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 第24章

作者:白糖三两 标签: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但求心安罢了。”

  听到回答,薛鹂不禁皱起眉头,若是晋炤时刻跟在她身旁,她想要与梁晏见面便多了些顾忌。

  “我在府中一切安好,表哥何必要忧心我,晋炤武功高强,更该随着表哥一同去洛阳,他护在表哥身侧,也算是叫我安心。”

  薛鹂朝魏玠位置靠了靠,纤纤玉指触到魏玠的手掌,仿若无意地挠过他的掌心,带着几分隐秘的讨好。

  魏玠扣住薛鹂的手,指腹停在她细嫩的手腕处,感受到皮肤下脉搏的震颤。

  “你当真这么想?”

  凉风吹进室内,烛火也被吹得忽明忽暗,魏玠眼中光影变幻,有火光在他眼中跃动,让他的眼眸莫名显得有几分诡魅。

  薛鹂被他看得心虚,不禁生出一种想要将手抽回来的冲动,好似停在细腕上的不是魏玠的指腹,而是毒蛇冰冷的獠牙。

  然而到底只是想想,面上仍笑道:“洛阳一切皆好,表哥也要早日回来。”

  薛鹂不想再纠缠此事,顿了顿才问道:“表哥熏的是什么香,我从前都不曾闻到过。”

  她扑到魏玠怀里时便闻到了,从前并未在他身上闻到过这种气味儿。像是微苦的花香,如冰雪般的清冽,让人上瘾似地忍不住多嗅两下。

  “是异族进贡的香料,你若喜欢,我让人为你备一份。”

  薛鹂笑了笑,说道:“那我也不同表哥客气了,衣裙上熏了这香,好似表哥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魏玠听到她谄媚的话,只低笑一声,没有说什么不好。

  窗外的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下的愈发大了。薛鹂听着哗啦雨声,眼皮不禁沉重了起来,索性趴在书案上小憩。

  轻透的薄衫在火光映照下,隐约现出薛鹂窈窕的身形。发丝披散开,露出她白嫩的颈项。她一只手臂枕在书案,一只随意地垂落,搭在魏玠的衣袍上。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没有梦呓也没有乱动。雨声渐渐小了,屋子里能听到她匀缓的呼吸声。

  魏玠静静地端详薛鹂的睡颜,不禁感到人实在是古怪。在薛鹂属于他一人后,似乎无论如何看,都觉得她比从前讨喜许多。她的所有感情,以及她的呼吸与心跳,都只属于他一人。

  雨停后,院子里便有种蒸腾的热气,堂中也渐渐地闷热了起来。薛鹂转醒,睁眼便见到了摇着凉扇替她驱赶蚊虫的魏玠。

  “雨停了。“他温声道。

  薛鹂坐直身子,惊讶道:“我睡到了几时?”

  “不到半个时辰。”

  她嗓子干的厉害,喝了两口茶水便起身要走,却被魏玠按了回去。

  薛鹂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鹂娘。”他语气温柔,却又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你想与我交吻吗?”

  他说完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薛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魏玠的目光中甚至有几分天真的跃跃欲试,与他整个人的气度极为违和,薛鹂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叫人踩了两脚一般,呆滞了半晌也没有做出回应。

  她是睡糊涂了吗?

  直到魏玠的笑意沉下来,微凉的嗓音问她:“你不愿意?”

  换做旁的男子对她说这种话,她多半是要羞恼地讥讽回去,然而此人是魏玠,她便只剩下了慌张无措。从前对魏玠的轻薄都是她出于情急之下做出的举动,多少有几分欺辱魏玠的意思在,然而眼下却像是换了过来,成了他要占她的便宜,反让她心中既羞窘又无措。

  “不……不是。”她说了那样多的大话,说什么死了也值得,便是料定魏玠性子冷淡,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谁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薛鹂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小声道:“表哥怎得突然愿意亲近我了。”

  “书上所说,男女之事会使人快活。”魏玠的语气很是坦然,似乎当真只是求知好学,没有半点污糟的心思,倒显得她太过忸怩。

  薛鹂心下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去,飞快地啄吻了魏玠的唇,而后立刻起身要逃走,却被魏玠一把扯了回去按在他怀里。

  “不是这样。”魏玠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平静道:“你若不会,我可以教你。”

  而后他如同在书院授课一般,神情凛然,语气平缓地说道:“两形相搏,两口相咽,男含女下唇,女含男上唇,一时相吮,茹其津液,或缓啮其舌,或微……”

  薛鹂听得面色通红,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我……我会!”

