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第72章

作者:梅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袅袅同他说,英儿自小就非常维护父亲,极力在母后面前给他父皇找存在感,一直坚持反对母后豢养面首,一提就跳脚。看在这份上,楚珩就陪他周旋周旋。

  “苏探微,你若是再犯,朕就——”

  陛下保持威严,警告道。

  恰逢此时不知内情的孙海来递折子,楚翊将孙海的下面扫了一眼。

  脑袋灵光的陛下突然有了主意。

  他朝着楚珩轻蔑地勾起一抹笑,掏出食指和中指,比划成剪刀状。

  “咔嚓”,模拟出一道声音。

  手指一并朝下面的方向剪去。

  “懂了?”

  “……”

  作者有话说:

  楚狗:???不要太荒谬。

第74章

  姜月见不能放心, 留在兆丰轩更换了妥当的衣物,鬓簪凤头钗,恢复庄严而辉煌的头面后, 太后步履雍容地举步而入。

  没想到见到的场景, 却令她大吃一惊。

  陛下乖乖地坐在大椅上处理朝政,而起居郎,也在一旁尽职尽责侍立, 掌下笔墨蜿蜒,一幅幅素白宣纸上黑字的墨痕已干。

  暮雨潇潇, 天光收尽残线, 室内若无灯火便是一片黢黑。

  这和谐的一幅场景,倒把太后看得两眼莫名,心道自己像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来到燕寝, 于案头歇脚, 蹙了纤细的眉梢, 对楚翊轻咳一声:“英儿, 你们已经谈……过了?”

  陛下信口懒懒地回了一个字:“嗯。”

  姜月见便又转过视线向楚珩,对方从故纸堆中,露出一双清冷漂亮的眸,幽幽怨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姜月见胸口如闷雷滚动——这是怎么了?

  疑心楚翊年小不知轻重, 心里没有尺度, 对楚珩做了什么出格冒犯的事。

  不过楚珩也真是的, 儿子还那么小, 他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起居郎, 你随哀家出来。”

  递了一个眼色, 太后佯装愠怒, 要发落于他,先将楚珩引出了大殿。

  陛下一字未吐,并不阻拦,只乜斜一眼给楚珩,让他识点儿相,别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

  风雨潇潇,雨势渐小了一些,落珠溅落在水洼里,翻涌而出一朵朵晶莹的玉梅。

  犄角无人处,姜月见眉心褶皱,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道:“你的身份,你跟他说了?”

  互通心意已久,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楚珩不想。她对他的情意,容不得肮脏的质疑与叩问。

  楚珩早就意识到,在姜月见这里,自己比那什么隋青云、叶骊之流重要得多,但要和她的儿子拿在一块儿称一称,那却是小巫见大巫。

  何不装得柔弱一点儿,哪怕是恶人先告状,也得先让她的权衡偏到自己这里来。

  楚珩把头摇晃得如同一把拨浪鼓,“没。你不让我说,我怎么敢说。”

  知他不说假话,姜月见舒了一口气,目露不解:“那你和他说什么了?”

  聊了有半个时辰了,该说的想必都说了。

  她很好奇儿子的反应,看刚才他的模样,却似乎并没有动怒,像是已经被楚珩哄好了。

  看起来似乎是楚珩很有能耐,但此刻楚珩的表现,又实在是委屈,忽视不了的程度。

  姜月见迟疑:“我看你好像不大高兴,究竟谈了什么,陛下怎么你了?”

  楚珩是那般脆弱,一眼递过来,那宛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幻的美好,看得人眼波起迷离,姜月见的心如同被泡进了蜂蜜罐子里,要开解他两句,便柔声道:“你莫和小孩儿一般计较。英儿心智不成熟,你是大人了,得心胸开阔些,多担待些呢。”

  忽听楚珩用与她一般的口吻回敬:“你儿子要给我净身呢。”

  说完,更委屈了似的。

  整双幽邃而漂亮的眼,不见半分昔日的凌厉,也无苏探微时的含蓄内敛,而是浮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红,好像脆弱得要人抱在怀里又亲又哄才能好似的。

  姜月见一怔,唰地挂了脸色,嗓音沉进了喉底:“什么?他敢!”

  楚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敢这么做,他老娘后半辈子的幸福便全由他一手断送了!

  “不行,哀家要揍他。”

  人刚要走,软腰被他伸出胳膊抱入了怀中,他从身后,托住她的腰臀,将她抬高了一些压入宽阔的胸膛,须臾,身后独属于男人体肤的炙热,便无孔不入地侵袭而来。

  但楚珩并未如同以往一般强势地将她摁在墙面上自身后发狠地轻薄,而是笼住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那么委屈,那么艰酸:“袅袅。”

  她心跳得怦然,耳根子被他唤得发烫。

  就算楚珩是要月亮,她也会想方设法给他摘下来的。

  好想宠他,肆无忌惮。

  太后娘娘的纤纤玉指勾住了男人鬓边被密雨洇湿的一绺发,在他耳廓处画了一朵海棠,指腹卷起松木与沉香的馥软温香。

  将他的一缕墨发别向耳后,姜月见柔声道:“别不痛快嘛。”

  楚珩忸怩着不肯答应,嗓音极其低落,近乎撒娇一般地,摇摇欲坠着。

  与他平素的端方持凝大相径庭。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我作为阿父介绍给英儿?”

