做耳旁风。
温家拖家带口的身处风口浪尖,温东衡还不知道着急,温娘更加不会着急,提醒的话让人带到,就再也没有找过温家。
温东衡错就错试图算计温娘,又没有拿捏准温娘的性子,以为温娘身边危机四伏会低头求他,他好借此机会逼温娘服从,从而答应他一些事情,结果温娘在漩涡中心岿然不动。
温娘通知温家过两三日入宫,偏温家人自作聪明拿乔了几日,想等着温娘服软再次请温夫人入宫,他们好跟她谈条件,没想到等了几日还是没有消息。
温东衡这回坐不住了,灰溜溜的让温夫人赶紧入宫,所以前后时间加起来,温夫人进宫已经是十日后。
“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这回再次进宫,温夫人显然更焦急,言辞也更直白激烈,如果不是温娘如今还顶着皇后名头,恐怕她恨不能指着她鼻子骂,“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弹劾你父亲教女无方,甚至还有主张废后的,你到底如何招惹了皇上。”
“谁敢揣测圣意?”温娘一句话堵住了温夫人的嘴,她也不知道怎么惹到李承胤,每回细想一次她的心就不禁抽痛一回,眼下她并不想和别人谈及自己与李承胤的事,也不想再次撕开伤口。
“那让你妹妹入宫帮你笼络皇上,哪怕你真惹皇上厌弃,你们两姐妹在宫里还能互相扶持。”温长文是温家捧在手心的女儿,说入宫与温娘互相扶持,不过是想踩着温娘往上爬。如今见温娘差不多要倒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榨干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好啊。”温娘干脆地点头,谁知道两人还来不及露出喜色,就听她道:“让妹妹喝绝子汤,我就让妹妹入宫。”
“你什么意思?”温夫人一下子从座椅上起身,目露凶色的盯着温娘,“你想让文儿喝绝子汤?”
温娘揉了揉额角,语气夹杂着丝疲惫,“母亲,我不是三岁小儿。现在我还坐在皇后之位上呢,只是近来外面传些圣上不喜我的言论,家里就这般逼迫我,他日妹妹入宫获宠,再诞下皇儿,家里到底会帮谁,还需要我多言吗?”所以,温华想要入宫,必须喝下绝子汤。
温夫人与温长文皆陷入沉默,这是被温娘的话戳中了,遮羞布揭开露出本相,她们神色为难又不愿放弃就指着温娘退让,“这是你父亲的本意,先前你交代的话我已经给你带给老爷了,你真的不听老爷的话?”
温娘把目光放在温长文身上,她今日进宫穿的比上回还要招人眼,上等白玉兰散花袄配上青衫丝锦裙,腰间束捻金银丝线系带,脚上是银纹绣百蝶棉靴,鞋尖缀着拇指大的粉白珍珠。
温长文生得小家碧玉,被娇惯长大举止娇纵又自别有一番不同,她自进凤兮宫就躲在温夫人身后,明明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她,她倒像是无辜者。
“我答应让文儿进宫啊,只要文儿能喝下绝子汤,可是文儿你敢喝吗?”
温长文被温娘看得情绪激动,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说话总能能平淡无谓,她忍不住冲着温娘怒吼,“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般对我?非得逼我喝下绝子汤!”
帝王宠爱只是一时,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温长华让她喝绝子汤,她不能生孩子不就是生生断了她念想?
她就是故意不想让她进宫的!
“妹妹?”温娘不由得哂笑,她与温家的联系仅靠着和温东衡那点血脉关系,可温东衡都想抛弃她了,温娘何必再揪着不放,她轻声问道:“还记得我入温家的第一天,妹妹你都说了什么吗?”
