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她会在表面阿谀奉承他,也会在暗地里淬骂他。
后来一次意外他被人下了药,本该是回府寻医,但他却鬼使神差间,选择跌跌撞撞去了她的房中,急不可耐的将她弄醒。
看着她不可思议又惊慌的表情,当时的他怀有恶意的将她占有。
他一直以为对她那不是爱意,只是单纯的情慾,享有征服她的快感。
直到后来她死了,他才拨开丝丝缕缕的恨意,看见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爱沈映鱼,很早之前就爱。
从当年在沈府初次见面,他甚至都不懂何为情爱就注定了,她在他眼中是不同的,所以才会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再后来为了想要再见她,他听信了一个濒临坐化的老和尚的话,入魔般献祭肉身,只为扭转轮回。
一生疯魔成痴。
梦中的一切,真得好似曾经就发生过般。
苏忱霁红着眼尾,突然想起沈映鱼临别之际说的那句话。
她说也做了一个梦,还时常劝他勿要沾染血腥。
原来是如此。
想起梦中沈映鱼最后的惨死,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从心尖蔓延剧烈的疼,五脏六腑如同淬了剧毒,忍不住将自己卷曲成一团,抑制汹涌而来的思念和爱意。
好想沈映鱼啊。
想知道她此刻是否还安全无恙的活着。
风在无声地呜咽,原本躺在床上疼得痉挛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僵硬得如同鬼魅般站起了身。
少年撑着一把雪白素伞,脚步迟迟地朝着外面行去,雨幕将他的身形掩盖。
第72章 晋江独发(加更)
雨连绵地泛着潮湿, 瑞王伤口开始在腐烂。
他本以为就能这般死去,结果那些人又替他寻来了大夫,好似只要留他一条命, 其余的什么也不管。
砍手指只是一个开始。
怜悯慈悲的目光注视下,瑞王的食指没有了, 便开始被削肉。
一块块薄如蝉翼,削下来就塞进瑞王的口中。
他神志不清又饿得厉害, 那些人塞进来什么便吃什么。
这般行为既折磨心神又折磨身体, 他盼望死亡, 也盼望救赎。
然, 从未有过人来,他就像是被遗弃在这个角落。
终于不知在哪一天, 破败的寺庙似有新人进来了。
此刻瑞王的双眸已经被刺破,看不见什么, 只能闻见馥郁的柰花香也压不住的涩。
味道有些熟悉, 但瑞王饱受折磨得已经分辨不出来,究竟谁身上的味道是这般的。
“长德。”少年的声音如清泉水击打寒石碰撞的泠泠之音, 似有暖意,又似只有空泛无情的清冷。
瑞王还保持着跪俯佛像的姿势,身上的脓水还有蠕动的虫。
听见熟悉的声音顿了顿, 瞬间激颤起来,但长时间的调.教, 让他身体无法离开这个姿势。
他已经恐惧离开这个姿势了,但也在怒吼,因为他已经认出这清冷怜悯的声音出自谁之口。
苏忱霁。
破败的佛像缺一块少一块, 哪怕挂满浑身的蛛网,依旧怜悯着众生, 听从众生的忏悔。
而身长玉立的少年玉面昳丽,白玉莲花簪束发,身着宽大衣裳腰佩藏青香囊,风度清雅高迈,琨玉秋霜得与此处的落魄格格不入。
苏忱霁下颌微压,目光直直地落在跪在蒲垫上姿势怪异的瑞王。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温煦的迷茫询问:“长德,看见我的映娘了吗?”
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一开始他以为沈映鱼被那个剑客吃了,所以破开了剑客的肚子,将肠子一节节切开仔细地看。
没有沈映鱼。
可这里没有,她究竟在何处?
所以兜兜转转又想起了瑞王,毕竟是他派来的人抓的沈映鱼。
瑞王一定会知道她在哪里。
“将映娘还给我罢,长德,你想要去什么位置,我都送你去,把映娘还给我。”
菩萨般的少年将身躯微弯,玉面越发诚恳。
他空洞着一眼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蒲垫上的人,语气带着惹人怜的羸弱,仿佛在央求着好友帮自己。
而他口中所谓的好友,双目是血窟窿,呜咽着抖着,身上盈盈晃动着浑身的爬虫。
瑞王的舌也被拔了,只能呜咽着不清的声音。
苏忱霁等了良久,什么答复也没有等到。
他将头微歪,眨了眨泛着血丝的眸,嘴角往下压地僵硬呢喃:“不肯告诉我吗?”