  他将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后,在绿云扰扰间摩梭徘徊,语气低回,充斥着一种不属于楚珩的失落和不自信。

  那种美人脆弱感,真令姜月见这个懂得爱花护花的人无法招架,她恨不得立刻答应他,把心掏出来捧上去。甭管他作任何要求,只要她有,全都满足。

  但因晓得这时候情势尚不明朗,还是少一人知道为妙,姜月见又踌躇了。

  如她所言,楚翊还心智不成熟,万一要是从他这里漏了馅儿,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她连宜笑都没告诉,就是抱有这想法。

  口袋正在织了,在这当口,还是万不能松懈。

  理智占据上风后,渐渐地,昔日受的委屈感重临,冲淡了适才被他美人计诱惑的心软,姜月见勾起眉梢,暂时拒绝了他的央求。

  但不想让美人太难受,因此也只好哄他:“迟早会的。不委屈,啊?”

  摸摸他的大脑袋,姜月见轻柔地拍了两下,算作安抚。

  楚珩闷闷地懂事地“嗯”了一声,反倒令她心生愧疚,搂着他,说了不少好话给他听。

  男人把脸埋在她浓密的发丝中,脸上挂着淡淡哀愁和怅惘,嘴角的弧度却在一点点上翘。

  很好,她真的挺吃这一套的。

  他以前处理情感问题时总觉得棘手,看来的确是笨拙,早该如此了。

  *

  安抚好了大的,太后娘娘又急急匆匆地去安慰小的。

  “你要把苏探微逐出宫去,让他做什么?”

  太后深颦娥眉,满脸写着不悦。

  楚翊一猜就知道是“苏探微”到母后那儿告了状,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钻女人裙底,躲在背后告阴状,实在教他不齿,因此愈发恨恨,磨牙道:“还做什么,朕没砍了他头便是恩典了。”

  姜月见听不得这父子相残的诛心之言,厉声截断:“住口!”

  母后就算在自己犯了大错时,也不会如此疾言遽色,楚翊呆了一呆,想母后如今真是被那男狐狸精勾走了魂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到这地步。

  他可是她亲生的,唯一的儿子!

  母后越维护,他只会越逆反,楚翊满脸写着不屑,倔强地昂起头颅:“母后!你真要为了一个姓苏的外人,跟朕翻脸吗?”

  “他不是外人。”

  姜月见皱眉道。

  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不成?

  楚翊冷哼:“母后你好糊涂,你也得想想,你如今在这个凤位上是托了谁,倘若太后传出丑闻,那些大臣会怎么想啊,史书里不会光彩的,就为了一个长得有点姿色的混蛋,你值得吗?”

  他年纪小,但说话做事的风格,和他爹以前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教,天然就是如此。

  姜月见脸色不虞,走上前去,双手插在陛下两肋下,将他整个拎起来,放到御案上,陛下要人站在案上,才能与她对视。

  姜月见用了极大的耐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本来你年纪还小,母后不该跟你说这个,但你是天子,该比寻常小孩儿明事理一些,母后就不避你了,那个苏探微,是母后相中的,要共度一生之人。母后不荒唐,也不要天下男色,只要他一人。待将来你临朝掌权之后,母后就会假死和他一道离去,你放心,谁也威胁不到你的帝位,因为母后和他,都会用尽一切乃至生命捍卫你的尊严和权力。”

  陛下的小嘴嘟起来,高高的。

  细看来,只有五分是愤怒,剩下五分,则全是怀疑。

  姜月见自知是将他说动了,心下稍宽之际,忽听陛下悒悒不乐地道:“母后。”

  姜月见一挑眉梢。

  楚翊郁闷至极的嗓音传回:“朕也不是不让你再找一个人,若朕不是皇帝,母后你随便改嫁,让朕跟了人家去做拖油瓶也行,但咱家太不一样了。”

  道理他懂,姜月见比他更懂。

  是的,楚家就是大业最特殊的人家。

  “而且朕就是不能接受,”陛下难以启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朕把他当哥哥,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他却想当我爹爹?”

  “他还骗朕,母后,他好可恶啊。”

  陛下细数“苏探微”干的那些勾当,越想越气,心意难平。

  姜月见顺杆问下去:“噢?他骗你?骗你什么?”

  楚珩那厮没提过,他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还骗小孩儿呢?实在是不像话。

  看来果然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兼听则明。

  陛下嘟着嘴巴,郁丧地耷拉着眉眼。

  “他好过分,他骗朕,说母后身子不好,怕引起朝廷动荡所以隐瞒不报,母后还得了很严重的病,只有他能治好,所以他要侍奉母后身边,专心专意地给你治病。上次朕听到了风声,还在怀疑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些话骗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