  她算是明白了,若她今日不如他的意,恐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薛鹂仰起头去吻魏玠,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扭,没有半点缱绻心思。她张了张唇,去含他的唇瓣,脑子里又冒出魏玠方才念的话来,动作更显得僵硬。

  魏玠并未从中体会到什么快活,不由地皱了皱眉,扶着她的后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薛鹂的呜咽被堵了回去,只能被迫感受他慢条斯理地撬开她的唇瓣,舌尖试探地在她口中动作,酥酥麻麻地啮咬,亦或是极尽缠绵地舔舐。湿润温热的舌尖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似乎想汲取更多,原本温吞的吻也变得有些凶狠急切。薛鹂紧张地攥着魏玠的衣裳,手指用力到发白。

  两人略显紊乱的呼吸声近在耳侧,亲吻时还时不时发出些令人耳热的声响,她喘不过气,又急又羞恼地拍打魏玠,他终于停顿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唇角,与她拉开些距离。

  薛鹂看到魏玠唇上水润的光泽,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忽地有些哑口无言。

  也罢……不过是亲上一口,魏玠生得这副模样,她还能亏了什么不成,谁叫她利用在先。如此想着,薛鹂心中终于好受了些,然而紧接着就听魏玠温声询问:“快活吗?”

  方才压下去的羞恼又叫他引了上来,薛鹂脑子里像是在冒火,深吸一口气,强忍怒火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赞许,魏玠发出一声略显愉悦的低笑。

  “那便好。”

第34章

  薛鹂面上发热,然而细听魏玠的语气,似乎又的确是在询问她的感受,回想方才他问的那句“你想与我交吻吗”而并非“我想与你交吻”,难不成是以为她喜欢做这种事,因此想要叫她“快活”。

  想到此处,她顿时觉得是自作自受,别开脸不敢看魏玠的神情,连忙灌了两口冷茶好驱散面上的燥热。

  正当她羞窘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侍者前来通报,说是魏礼求见。

  薛鹂忙道:“既如此,我不好留在此处打扰表哥议事。”

  “无碍,你先等候片刻,我自会命人送你回去。”

  “表哥事务繁忙,怎好为我再费心。”

  魏玠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是我做的不好吗?”

  薛鹂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魏玠指的是什么,方才平息下去的燥热又卷土重来,她慌忙道:“不……我并非这个意思,表哥莫要胡思乱想,只是阿娘近日将我看得紧……我有些忧心。”

  她知晓魏蕴定会替她隐瞒,也知晓魏玠是正人君子,因此才有恃无恐,屡次不听阿娘的劝告。然而今日这稀里糊涂的交吻,她算是明白了,魏玠在男女之情上实在愚蠢,兴许下一次便又去看了什么书,书中告诉他房中之事使人□□,他也会好心地拉着她去试上一试。

  魏玠点点头,宽慰她:“有魏蕴帮你,不必担忧。”

  薛鹂无奈地坐回原位,幽幽地盯着窗外。

  魏礼几日不曾回府,一回来便得知魏弛被关在祠堂受刑,任何人不得探视,父亲不许他过问,他只好来找魏玠问清缘由。

  魏玠遵循魏恒的意思,并未告诉他魏弛与魏翎之间的不伦之罪。

  魏弛与魏蕴向来不合,此次受罚并未对外声张,以至于连魏蕴都只知晓是魏弛犯了过错,被送到祠堂悔改。只有魏礼察觉到古怪,一心问出个缘由来。见到薛鹂在此处,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在意她的存在。

  “我只求兄长告知,魏弛所犯何事,要被处以如此重刑。”

  “我记得父亲说过,不许任何人探望。”

  魏礼的神情略显气愤,语气也有几分颤抖。“我在祠堂外撞见了医师,有家仆将染血的绢帕送出来,若不是受了重刑,为何会如此。”

  魏玠只觉得他聒噪,眉间染上了一丝不耐,遂说道:“一共七十鞭。”

  魏礼发觉这过错比他想的还要严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还想要再问,然后看到魏玠的神情,只好恭敬道:“多谢兄长。”

  待魏礼离去,薛鹂才好奇地问他:“七十鞭有何深意?”