瑞王还是未曾讲话,呜咽声变得像是在辱骂,又像是在痛哀求饶。
他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
然纯白的少年却不懂,缓直着背脊,居高临下地巡睃着瑞王,神情姿态同头顶巨大的佛像一样怜悯。
“她说过不让我杀人,此番离开,定然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狠心离开我的。”
他折身拔出一旁暗卫手中的长剑,冒着森冷的寒气踱步至瑞王的面前:“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杀我?”
他满眼的惑意还有怨恨。
长剑指在瑞王的额头,稍微用力尖锐的剑刃便深陷其中,血顺着剑尖蜿蜒流下。
瑞王回答不了,心中却升起了渴求。
希望剑能将自己杀死,好不必再受这样的折磨。
但苏忱霁含惑的目光落在渗出的血上,微微一怔,顷刻猛地松开了手。
流血了。
他神情空泛又慌张地掏出干净的手帕,用力又仔细擦拭着如玉琢般的手指。
映娘知道了怎么办,她会躲得更严实。
不对,他找不到映娘了。
映娘……跑了。
念头莽撞地冲进来,一下下击打着他的内心,理智溃败,无助得不知所措。
漂亮又干净的少年立在原地,垂着头,举着擦破了的手,眼前模糊一片,豆大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一滴、两滴……不停地砸落,晶莹地挂在泛红的指尖上,如同挂着漂亮的琉璃。
沈映鱼不要他啊。
半晌他起纯粹的脸,鸦青的睫羽轻颤,加入po腾讯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网文揉纹最后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至下巴,美得仿佛易破碎的明月,隔着一层飘渺的云雾,轻轻掬水就会被打破。
他眼中空洞地浮着雾气,嘴角却往上微抬,温和谦逊地往后退一步。
“抱歉,长德,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如果看见映娘,请帮我和她说说。”
“就说……子菩错了,不该做出那些她不喜欢的事。”
他要找到她,藏起来。
环佩汵汵作响,有风伶仃地吹进来,孤零零地留下自始至终都维持姿势的瑞王。
瑞王绝望地喘息着,身子不敢动一寸,卑微地跪在原地,仰望着两个血窟窿的脸。
苏忱霁彻底疯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招惹一个疯子。
……
苏忱霁从神庙出来时,面色苍白得如久卧病重的人。
炽热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浓艳的红衣衬托得他如同行尸走肉,似无魂魄的鬼魅。
朝前行了几步,他突然脚步顿下,头微微一偏,空洞无神的眸还泛着哭过的红血丝。
视线定格在神庙门口的大梧桐树后,他殷红的薄唇微上翘。
下一刻武寒就拎着藏匿在梧桐树后的闻燕娇。
闻燕娇瑟瑟发抖都跌落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都在颤栗。
如风般温柔的少年行至她的头顶,腔调柔和:“殿下为何会在此?”
但此刻落在闻燕娇的耳畔,便是催命的符咒。
她连忙抬起头猛摇头道:“路,路过,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若是以前苏忱霁主动和她讲话,她指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子。
自从方才看见那一幕后,她再也无法对眼前的人,升起任何的除去恐惧以外的感情。
他根本就不是如表面那样克己复礼,清冷绝艳,而是披着绝色人皮的妖。
她本是跟着苏忱霁出来的,但见他最近总是爱来这座神庙,异常神秘和怪异便好奇心驱使跟来,结果却看见了那一幕。
神庙中跪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被折磨得看不清原本模样,身上还爬着蠕动的虫子。
如水月菩萨般的少年面不改色,却在目光平静地望着那些画面。
闻燕娇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干呕,但现在她更怕的是她被苏忱霁发现了。
自从齐王登基,整个天下虽还姓闻,但那些人却都是苏忱霁的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