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74章

作者:桃苏子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但她?没有再犹豫,命香砂与白蔻为?她?梳妆。

  她?特意穿了闺中时?喜欢的几匹蝶纹云缎做的衣裙,浅浅的鹅黄色曳地长裙带着几分少女时?期的娇俏,系上浅碧色蝶纹披风。

  温夏对?镜自顾,镜中人杏眼盈泪,高?兴又动容。

  “我是不是与从前不一样了?好像憔悴了许多,四哥哥还认得如今的我吗?”

  白蔻与香砂都?笑着安慰她?。

  乘着马车去往温斯和信中所说的地方,温夏虽然高?兴与四哥哥的相见,但还是记着温斯立的话,率先遣了著文去温相府,调动大哥留在京都?供她?驱遣的暗卫,暗中随同她?。

  温斯和约定之处是一座寺庙,距榆林离宫二十里路。

  午后,寺中香客不算多,入内是大雄宝殿,温夏虔诚叩拜,默默祈祷四哥哥与那场大战无关?,无父亲的死无关?。

  睁开眼,面目慈悲的住持朝她?施了一礼:“女施主想见之人就在前处,请随我来。”

  温夏跟随在住持身后,走出大雄宝殿,入一处庭院,步上台阶。檀香幽幽,银杏落叶无声飘落在她?浅碧色披风上,鹅黄色裙摆随风轻动。

  温夏停在这?檐下,望着眼前微阖的门,期待了这?么久的一天,竟会胆怯,会害怕温斯立那句话。

  她?抬起手?,尚未触碰门扉时?,一声吱呀的响动,门自里面打开。

  颀长的白衣男子站在门中,英姿如玉,再熟悉不过的眉目温润含笑,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紧落在她?脸上,久违的笑中蒙着一层雾气。

  温夏睫羽颤动,泪水滑下眼眶,为?了掩盖病容特意点着浅粉口脂的双唇轻轻颤动。

  温斯和笑着,皓齿粲然,弯下腰。

  他?就这?样紧紧望着她?,清越的声音依旧如从前一样温柔宠溺。

  “夏夏。”

  “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你。”

  有清越的泪滑向他?微笑的唇角。

  温夏终于哽咽着:“四哥哥——”她?扑进他?怀中,收紧双臂。

  她?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气,与记忆中四哥哥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从前衣衫上皂荚的清冽,多了一丝成熟男子的阳刚气息。

  他?的手?臂也紧拥着她?,这?么重,又似乎怕将她?勒疼,带着微微的颤意,埋下头,鼻尖触碰到她?衣襟。

  她?的肩膀纤细又单薄,可就是这?样一副肩膀,承载了他?从前多少个难越的困境,多少次迷惘。

  他?埋在她?肩中,呼吸滚烫,气息微沉。

  温夏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也感受到有泪滴落在她?肩头,浸透了衣衫,清清凉凉落在她?皮肤上。她?闭上眼,紧紧拥住这?从前依赖的人。

第48章

  幽幽檀香萦绕, 木门前飘动的银杏叶似精致的小扇。

  两人渐渐松开彼此。

  温夏仰着脸笑中带泪,任眼前的人俯下身擦她的眼泪。

  他?指腹触碰到她?眼下时,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两人的最后一面。

  那天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想再当爹爹的儿子,他?也是这般俯下身擦她?的眼泪。

  温斯立那天说的话响在耳边,温夏忽然有些别扭,僵硬地侧过脸,自己拭掉泪痕。

  霍止舟的手停在半空,失落之感袭上心?间?,他?却明白原因, 依旧微笑凝望温夏。

  “夏夏长大了,也长高了,原来比四哥哥想象中的夏夏更漂亮了。”

  温夏轻轻一笑, 目光流转在他?身上。

  她?的哥哥也长高很多,比从前更清朗俊逸, 他?眉目坚定,气场好像也更强大。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我?的信呢, 我?等了你好久。”温夏的嗓音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点?娇嗔。

  屋中只?有她?们二人。

  霍止舟牵她?的手让她?入内坐下说。

  温夏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掌,从前互相牵着没觉得不妥,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他?身世也不清楚。她?有些黯然地抽出手来,清晰地看?到他?垂眼望她?,似有几分?意?外, 又一点?也没有责怪。

  “我?有许多话想告诉夏夏, 告诉大哥, 二哥与三哥。这一天我?比任何人都盼得久, 也比任何人都期待,但却也害怕。”

  温夏眼睫颤动。

  霍止舟望着她?道:“夏夏, 我?本名叫霍止舟。”

  温夏安静听着他?讲诉,霍止舟宁静的眼落在她?身上,她?等着他?开口,但他?一时只?是这样安静地看?她?。

  她?便有些意?外地细想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捕捉,忽然猛地抬眼,双睫不可置信地颤抖着。

  燕国的皇帝,霍止舟?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霍止舟有些黯然。

  温夏双唇嗫嚅着,这一刻实在太过震撼。

  “你该会有很多疑惑,我?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霍止舟望着她?双眼道:“那年战场之后,我?恢复了记忆,忆起了我?身世的一切。”

  他?从燕国皇宫里尔虞我?诈的争储说起。

  从他?十岁被罚去帝陵,再到被暗害,藏在粮草里逃亡去军营找舅父,被皇兄追杀,一身的伤又失去记忆。

  最后得温立璋所救,生活在了温家。

  他?与温夏朝夕相处,在她?十四岁,他?十八岁那年清晰地明白他?不想再当她?的哥哥,他?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不再只?是兄妹之情。