  “家规中定下了,犯下的错有各自处置的方式,乱了礼法纲常,依照轻重处罚。魏弛与姑母乃是姑侄,打七十鞭便可了事。”

  “二人都要一并处罚?”薛鹂不禁想到魏翎的哭喊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叔父认为错在姑母,因此待她受过刑罚后,要在府中的静心观中思过二十年。”魏玠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起伏。

  薛鹂心中感慨,换做旁的人家,此事揭过便算了。分明是魏弛与魏翎两人□□,最终却要魏翎担了这样多的罪责。二十年如此漫长,无异于终身不得自由。

  然而回想起魏翎为了保守秘密想要害她性命,薛鹂又觉得自己无需去怜悯她,不过是感慨魏氏处事不公罢了。倘若她不会凫水,想必早被淹死在荷塘中了。

  薛鹂正出神,又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魏礼去而复返了。

  “大公子,二房的姚夫人来寻薛娘子回去了,正在院门外等候。”

  薛鹂猛地站起身,没好气地看向魏玠,说道:“我便说阿娘急着要寻我,你偏不信,如今好了,这都寻上门来了。”

  魏玠宽慰了她两句,送她到了院门前。好在姚灵慧对薛鹂再气不过,对待魏玠也依旧是副好颜色。

  回到桃绮院以后,薛鹂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姚灵慧才告知她,是二夫人心中不满,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好生管教薛鹂,她可谓是丢尽了脸面,谁知回到院子,薛鹂又失了踪影。

  薛鹂这才得知,这次不知是何缘故,魏蕴并未替她隐瞒,而是直接让姚灵慧到玉衡居寻她。

  想必是她与魏玠往来多日,魏蕴看在魏玠的面子上不曾与她计较,如今积怨已久,再不想替她隐瞒,倒也是人之常情。

  薛鹂的两个侍女也因她受了责罚,姚灵慧吩咐桃绮院的侍者将她看紧,不许她再出院门半步。除次以外,姚灵慧也闲下心,特意留在院子里看住她,不许她与魏玠再有往来。

  薛鹂并不在意这些,过几日魏玠便要去冀州,姚灵慧又会放她出去。这几日将她关在院子里,也省得她再去寻借口避开魏玠。

  比起薛鹂的事不关己,银灯反而比她更为忧心,替薛鹂梳发时都忍不住叹息。

  “眼看大公子要去冀州了,一别好些时日不能相见,娘子便不想去见他一面吗?”

  “我如今连院门都出不去,如何与他相见,你既真心替我着想,不如替我给表哥送一封书信。”

  若是她记得没有错,梁晏时常在接近午时的时候才到魏府来,正好她在屋中闲来无事,不如让银灯去试试能否撞见他。

  “倘若路上遇见了平远侯府的梁世子,便请他将书信代为转交,以免叫阿娘知晓你去了东院。”

  蝉鸣声搅得人心烦意乱,梁晏初任三公曹,有许多卷宗需要整理,偏偏魏氏与朝堂各曹息息相关,他不得不来魏府寻找从前的记录。

  被一个侍女叫住的时候,他努力辨认了一会儿,也没能想起对方的名姓,直到她说:“梁世子可是要去玉衡居寻大公子?”

  他想说不是,然而看到婢女手中的信笺,话又突然哽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

  “是你们娘子给他的信?”

  日头似乎更烈了,刺得他眼睛都在发涩。

  一直到侍女转身离去,他仍站在原地。侍者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他并未听进去,目光落在被花汁染出胭脂色的信纸上,鬼使神差地将信笺送到鼻尖轻嗅。

  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极为浅淡,又令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些画面。

  在寂静的山野,他伸手去扶薛鹂,玉衡居的廊前,她扑到了他的怀里。信封上的香气,同她身上的甜香如出一辙。无论她写给魏玠的信是出于何意,此刻都因为这香气多了几分旖旎的意味。

  不过是一张信纸,竟也要细心地熏了香,再用花汁染出颜色。

  梁晏笑得有几分无奈,薛鹂竟肯为了魏玠花费这样多的心思。想到她一见到魏玠便双眼发亮的模样,能让魏玠动心似乎也并不算怪事,倘若他是魏玠……

  梁晏眸色暗了暗,手指有些发紧。注意到信纸被他捏出了折痕,又有些愧疚地抚平信纸。

  他平复了心绪,抬步朝着玉衡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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