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贤妻太薄情 第47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古代言情

  骆晋云当然能猜到,同是儿媳,又没有先例,薛宜宁肯定不会自作主张决定弟媳月子怎么坐,而是会来问母亲,让母亲定夺。

  出月子便停小灶的决定,肯定是母亲作出的。

  只是母亲好面子,黄翠玉又有心作难,母亲便将责任推在了媳妇身上。

  薛宜宁无法顶撞母亲,只好默默担下。

  他如今才觉得,上有眼光浅短的婆婆,下有泼辣刻薄的弟媳,薛宜宁这主母的职责,做得十分艰辛。

  听他后面这句话,老夫人也是意外。

  她没想到儿子竟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可他没点明是为刚才那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回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忙你的事就行了,还来操心这后院的事。”

  骆晋云没再说话,目光微微偏向薛宜宁。

  她仍是那样坐着,神色上也没太大变化。

  他不知道,她是否有高兴一些。

  这时二婶娘似是为了打圆场,说道:“栓儿的满月酒,请帖是不是要发了?我怎么听说南方立了新帝,重建了个朝廷,皇上心情不好,他二叔说这期间喜事最好简单点办?”

  老夫人却是不知道,问骆晋云:“是有这回事?”

  骆晋云沉声道:“是。”

  黄翠玉刚才被下了面子,这时连忙开口道:“这个我也听晋风说了,说是在丰州,当皇帝的是以前的五皇子,那个逃走的裴世子还做了尚书。”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竟然忘了,那裴世子就是大哥放走的……

  偷偷看向大哥,只见他脸色暗沉了许多,就连薛宜宁都跟着白了脸,紧紧捏着手上的帕子。

  她便赶紧补充道:“以前他们就打不过咱们,现在也不用怕,有大哥这样的大将军在,要不了多久便能把他们全押过来!”

  薛宜宁微微低下了头,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失态。

  她也才知这消息。

  哥哥之前说过,从此,他们便是前越与大周,水火不容。

  如今她才知道,他竟做了尚书。

  他的确有这样的才能,只是……双方对峙,这便开始了么?

第48章

  从福禄堂出来, 骆晋云在前方站定。

  待薛宜宁走到他面前,他便开口道:“满月酒一事, 可以小办, 但无须太过谨慎,南部之乱,朝廷早有应对, 不日即可平。”

  “是。”她轻轻道。

  骆晋云看着她苍白的面色, 将原本要说的话放在了心里。

  南越余孽,强弩之末, 迟早将被朝廷剿灭, 不过是时间长短。

  而南越新帝或是裴隽, 必然是死路一条。

  但他怕她承受不住。

  见他不再说话,她朝他福了一礼,一步一步往金福院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想,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呢?

  庆幸那人果真逃出生天?

  担心那人?

  或是想起, 也许终有一日,自己的丈夫将会与他对阵?

  如果到那一日, 她希望死的是谁?

  回到金福院, 薛宜宁扶了门框, 远远看向南方的天空。

  曾经他们想过, 若前线军士战败, 他们就算文弱, 也要携手共同抗敌, 直至最后一刻。

  她以为, 要么, 叛军被平,她和他成亲,白头到老。

  要么,叛军攻入京城,国破家亡,她和他同上战场,以身殉国,死在一起。

  两条路都是她平生夙愿,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们走了另一条。

  他确实抗敌到最后一刻,而她,嫁给了他们的敌人,做了他杀父仇人的妻子。

  违背誓言的那个人,是她。

  ……

  半个月后,骆府办小公子的弥月之喜。

  虽不算大操大办,但府上也是张灯结彩,彩绣辉煌,京中显贵来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这一日,薛宜宁一早就在后院忙活。

  从清晨开始,忙府上各项布置和茶点准备,到巳时,宾客渐至,薛宜宁则在后院接待女客。

  老夫人辈分高,不用亲自出来迎客,黄翠玉是二房媳妇,老夫人也看不上她言行,但凡这样的事,便是薛宜宁露面。

  后来,薛宜宁就见到了金夫人。

  以往她就见过,只觉金夫人性情敦厚,对她也算亲切,倒没有特别的印象,可如今知道骆晋云与金家的渊源,才知道金夫人之前看她时,那样的目光,那些话代表着什么。

  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一位老人做寿时,那时她才嫁进门没多久,与老夫人一同去贺寿。