  他?想去变得强大,想等她?长大,想娶她?。

  可这句话,他?没有说。

  “建始三年那场战争,父亲与大哥带上我?历练,战场上,有人认出我?,通报给了废帝。废帝当时还是皇子,正在扫清阻碍他?太子位上的障碍。他?手下擅训鸟兽,有很厉害的一支飞鹰队伍,温家军行?军一路遇到过两次飞鹰,就是因为他?在找我?的踪迹。那一次,父亲和温家军……”

  他?忽然说不下去,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不敢面对?温家的原因,没有他?,温立璋就不会死。

  温夏不停流着眼泪,霍止舟张了张唇,说不出愧疚的话来。想给她?擦眼泪,可又不敢触碰她?,置于案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整个人都黯淡下去,不提他?被那尖利的弯钩刺穿整个身体,不提他?被烈马在雪地里拖行?。

  只?痛苦地,深深地埋下眼去。

  “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父亲,是我?连累了父亲,对?不起……”他?嗓音僵涩,再多的愧疚都换不回那个疼护他?们的父亲了。

  温夏仍不停流着眼泪,这原因温斯立判断过,如今真相比他?们的判断要让人容易接受,可她?还是会不满,会埋怨,会为无?辜的父亲感到心?痛。

  她?许久才带着难过的一点?鼻音开口:“还有呢?”

  霍止舟用?干涩的嗓音继续说道:“我?那次受了很严重的伤,撞击到头部,在那时恢复了记忆。我?用?父亲教过我?的功夫逃开了他?们,活了下来。”

  “我?害怕再给温家招来祸患,不敢再回温家。”

  “我?也还有母妃与姐姐,拾回记忆,我?想作为男子站在她?们身前保护她?们,也想强大起来,把受过的苦统统还给仇人,也想有一日能庇护温家。我?不愿再回皇陵,回到了朝中,将?一切告诉给父皇。可皇兄那时根基深厚,母族势盛,父皇不能撼动他?们,我?一直都在隐忍。”

  “夏夏,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当时是想过不再回燕国那没有温度没有人情的地方,想一直当一名温家的儿郎。”

  可他?不能。

  “我?珍惜温家给我?的一切,敬爱父亲母亲,喜欢三个兄长,喜欢夏夏。在皇宫里拥有不到的亲情,温家都给了我?。夏夏……”霍止舟的目光始终带着歉疚,看?温夏这么?痛苦,他?却无?能为力,无?法再让温立璋活过来。

  许久后,他?暗哑道:“这些年我?不是不想联络温家,联络你。我?怕我?的身份给温家带来祸患,我?也不知道我?能再以什么?身份面对?你们。是温斯和,还是一个害死了父亲的人。”

  温夏红着眼眶,泪眼凝望霍止舟许久,嗓音还带着哭过的哽咽:“还有呢?”

  “我?父皇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对?兄弟赶尽杀绝之人,他?从前疼爱我?,那时更愧对?我?,却也只?能表面上冷待我?,便于保护我?。后来,即便我?手握即位圣旨,也不敌废帝的势力。”

  “你的腿和你的病都是装的吗?”

  “病是假的,腿疾已?经好了。”

  当年逃回燕国时,他?的腿便已?经在废帝手下断过了,养了整整两年,坐了两年的轮椅。

  可这些他?不愿告诉温夏,不愿看?她?哭。

  “夏夏,如果给我?重来的机会,我?会在那天不要出现,或者拼死保护父亲。我?不想他?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那么?好的温家。”

  “你可信我??”

  温夏在朦胧的泪光中望着殷切等待她?答案的霍止舟,他?的面容比从前还要清隽英俊,眉眼还是记忆里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永远都在保护她?的四哥哥。

  他?们朝夕相处五年,温立璋把他?们每一个孩子都当成亲生儿子善待。他?们父子五人从前在一起总是会有各种欢声笑语,温立璋不是一个严肃的父亲,他?有时候更像一个悉心?教导,也愿意?聆听的友人。

  他?们有多依赖温立璋,有多敬爱温立璋,温夏全都看?在眼里。

  泪水滑下眼角,她?终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霍止舟滑下一颗泪,所有的黯然失色在这一瞬间?得到谅解,他?绽起笑,握住她?的手。

  温夏心?中情愫汹涌不平。

  有重逢的喜悦。

  也有对?爹爹的不平。

  对?霍止舟的埋怨。

  可她?又理智地想,如果爹爹当时知道四哥哥的身世,爹爹绝不会怪他?,相反,面对?追杀来的坏人,更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吧。

  霍止舟的手落在她?手背上,这双手从前为她?剥过军中的地瓜,摘过树上带着刺的板栗,摘过酸甜的野树莓,也赶走过欺负她?的坏人。

  这是她?无?比熟悉,从前落水被他?救起后,也无?比依赖的人。

  她?望着他?的眼睛:“你有将?关于温家军的一切告诉给你父皇,告诉给燕国臣子吗?”

  “我?从未透露过关于温家的一个字。”

  霍止舟紧望她?道:“若我?透露了,燕盛两国早已?不是议和,而是我?用?温家的玉牌为我?的皇位获取一切利益。夏夏,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温家。”

  温夏相信霍止舟这句话。

  温家的玉牌可以调动温家军,若他?却从未利用?过温家军。

  霍止舟将?玉牌放到她?手中:“除了在忆九楼亮过这块玉牌,让掌柜知晓我?是东家的亲眷外,我?再未用?过。如今,我?交还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