温长文被问得一愣,那日她怒气冲天,端着滚烫的茶水往温长华身上泼温,她说:“我永远都不会认我是你的姐姐。”
当时温长华冷淡的撇了她眼,没想到一言不发的忍下这事,现在却旧事重提,“果然是小心眼又斤斤计较。”
现在有求于人的不是温娘,温娘自是随她怎么说,调整了撑在榻上的角度,饶有兴趣地望向温长文。
温夫人已经在犹豫要不要不进宫了,她其实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走温娘的路子,明年才开始选秀,如今就要把文儿送到温娘身边,待到明年选秀皇上未必不会看上文儿,届时入宫更名正言顺。偏生温东衡再三交代她,温夫人咬牙答应:“好,你拿药给文儿喝。”
温长文惊讶地瞪着眼睛,“娘,喝药之后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不能生孩子不是大事,只要能进宫得圣上宠爱,到时候可以抱低位妃嫔的孩子,或者让自己宫里的宫女出来怀孕,孩子生下来她就抱过来从小养着,总能够把孩子养熟。
温夫人摩挲着温长文双手,“你不是想进宫吗?眼下这能这样选择。”说完,转头问温娘拿药。
温夫人的小把戏温娘一眼看透,若是温长文在她宫里喝了东西无法生育,温家就抓住她的把柄了,他日拿此能轻而易举将她踩下,温娘如何会让这种事沾手。
“这药我凤兮宫没有,你们得回去喝,喝完再带她进宫,到时候让太医诊脉,若是真不能生育便留在我身边。”温娘声音顿了顿,怕她们诓骗自己,继续道:“如果骗了我,那就不要再提入宫的事,尚药局的医师这点医术还是有的。”
此刻,温长文望温娘的眼神犹如淬毒,就像温娘是她前行道路的拦路虎,掐断她最后的幻想,她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还是温夫人摁住她的手制止住她,才让她收回视线。
温娘在温夫人两人要出宫之际,让浮碧把沁阳喊进来,“让沁阳跟着一块回家吧,我开恩让她出宫。”她这儿不准备再留沁阳了。
温长文骤然大悟,目光在屋内四顾,屋里只有她、她母亲、浮碧与温娘,这次沁阳并未留在屋内伺候,留下的浮碧已经是她的人,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让她喝绝子汤。
她也没有当场给她准备绝子汤,只是口头让提了几句,她与母亲把温娘逼她喝绝子汤这事拿出去说,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温长文只觉得温娘用起心机来当真恐怖,这件事上面她从头到尾半点不沾手。
如果自己等沁阳进来,质问她为何逼自己喝绝子汤,恐怕她也会反口不承认,温长文心里在打退堂鼓了,她觉得爹爹不该逼温娘低头服从,反而她们才该听她的话才对,这人披着良善温和的外衣,不招惹她的前提是好相处,但一旦招惹了她绝对是讨不到好处的。
第19章 斥责 李承胤心里厌恶与痛恨便无法遮掩……
沁阳从外面进来,知道自己要出宫没有半点惊喜,紧张得心骤然猛颤,额头不受控制的冒出细密冷汗,见到温娘后腿软的跪在地上,“娘娘这是要赶奴婢走吗?”
“不是赶你走。”温娘将沁阳扶起,好声好气地解释:“你伺候我一场,知道你想嫁得好人家,我自然是要成全你的。”
沁阳有瞬间打从心底害怕犯怵,她含着泪瞥向温娘,哭腔的嗓音说着:“娘娘,我不想离宫了。”
“这有什么好值得哭的?”温娘替她擦拭眼泪,可却未因为她几颗眼泪就心软,“如今我说话还有人听才能替你好好谋划,待我无人问津,你再想出宫嫁人可比如今难多了,再者你心思既然不在我身上,届时留来留去留成仇不是?”
往常她有拿不定的时候都是浮碧替她出谋划策,若不小心走弯路是她将她扶正,所以沁阳此刻下意识望向浮碧,眼神无措又无助。
浮碧却是别开头不与沁阳对视,自那回沁阳抱着自己的小算盘,一意孤行给温夫人与温文华说好话,她就下定决心再不管了。
“沁阳不想出宫娘娘就别逼沁阳了,让她留在宫里伺候娘娘。”温夫人可不想沁阳早早出宫,浮碧已经倒戈相向,如今温娘都没温家人在身边,她心里很是不大放心。
温娘低声问沁阳,笑道:“你真的不愿出宫吗?”