  就在那里,她们碰见了金夫人,老夫人让她喊金夫人伯母,金夫人看了她好一会儿,说“晋云的媳妇,倒是生得好看……挺好的……”

  如今想起来,才知那目光里是打量,赞赏,与失落,说那些话,是遗憾,惋惜。

  金夫人大概是喜欢骆晋云这个女婿,却没能成,后来见到了她,觉得并不比自己女儿差,才露出那样的目光。

  此时听说金夫人到,她竟生出几分歉意来。

  等见到金夫人的面,才略带惊讶地发现,比之上次见面,金夫人竟老了许多。

  脸瘦了,颜色也差,额头上多了好几道皱纹。

  她按下脸上的意外,同样叫金夫人伯母,叫人带金夫人去院中歇息。

  金夫人也没多的话,礼貌地道了恭喜,就随下人一同去了。

  直到宾客已到得差不多,要准备酒席时,玉溪到她耳边道:“夫人,我刚刚听到个消息。”

  “嗯?”

  玉溪轻声道:“那个金姑娘说是被姑爷打了,两家在闹和离。”

  之前玉溪知道骆晋云和金家姑娘的事,所以现在听到这消息,特地来告知。

  薛宜宁又“嗯”了一声。

  心想,难怪金夫

  人老了那么多,原来是憔悴的。

  女儿过得不好,母亲自然伤神。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也怕她在骆家过得不好,所以才常让人送东西来探望。

  就在她出神时,前院传来一阵琴声。

  她一听便知是弹的是《春晓吟》。

  骆府没有蓄养家伎,今日办喜事,一定是从外面请了琴师乐伶过来。

  这琴的琴技在她看来只能算一般,但却另有韵味在里面,《春晓吟》是咏春之曲,以表春日万物复苏景象,曲调明朗轻快,而这琴曲除了明朗,倒有一些平和大气的感觉在里面。

  大约,是一位有灵气的初学者。

  她忍不住往前,穿过垂花门,望向前院。

  男客在院中入座,在前院大厅的抱厦前,有几名年轻女子在跳舞,弹琴者坐在她们前方,竟不似普通乐伶那般轻浮,而是坐姿端方,神态娴雅,自有一番气韵在身上。

  她认了出来,那是沈惠心。

  请乐伶这种事,她自然不便操办,这些是外院管事负责的。

  她没想到,他们竟请了沈惠心。

  有宾客听得高兴,朝上面扔了一粒银子。

  也有人是铜钱。

  沈惠心抬眼,朝台下人露出妩媚一笑。

  薛宜宁回了后院,没一会儿,宴席开始,宾客们去吃酒了,她也稍稍闲了一些。

  子清让她去膳厅用饭,今日厨房忙,府上未入席的女眷都在膳厅一起用饭,若是晚了怕没了。

  她听前院的琴声停了,不知沈惠心什么时候走,便朝子清吩咐道:“你去房中拿三十……不,拿五十银子,赠给前院弹琴的那个沈翩翩姑娘,就说她弹得好,赏她的。”

  子清依言去了金福院。

  等薛宜宁去膳厅吃了几口饭,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她给赏银沈惠心,是感她当初恩情,叹她命运凄零,自己也不知能做什么,所以才赏她五十两银子。

  可是,沈惠心会怎么想呢?

  她们当初同是官家小姐,如今沈惠心沦为教坊卖笑之人,被人嫌弃一晚上要十两银子,而自己是大将军夫人,沈惠心竟要来她家中卖艺,此时,自己给这赏银,露出这等怜悯或是同情,算什么?

  自己并不比沈惠心强什么,只是各自的家主选择了不同的路而已。

  她站起身来想要去找子清,却见子清已经回来了,和她说道:“夫人,那个沈姑娘问你是不是有空,可不可与你见一面,当面道谢。”

  薛宜宁内心竟有些窘迫与惶恐,不知沈惠心要和自己说什么。

  可她不能不见,便回道:“带她进来吧,我就在花园里的凉亭内等她。”

  她想,大不了,就向沈惠心道歉,解释自己确实没有轻看她的意思,若沈惠心要将银两砸过来,她也受着。

  没一会儿,子清将沈惠心带到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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