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电姬
明明在她看来,是这般不寻常。
陆崇说:“星天雨山的设计,你没有错,不是你不察。”
她气息有点乱了,低头逗弄白猫,声音轻了几分:“是我忘了七爷最为守礼……”
只是,话没说完,霏霏却也这时,从她膝上跳下去,迈着优雅的步伐,朝陆崇走去。
她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霏霏的身影,却看陆崇蹲下,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白猫的下颌。
忽的,云贞恍然听到陆崇笑了声。
她却只在他眼底看出一片清泠泠,那不太明显的笑意,稍纵即逝。
仿佛那是自己的错觉。
只听他声音像是颇黎瓶中,摇晃的细沙,道:“谈何守礼?”
作者有话说:
侯夫人:老七那性子最规矩。
陆蔻:小叔最重视规矩。
全侯府:七爷重礼节。
云贞:七爷最为守礼。
陆崇:辟谣。
第五十章
◎得是何等在乎。◎
陆崇知道的礼, 是知书识礼,是克己复礼。
三岁时, 他方要启蒙, 尚是少年的长兄,抱他上书桌,指着一个“礼”字给他看,教他读。
自那之后, 他与这个字, 有不解因缘。
就连他自己, 都以为自己这辈子, 合该恪守礼节, 循规蹈矩。直到那日,他捻去她额间的伪装, 也擦去心头犹疑。
于是,便是知道小一辈的子侄, 不止一个心悦于云贞, 他却不再退守观望。
明明于礼而言, 切勿因一个女子, 而惹家宅不宁。
但那是于礼而言,而不是于他而言。
所以, 谈何守礼?
他的手指贴着霏霏的背脊,动作轻柔,见云贞面色浮上薄粉,他低头,又只盯着霏霏。
二人这一瞬的沉默, 却叫云贞脸色越发红润。
她抓着裙子, 目光闪躲。
他笑什么。
又作何, 这么说。
她慌乱地看向碧波亭外的景色。
但是没用,越想只会越赧然,许是陆崇笑过的声音,很好听,她耳根子竟也热起来。
她不禁微微抿唇。
余光里,陆崇将霏霏放回竹编笼中,云贞连忙站起来,方要请辞,星天走过来,道:“七爷。”
陆崇示意他说。
星天雨山都得罚,但二人是陆崇贴身随侍,不能全躺床上了,便是雨山先领板子,过半个月后,星天再来。
此时,星天说:“尚书大人来了。”
这个尚书,便是如今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闻阁老,陆崇的上峰。
陆崇自是要去迎接的,他提着竹编笼给云贞,对云贞说:“如此,你先回去。”
云贞接过笼子,轻点下头。
陆崇与星天走到一处,星天小声说:“大公子一行也回来了,三爷要把大公子也叫过去,要在阁老跟前混个脸熟,就是不知道二公子和表公子……”
云贞跟在他们身后,落后几步,下阶梯时,乍然听到“表公子”三字,她踩空一层阶梯,整个人朝前一扑。
陆崇虽背对着她,见星天惊讶神色,他立时回过身。
刹那间,云贞的额头顶到他胸膛,轻轻“啪”的一下,而陆崇下盘稳,他的大掌扶住她的手臂,见她站稳了,立刻松手。
他问:“可有受伤?”
云贞连忙摇头。
她两颊绯红,心跳得极快,只能把头埋在心口,攥紧手里竹编笼子,打开盖子,看霏霏。
还好白猫儿没事。
好不容易,她呼吸稍加平复,却看陆崇还在。
想到表公子,只怕现下出去,会撞个正着,云贞只好斗胆说:“我瞧着,霏霏好似吓到了,我……”
“我、等等再出去。”
她音色越说越细。
她知道,躲在静远堂不合适,但遇到周潜,更不合适,两相比较,陆崇这儿,反而能给她安全感。
陆崇看了会儿她的脚,见没事,随后,他对星天说:“你留着,煮茶给姑娘,”又对她说,“我先走一步。”
云贞:“嗯。”
陆崇独自一人,再走出几步,他回过头。
云贞蹲在地上,还在逗弄白猫,也不着急走了,那形容,颇有些魂不守舍。
他若有所思。
...
入夜,陆崇唤星天到跟前:“下午我走之后,姑娘还有说什么?”
星天如实回答:“我、喜春和姑娘,看着霏霏没事,就又坐了会儿……”他说着,也觉得奇怪,“姑娘向来胆儿小,甚少在静远堂留这么久,下午却是留了小半个时辰。”
其实,本是一切如常,直到星天提及几个人。
陆旭和周潜。
是陆旭么?
他又做了什么?
陆崇警告过陆崇,派人盯着墨棋玉盘的动作,可是,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总归有失了周全的时候。
而云贞从没在他面前,说过陆家人如何,也不会说。
陆崇一手握着书卷,眉头微凝,问星天:“她进府前,是南枝接她的么?”
星天:“是了,七爷,不若,问问南枝?”
陆崇放下书,轻捏额间:“嗯。”
...
星天与南枝关系挺好,突然把南枝叫出去,她暂且放下手中活计,嘴里喃喃着什么大事,非要这个时候叫她。
星天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南枝,今日贞姑娘入府,是你带进来的吧?”
南枝:“是……七爷让你来问的?”
星天:“贞姑娘今日,有些走神。”
南枝知道其中关系利害,只是,得是何等在乎,连走神这种小事,也要亲自过问。
她想了想,说:“是。”
星天笑着说:“那得麻烦南枝想想,当时贞姑娘有什么异常。”
南枝如实道:“也没什么,便是进门前,瞧见周家的马车,有点好奇,问了我一些事。”
星天告了声谢,正要走时,就看乘月阁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星天喝住她:“谁在那?”
人影想跑,星天学过点拳脚,那是个姑娘,走不快,他几步路追上去,扭住她胳膊,一愣:“宝珠姑娘?”
云宝珠有点惊恐,见他一点眼熟,道:“你,你是静远堂的吧?”
星天:“是。”
云宝珠一喜:“那,那你们七爷可得管这回事,云贞那厮,和周公子私相授受!现在不肯认!”
星天面色一紧,看看左右,说:“我带你到静远堂,你别嚷嚷。”
云宝珠连忙点头。
...
周潜会北上,是云宝珠没想过的。
就在下午,云宝珠跟着陆莹、陆蓓,见到远道而来的周潜。
一年不见,周潜长高了些,他姿容英俊,他们相处不过数日,云宝珠记得他,显然,他也记得云宝珠。
他盯她额间的“胭脂痣”,发出一声轻笑。
那时候,云宝珠就很不舒服。
没多久,挑着没人的时候,他对她说:“你这恩人,当得还舒服么?云贞过得可还好?”
“你帮我给她带句话,今夜戌时末,我在厢房等她。”
那一刹,云宝珠魂都要吓飞,要不是周潜没当场揭穿,她和云贞偷梁换柱一事,她恐怕没能站在这。
她知道今日云贞回侯府,就在乘月阁外候着。
虽是蹲到了,但云贞听说周潜没说破身份,竟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