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 第40章

作者:一只甜筒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越是紧要的话,越要悄悄说,小娘子的脚步微顿,踮起脚靠向他的耳边,手掌竖起护着向他的耳中送音。

  “你的志向是什么啊?”

  她的声音轻的像星子潜入夜时,划过的一道微光,赵衡意的耳畔酥酥痒痒,像是有羽毛在闹。

  他微笑摇头,低头在她的耳边应她,“回家说与你听。”

  李合月就跃跃欲试起来。

  回家在哪里说好呢?他这般神秘,一定是了不得的大志向,这样的秘密应该在床上听啊。

  他继续向前走,她随着他的脚步,不时地转眼看他,难免露出窃笑,身边人侧脸安宁,唇畔有一线几不可见的笑意。

  “笑什么?”他问,却不转头看她,像是堪破了她的小心思。

  李合月慌乱地把视线从他的侧脸上转开,投向伞外的夜天,路边滴雨的瓦檐。

  “我认真走路呢。”她摇着头,“没笑呀。”

  她说着话,低头瞧了瞧脚下的水坑,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肘,一直摆在他的手心里。

  一股细微的灼热登时由臂弯那一处向上攀爬,小娘子手肘一摆动,从他的手心里脱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在了他的侧旁。

  大伞往她这边倾斜过来,李合月心虚虚地不看他,却有几分懊悔。

  倘或没意识到,是不是可以把手臂继续搁在他的手里?可那样的话,他也许会认为她是有心为之……

  横竖都不好。入冬这一晚的凉气袭来,吹的她浑身生寒,不免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了。

  “我的脚都冻僵了……”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好在白衣巷尽头转过去,便是武功巷了,她燃起了一点儿希望,越发健步如飞了,“你呢?”

  赵衡意跟上她的脚步,大伞紧紧地罩在她的头顶,只摇了摇头说不冷。

  他也在懊悔方才散步的提议,也许该背她一程?他沉默地想着,眼前的小娘子却又转过头来,犹犹豫豫地看他。

  “今日我想了想,总是你啊你啊的唤你,总是不大妥当,总要改个称呼才好。”

  她迟疑了一下,视线落在他清澈的眼睛上,“若是随旁人那般称你王爷,我总觉得不得劲,可总不能叫你哥哥——哪儿有同哥哥成婚的人?”

  小娘子苦恼着,身边人却笑了,“舅母是如何唤舅舅的?”

  “杀千刀的军汉、赤老——”李合月照直说了,呆呆看他的样子很可爱,“总不好这般喊你吧……”

  赵衡意失笑,简直要扶额,万万没料到曾经震慑南北的“三千营赤甲军”里的副统制,竟被自家娘子管教的服服帖帖。

  “可还有别的范例?”他笑问,“天下夫妻千万,总不好人人都这般。”

  官人啊……

  她听过娘从前这般唤爹爹,可此刻就是说不出口。正犹犹豫豫着,一边儿的瓦檐上忽的飞扑出来一只黑乎乎的物事,直跃在了她与他的伞上,赵衡意无从防备,大伞歪了一边,小娘子被冲撞了一下,身子一歪,他伸手去拦,揽在了她的腰上,拥在了怀里。

  李合月惊魂未定,眼前人一手执伞,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眼睫相触,鼻息相接的距离,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它踩我头——”极度的紧张之下,小娘子没话找话,捂上了自己的脑袋,圆睁着大眼睛向他控诉,“它踩着我的头飞过去了!”

  她的脑袋乱蓬蓬的,发丝在微弱的灯色下,每一根乱发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像在发光。

  赵衡意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揉揉她的额发,“是那只踩屋顶的花猫。”

  李合月呆呆地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果见那只花色囫囵的花猫儿踩着地上的雨水,仰着头眼神桀骜地同她对视。

  当着花猫本猫的面控诉,李合月有点儿心虚,却又强装了镇定,虚咳了一声,叉腰低头教育它。

  “我知道你在安贵巷瞧不见我,很想我,可也不能这般鲁莽地在巷子里奔走,毛都淋得趴下去了——”

  花猫儿喵呜一声,舔舔猫爪儿,往李合月的脚边儿挪腾几步,李合月便蹲下去摸它的小脑袋。

  “跟我回家吧,今后都不会淋雨了。”

  于是它跟上了她,在俩人的脚步间跳来跃去,使得李合月的鞋袜湿得更厉害了。

  进了王府,又走了很远的路才进后院儿,李合月累的趴在案桌上不动弹,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只觉得薰笼香暖,心神放松。

  她极累极累,在桌案上趴着趴着,好像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里,她听见有穗绾与桑禾进出的声音,又有人为她温柔地除去鞋袜,将她的脚丫跑进了木桶。

  脚丫一进热腾腾的水里,暖意便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一直爬到了她的脸颊,红红的好像日落后的霞。

  她就这么困着泡完了脚,再睁眼时,便身在浴桶里了,穗绾为她轻轻擦洗着身子,再沐发洗漱之后,身子骨是舒坦了,可眼皮子却越来越重,她撑着眼皮问穗绾,“殿下去哪儿了——”

  穗绾温柔地为她擦着头发,手上不紧不慢地,“殿下去前院梳洗去了。”