沁阳被问及是不是想出宫,决定权突然交到自己手里,她突然一下子沉默。
浮碧撇了眼沁阳,她并非不愿出宫,是不愿这么悄无声息的出宫。
她最初打的算盘是让娘娘下旨特赦,再加上赐婚送嫁妆,又脸面还风风光光,如今跟着温夫人出宫所有好处都没有了。
沁阳低头同温娘屈膝行礼,小声道:“奴婢想出宫,奴婢在此谢过娘娘了。”
浮碧差点没嗤笑出声,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只要她敢说不想出宫,娘娘就敢收回让她出宫的恩典,可是听她这回答,说到底还是想出宫的嘛。
温夫人脸色不虞,可温娘拍案做主,让她把沁阳带回去,且沁阳自己愿意回去,她没得办法只能同意带走沁阳,但是望着沁阳的眼神很不善。
沁阳被这凶狠的眼神吓到,头低到胸前不敢抬起,最后温夫人还是把沁阳给带走了,沁阳走前还看了眼浮碧,似乎是记恨她没有在温娘面前同她说好话。
浮碧回望了她一眼,记恨就记恨吧,反正她会留在娘娘身边,以后都见不到面。
月合就没那么好说话,双手插着腰紧紧盯着沁阳收拾包袱,是她的她能带走,不是她的她休想乘机拿走半分,弄得正收拾东西的沁阳差点儿哭出来。
“我还没走呢,你们就这么对我,我不过是想给自己谋划个好未来,我有什么错?要是你们有机会,恐怕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她似是意有所指的望向月合,好似发现了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月合面无表情地看向沁阳,隐约露出几丝压迫与狠厉,“赶紧收拾你东西。”再不赶紧收拾她要动手打人了。
温娘把沁阳送出宫后,身边一等宫女缺了空位,但她没打算让人补上,而是开始替李承胤抄写经书。
温家一直都没有再求进宫,可见还是有些挣扎,或许是怕温娘临时反悔不认账,没法狠心下定决心,温娘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做决定便是他们的事,但是她见温夫人急切想从温长文入宫,温家让温长文喝绝子汤是迟早的事。
温东衡自己的本事是不错,众多皇子里挑中李承胤支持,还成功混到从龙之功,奈何温家的运气似乎也就够出一个温东衡,他生的三个儿子皆不争气,不给温东衡捅篓子就算不错了。
她在凤兮宫内设了间小佛堂,每日焚香念佛,闭门不出,也谢绝一切来人给她请安,就是凤兮宫的宫人也出去的少。
“她让温家二姑娘喝绝子汤?”李承胤剑眉微挑,见到下首跪在地上的宫女颔首,唇角露出讽刺笑意。
李承胤望向殿内梁柱后的人影,低沉又凉薄刺骨的嗓音问道:“温家近日如何?”
那是李承胤派去专门监视温东衡一举一动的暗卫,听到主子问话,上前回禀道:“温家这几日是好一通闹腾,温东衡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得知温二姑娘不肯喝药,好生劝了几句动手打了温二姑娘,还试图让人给她灌药,哪怕知道皇后可能反悔,温东衡还是铁了心要试一试。”
“温东衡这是坐不住了。”李承胤阖上双眸,低喃出声:“明明不是父女,偏生在这种事上像极了,都是惯爱使用下作手段。”她当年为了逃命将亲妹妹丢下,和如今为了不让温长文入宫,逼她喝绝子汤的做法异曲同工,只要想到她抛弃了秦惜安,李承胤心里厌恶与痛恨便无法遮掩。
可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李承胤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窒息感,两股情绪交杂快要将他逼疯,好像只有不断贬低温娘,他才能得到丝喘息。
不是的,娘娘做事光明磊落,这事怎么能怪到娘娘身上呢,她从开始就不同意温二姑娘入宫,明明是温家在逼娘娘。
三年来她跟在娘娘身边,见证了娘娘对主子的情意,娘娘从不是主子认为的那般心狠手辣、不顾情义的人。
跪在下首汇报凤兮宫事务的宫女抬首,下意识想提温娘辩解,她抬头露出整张脸,赫然便是在温娘身边伺候的月合。
此刻的她没了在凤兮宫的泼辣,除了在听见那句李承胤贬低温娘话时,眼里露出的几丝情绪,整个人平静如水。
“瞿安之,传旨让温二姑娘入宫,绝子汤不必喝了。”李承胤指尖拨弄檀木笔架上悬挂着的毛笔,又把杨春元喊到跟前,让他到凤兮宫一趟。
“温氏为后三载,无母仪天下之德,而有吕霍之风,怀执怨怼,专横妒忌,不配为后。”声音幽幽如深谷,辩不清楚他斥责温娘这番话是以何种情绪说出口,但是却含有浓烈的恶意,他不直接废黜后位,就让杨春元带这么些话羞辱温娘。
月合愣怔地看着李承胤吩咐杨春元,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皇上,娘娘这些时日诵经念佛,为皇上抄写经文从不假于人手,至少、至少娘娘是真心想皇上好。”她知道自己身为皇上专门安插在娘娘身边的人,为娘娘说话是大忌,可是皇上这番话真的太重了。
“连你也替她说话?”
月合撞上李承胤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从脚底板蹿上寒意直达头顶,却还是强忍着惧怕道:“皇上,娘娘承受不住的,她可以面对所有人的刁难,任何困境在她面前她都能迅速冷静,以最快的速度寻求破解的方法,可前提那人不能是您。”
她不敢想象温娘听后会怎样,这样伤人的话造成的伤害是任何事情都弥补不了的,“您真的看清楚过娘娘的为人吗?您真的认为娘娘就是您口中说的那样?”
