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来抢走我 第15章

作者:鹊桥西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林旗莫名其妙,细想了下,以为她小心眼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腰身一低,在马背上弯下了腰,人凑到了马车的小窗口。

  银色面具突然靠近,姜榆本能地往后退,发觉自己露了怯,手往小窗上一搭,重新向前趴去,黑白分明的眼眸继续恶狠狠地瞪着他。

  马蹄声与车辙声交杂着,前后仆从们的视线被宽大的车厢挡住,根本看不见一侧的林旗的举动。两人都没出声,前面坐着的牵红与车夫也半点儿未察觉到。

  “生什么气?”林旗声音低得只有姜榆能听见。

  姜榆没本事跟他那样控制住声音,不说话又觉得窝火,暗自气了会儿,忽地伸手朝着他脸上的面具探去。

  手到跟前,林旗腰身一挺从她眼前离开了,让她的手落了个空。

  林旗皱眉,“还没和离,别总是动手动脚。”

  姜榆简直要气死了,她这回是要动手摘他面具,又不是要亲他!他自作多情!而且还拒绝了自己!

  气急了,姜榆一巴掌拍在窗棱上,弄出了声响,外面的牵红听见了,回身掀开帘子一角,探头问:“怎么了小姐?”

  姜榆气道:“碰到只臭虫!脏死了!”

  “啊?”

  “没事,已经被我赶出去了。”姜榆说着,朝着小窗外的林旗横了一眼。

  林旗却没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姜榆更是生气,闷声指使道:“你不许骑马……”

  “不对劲。”林旗出声打断,肩背直挺挺的,跨坐在马背上遥遥向前方密林看去,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目不斜视,吩咐道:“去前面看看,不要打草惊蛇。”

  “是!”护卫神色凛然,悄然离去。

  而姜榆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越过前面的马车,只看见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了,“什么不对劲?”

  “太静了。”

  姜榆忙侧耳听了听,耳边聒噪的蝉鸣声不间断地响着,很吵,但又有一种诡异的寂静,让人心慌。

  林旗都说不对劲了,肯定是有问题的,她借口累了要歇息让人停下来。

  姜榆被扶下马车,刚应付完下人,前面的护卫已快步到了林旗跟前,低声道:“七哥,已经查探过了,前方有一伙人埋伏着,都是有些身手的,身上有血腥味,来者不善。”

  这离京城不远,姜榆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大胆歹人,听得心惊,“是什么人?”

  护卫摇头,林旗转身低眼看她,道:“这就要问你们了。”

  姜榆确信自己不曾得罪过人,那只能是周明夜的仇人了,“温絮之的人?”

  “不是。”林旗否决,“他说过,放过周明夜这一次。”

  “若是他说谎骗你呢?”

  “没必要。”林旗淡然地说完这一句,抬头看向前方,脸上银面具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那就是方才那个农妇有问题,她故意引我走这边的……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拜菩萨?”姜榆半是自言自语,半是疑问,没等到林旗回答她,一抬头,看见了周明夜。

  周明夜听了下人的传话正迎面走来,目光被林旗面具折射的日光刺了一下,脚下踌躇了几分。

  “七哥”还是护卫时她能视而不见,可知道这是林旗之后,她警惕的同时,也十分窘迫。

  现在前面出了事,她做人夫君的,再放着姜榆与护卫独处就不合适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了。

  “音音……”

  只开口说了两字,气氛陡然一冷。

  林旗抬步往旁边走了几步,吩咐护卫回头去盘问方才碰见的农妇。

  周明夜尴尬,为了装病特意抹白了的脸僵硬无比,而姜榆眼角却挂起了笑。

  她不仅不怕了,还得意起来,故意提高了声音对周明夜喊道:“夫君——”

  声音是能掐出水一样的低婉悠长,喊出的同时,余光朝林旗身上飞,见他身形一僵,猛地转了过去,黑色劲装下几乎能看见绷起的背肌。

  姜榆偷笑,又上前攀住周明夜的手臂,捏着嗓音道:“夫君,前面出了事怕是会有危险,你和我待一起,七哥会保护好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退缩

  周明夜神色复杂,那一瞬间她是想推开姜榆的。

  姜榆连与她住一个屋都要考虑到林旗的心情,这一路还特意保持了距离,现在突然这么亲近,一看就是没打好主意。

  不信任林旗归不信任,但周明夜可没想过要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感情……哪怕姜榆光明正大给她戴绿帽子,她也是能装瞎看不见的。

  周明夜比姜榆高半个头,看见她脸上带着娇艳得意的笑,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脸色,只能面无表情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姜榆像个对夫君言听计从的小妇人一样,听周明夜说完,转向林旗,有样学样道:“现在怎么办?”

  林旗背对着这俩人,长臂一伸,护卫便把腰间大刀抛给了他。“留几人守着,其余人跟我走。”

  他声音冷硬地吩咐完,仍未回头看一眼,阔步朝着一旁的马儿走去。

  这一看就是要去前面,姜榆心中一惊,慌忙放开周明夜朝他走去。

  以前林旗奉命去边关抗敌,姜榆日夜担忧,辗转难眠,寝食难安,但那是他林家儿郎应有的责任,是他林家当年跟随先帝开疆拓土的荣耀,姜榆阻拦不得。

  现在却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动武的,姜榆不想让他去,怕他受了伤。

  她步子小,未到跟前林旗已作势要翻身上马,姜榆急忙道:“到底谁是小姐?你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吗?”