  李合月困乏着打了一个呵欠,闻言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失落。

  她的攻略计划书上,是计划着这两日要摸一摸、看一看他的手指头,可眼下他既去了前院,那必定是在那里歇下了。

  她这般想着困着,一直到穗绾将她的头发擦的干透了,方才被服侍着换了寝衣,往紫檀藤床上睡了。

  她早晨起身起的很早,午间又不得休息,晚间又走了那么一长段路,这会儿入睡就很快,在云丝被里睡的昏天暗地。

  再醒来时,关严了的窗子透了一丝微光出来,她睡迷糊了,怔怔地瞧着,下一刻转过了身,手就顺势搭在了侧旁人的身上。

  触手的质感除了软绵之外,还有骨骼的硬度,李合月吓了一小跳,才看清赵衡意睡在她的枕边。

  她安下心来,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想摸一摸他搁在被外的手指,哪知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枕边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

  小娘子吃了一惊,把自己缩在了被中,可到底还是要回他的问话,这便只把眼睛露出来,往他的眼前凑近了些许。

  “你说回家同我说你的志向——”

  她急中生智,枕边人却认真地望住了她,以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元元。”

  冷不防地唤她乳名,李合月有些诧异,呆呆地应了一声,枕边人眼睛在笑,轻声道:“一个元意为君,两个元意为黎民百姓。我的志向,便是元元。”(1)

  作者有话说:

  (1)元元

  1.百姓;庶民。

  2.善良。

  3.原始,物之本源。

  4.谓推究原始。

  5.指老子。唐追崇老子为玄元皇帝,故称。

  二、元

  (1)根源;根本

  (2)中国基本货币单位

  (3)元首

  ……(略)

  (9)元始天尊

  (10)君

第48章 汀花雨细

  云丝帐下的耳语呢喃, 温柔不落痕迹。

  小娘子的心跳一丈高,快要飞出云丝帐,冲破屋顶而去, 她拽了一把,轻轻呼吸, 把心跳按回心腔。

  “三个元呢?”可呼吸也快要停住了,李合月又是一个急中生智,接着他的话问下去。

  枕边人轻笑一声,藏星的眸子里漾起了一层清浅的快乐, 他的视线从小娘子身上掠过, 侧身的姿势转为仰躺着, 将手臂枕在头下。

  “可爱。。”

  他仰过去, 小娘子却偎近了一寸, 手肘支在了枕上, 捧着脸给他看。

  “可爱。”她的脸颊在手掌里挤成了胖嘟嘟的模样, “三个元是可爱。”

  她重复着, 笑涡清甜,“原来我娘给我起的名字这么好啊。”

  小娘子兀自可爱着, 枕上人的视线落在她胖嘟嘟的面颊上,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

  “你见过松鼠么?它把坚果藏在两侧的面颊里, 鼓鼓的,同你此刻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轻捏的那一下, 叫李合月的心慌了一下, 她再度急中生智, 故作了不在意的样子。

  “小时候, 我有一回半夜偷吃糯米花儿, 叫我娘发现了, 她说我当时捧着一大捧糯米花儿的样子,很像小耗子。”

  “所以,你娘就叠小耗子哄你?”赵衡意同她说着话,指尖儿的那一点绵软盘旋着,叫他心绪渐渐不宁。

  李合月点了点头,依旧拿手捧着脸,在他面庞的上方娇靥如酒。

  “我娘手很巧,用手帕能叠出小船,花篮,小兔子——她还会给我做小衣裳,刚生出来时候的小鞋小袜,百天的防风帽,每一年都要备料子,说要把我的嫁妆早早地备好,哪曾想到,她也没能亲眼看到我出嫁。”

  她说着话,眼睫就慢慢地垂下来了,往赵衡意的身边儿一趟,情绪有些低落。

  “圣旨里说,派人往耀州修坟立碑,该是什么时候啊?”

  小娘子的声音和软,在雨夜里轻柔着,她拿手垫在一侧脸颊下,侧躺着去看赵衡意,“三年多了我从来没有回去过,要不是舅舅把我从乱葬岗里扒拉出来,说不得我也随着爹爹妈妈去了。”

  枕边人察觉到她的哀戚,也将身体转了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拿手垫在了脸颊之下,眼神温柔。

  “圣旨在下达的那一日,礼仪院的官员便往耀州去了,算着时间,应当还在路上。我担心那些官员不尽心尽力,遣派了王府的属官先行了一步。”

  李合月想着家里园子,花儿草儿的,如今想必也破败不堪了吧。

  “舅舅去年请人回去打听过,说三婶娘三叔父不知所踪,我家的屋子被一帮军汉霸占着,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若是能回耀州的话,我还想再去一趟陕州城,那里是我外祖家的祖宅,舅舅说要将它卖掉,托我去办,我想着也好,横竖都要在东京城成家立业,哪儿还有落叶归根的时候呢。”

  小娘子越说越困,眼皮沉沉的,赵衡意想着她说的那一帮军汉,眉头之间微蹙。

  “择一日回耀州城看看。我也为你的父母上柱香。”

  李合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乖巧地嗯了一声,又想起那几个元元。

  “四个元元是什么啊?”

  “是善。”

  第二日一早天气很好,窗边的鸟雀来来回回的飞,发出悦耳的叫声,李合月从睡梦里醒来,视线落在云丝帐外。

  赵衡意还在,肩背挺得笔直,正伏案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