李承胤被问得恼怒,当年他的人从头到尾的调查了三回,桩桩件件指向秦温良,甚至最后流言四起她都没有澄清辩解,哪怕她不是主谋也是她默认的。
“朕的事哪轮到你插嘴!”李承胤眼神阴冷幽深,语气里透着残忍,“在她身边伺候三年忘了规矩,你也不用去她身边伺候。暗七暗八,将她带入禁闭室,一百刑鞭,丢入蛇窟,活着出来就送入风玉楼。”
月合被暗卫带下去时,想到刑鞭与蛇窟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娘娘,她没办法违背皇上的命令,可是也真的不想伤害娘娘,或许就这么消失也挺好的。
李承胤瞥向还站在原地的杨春元,被他关在牢笼里的野兽已经脱离控制,一脚踹向杨春元,“还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朕使唤不动你了!”
杨春元在传达李承胤话时,缩在衣袖里的手死捏着手里的佛尘,他尽量叫自己的声音柔和些,可是这些话无一自不沉重,哪怕他的声音再轻,那都是伤人利器。
温娘没想到自己会等到这番话,她听闻杨春元过来,急匆匆就迎了出来,袖口裙摆还有抄写经文留下的墨迹,可他说她吕霍之风、怀执怨怼、专横妒忌,说她不配为后。
喉口铁锈味终是再也压不住,温娘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往地上倒去,惊得浮碧月宁赶忙扶住她,温娘靠着两人才不至于摔伤,可她情愿自己昏过去。
她瘫坐在地上,稍微低头眼泪便一颗一颗砸在地面,擦得锃亮反光的地面倒映出自己的脸,泪珠止不住的流,好像有人拿着鞭子站在她身边,在她耳边训斥她不许再哭,骂她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流泪也是最没用的人。
温娘慌忙抬手擦干脸上的泪,可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嘴唇张张合合好几回,“对不起,师傅,对不起……温娘保证不会再哭了,温娘不是没有用的人,温娘会努力学武的,温娘不会让师傅、让爹爹娘亲失望……”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却终于成功说出话,她闭上眼睛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旁人只能断断续续听到温娘的话,却听不清她说的内容,只见她沾血的唇翕动,仿佛感知不到她们的存在,自己一人陷入到某处无法自拔。
第20章 失魂 我想温娘平安
温娘好像还看见很多别的画面,山顶枫叶林里,她的手被宽厚温和的大掌握住,耳畔有轻声道:“等山河无恙,天下承平,我们一起游历大启。”语气音调温柔得不可思议,是能让她心都化成水的温柔,她歪头试图看清楚说话那人的脸,只能瞧见他眼角的泪痣,以及听那人说话,似乎他身子不是很好。
檀香缭绕的屋内她腿上端着绣篮,拿着针线缝补他破掉的外衣,那人见状从她手里接过衣裳,不准她做这些绣活,也不需要她替他做这些。
那人揉了揉她脑袋,宠溺且温情,道:“温娘的手不管是握弯月刀,还是拈绣花针都好看,但还是握刀的好,刀能护住自己,我想温娘平安。”
还有敞亮明间内,她站在那人身边,前面中年夫妇面带怒色,而那人跪在夫妇面前,诚恳许誓,“我真心想娶温娘为妻,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护温娘一日安宁。”她仍旧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神色,但是能听出他清隽嗓音无比郑重。
广袤无尽的草原,她牵着马仰头问那人有没有生辰愿望,“我的生辰愿望,一愿社稷昌盛,二愿黎民安泰,三愿温娘岁岁常伴。”那人的吐词很慢,可是却字字敲在她心上,温娘的心脏猛地一抽。
突然下一刻眼前遍地尸骨、血色遮盖,那人身上伤痕无数,远远地手握刀剑朝她嘶吼,“温娘快走,走的远远的,千万别回头。”
浮碧见温娘似乎失了魂,只能在旁边不停地喊着温娘,她跟着温娘一块哭,着实是被温娘这副模样吓到了。
就是杨春元也没料到会是这般发展,忙让人去医师,“我去告诉皇上。”
听到皇上二字,温娘从魔怔中惊醒,她倏忽间睁开眼睛,“不必了,我没事,把请医师的宫人喊回来吧。”眼泪已经不再流了,只红通通的眼眶预示着她方才哭过,说话间她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接过月宁递上帕子擦掉唇角鲜血,“今儿我吐血的事不要外传,也还请杨公公待我保密。”
“皇上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