  林旗动作停住,趁着这机会,姜榆快步上前。她太急了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脚,惊叫着向前倾去。

  所幸林旗闻声迅速转身,及时扶住了她。

  姜榆刚站稳,他就收回了手。可姜榆却不依,周围尽是府中下人,她不好与林旗直接接触,两手就拽住了他提着的那把大刀。

  刀身很宽,长度也有她手臂那么长。刀鞘上传来微凉的温度,姜榆感受了下,温声道:“不要去招惹那些歹人了,说不准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交给官府就好……”

  “放开。”林旗声音听不出情绪。

  姜榆不放,抬头望着他,皱着脸道:“不要去了,万一受伤了……”

  她看见了林旗漆黑的眼眸,那里似乎翻涌着骇人的暴戾与疯狂的妒火,随时将要爆发一般,让她心中一抖。姜榆忽觉陌生,相识多年,她从未见过林旗这个模样。

  这是重逢后,姜榆第一次意识到人都是会变的,林旗确实变了,有了她不认识的那一面。

  她有点心酸和难过,喉头一涩,说不出话来了,接着听见周明夜担忧地喊了一声,“音音。”

  周明夜声音响起的同时,姜榆手下刀鞘倏然抬起,横在了她身前,只听“铖”地一声,刀身从鞘中划出一半。

  姜榆两手还放在刀鞘上,刀身与刀鞘摩擦过的震动感无比清晰地传到她手掌心,震得她掌心和小臂发麻,心跟着颤了一下。

  长刀半出鞘横在半空中,刀柄在林旗手中,刀鞘在姜榆掌下,唯有中间泛着寒光的利刃直对着周明夜。

  周明夜是因为姜榆方才那一个趔趄才走近的,还有两步距离,也被林旗这动作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处。

  “小姐!”守在一旁的牵红惊慌喊着,急忙上前把姜榆的手拿开,怒视着林旗道,“你怎么做护卫的?夫人让你保护小姐,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吗?要是伤着了小姐,你看夫人不……”

  “没事……没事。”姜榆手心还残留着震颤感,藏在袖中握了下拳,让牵红别说了。

  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至少那一瞬间,林旗是真的想杀了周明夜。

  姜榆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压着呼吸,再次抬起手放在横在眼前的刀鞘上。缓缓抬眸,隔着刀刃看见林旗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她心中一轻,抚了下刀鞘上的细纹,将刀鞘往前推去。

  沉重的兵器回鞘声依然带有着让人心寒的震颤,但这回她没有方才的心悸感了。

  利刃归鞘,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姜榆回头冲周明夜微摇了下头,再看向林旗时皱巴着脸,使劲将他手中大刀压了下去,声音不满道:“你吓唬谁呢?”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姜榆的声音,不怎么大声,出口就消散了,却格外的清晰。

  姜榆又道:“想去就去吧,但是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与明夜若是遇上了危险,那可就是你的失职了,我娘可不能放过你。”

  这句算是缓和了气氛,也是真的拿姜夫人恐吓林旗。

  姜夫人就姜榆这一个孩子,那是疼到心坎上的,早年定亲之后,林旗每次去找姜榆,都得先过姜夫人那一趟,得了她的准许才能去后院。

  林旗十几岁起就被丈母娘盯着的,对姜夫人敬重有加,更不用说他离京之后,姜家还把林玖接过去照顾了一段时日。

  他垂下眼眸,将手中刀背在身后,低声道:“别乱走。”

  然后率三五人跨马疾驰而去。

  他离开后,周明夜才慢吞吞走近,与姜榆两人对视一眼,后者歉疚地低下了头。

  “去那边坐坐吧?”周明夜道。

  他们停在半路,不远处有一条宽大的河流,河水湍急,但是岸边枝叶繁茂,投下一大片阴凉。

  “嗯。”姜榆道。

  下人们分散开在树荫下歇息,姜榆与周明夜静坐了会儿,最后还是姜榆先开口了,“方才的事是我不好,我光顾着气他了……”

  “无妨。”周明夜声音淡淡,表情也是一贯的沉静。

  静默片刻,周明夜道:“我仔细想了想,其实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没那个能耐,也许注定要这么过一辈子。”

  姜榆听出她有放弃的意思,忙道:“今日是意外,我已经与他说好了,他答应了会帮你的!”

  “不必了。其实以什么身份活着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周明夜眼眸黯然,声音沉闷,道,“我试图恢复身份只是因为我娘的执念,她一直觉得是她当年冲动害了我,我不想她半生愧疚。”

  “那就去做啊,别怕,我帮你。”

  周明夜摇头,“他恨不得杀了我。你跟他走吧,不必对我有所愧疚,这是我自己选的。”

  也许是生长环境所致,周明夜不轻易相信别人,很多时候都如同惊弓之鸟,但凡有一点动静就立刻收回试探的手脚。

  姜榆与她共患难过,为她守了三年的秘密,她是信任姜榆的,也因为姜榆才把试图希望寄托在林旗身上。可先前因为温絮之,她退缩了一步,现在因为今日这事,又想继续往后退了。

  看出她又要放弃,姜榆心中一沉,认真看着她道:“今日的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是你为什么不肯试一试呢?就像当初你救了我一样……”

  “不一样。”周明夜打断她,见她一脸不认同,叹了口气,道,“你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第一个知道的是给孟氏接生的嬷嬷,跟着孟氏十多年,也是看着周明夜长大的,却在周明夜八岁那年背叛了孟氏,以这个秘密作为要挟,几乎将孟氏私藏的家底搬空。

  那三年时间,这母女俩夜不能寐,生怕一睁眼周明夜的身份就暴露了。

  孟氏几乎要被逼疯,又一次被嬷嬷威胁时,拿了剪刀差点刺穿嬷嬷的咽喉。

  也许是嬷嬷做贼心虚,也许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没多久就在一个下雨天失足摔死了,母女两个这才摆脱了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