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知晓自己以前待他不好,但真当看见还是忍不住起了愧疚。
这些年她真的太过于执拗了。
“苏,忱哥儿?”沈映鱼眼中闪过愧疚,柔和着嗓音轻唤了一声。
他可怜得甚至连床都没有,只能蹲在地上睡觉。
蹲在地上的人似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声,依旧不动,但呼吸频率却变了,甚至她还能听见他狂跳的心。
沈映鱼将手中的烛台放在一旁,然后又听见从他肚子发出来的饥饿声。
所以他是醒的,只是不想搭理她。
沈映鱼心愧疚,毕竟现在的她很是疯魔,整日都对他非打即骂,寻找各种理由折辱他。
伸手推了推:“忱哥儿醒着吗?地上湿凉,去床上歇息罢。”
正如她心中所猜想的那般,苏忱霁其实早已经醒了,但因一个隐晦的原因不想搭理。
他昨夜给沈映鱼下了□□,但她却没有死成,所以有心想要看看她醒来后的反应。
观她这样冷静的模样,大约是没有发现。
他听着她用着恶心人的语调,不停地唤他名字,一丝想搭理她的心思都无。
但她现在一副誓要将自己唤醒的态度,苏忱霁也没有继续装睡的理由。
少年似刚醒的模样,那被黑暗掩藏的眸格外空,声音却轻柔。
“阿娘……”
沈映鱼听这软和的语调,下意识伸手,想要揉他的头。
以往被打的次数过多,所以在她伸手过去时,苏忱霁身子下意识地微颤着避开。
虽然他的动作很细微,她能明显感觉到,苏忱霁现在对自己的疏离与害怕。
沈映鱼在心中微妙地泛起尴尬,但很快便释怀了。
毕竟他被她长期虐待成习惯,害怕才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第2章 改变(捉虫)
想起前世自己做过的恶事,沈映鱼努力柔和表情,弯了弯嘴角。
她记得自己现在十七,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华。
以前尚在苏府时,便有不少的人夸她是玉琢般的人儿。
虽然这两年过得不是很好,也不过是憔悴了些,想必还是有几分纯情在,笑起来应是温和的。
“忱哥儿,怎么蹲在地上呢?阿娘方才找不到你,可吓死了,还好你无碍。”沈映鱼神情温柔,只差在眼中刻着温婉两字:“腿麻了没?上床上睡一会儿吧。”
因当年乳母将她带来,让她用的身份是破产商贾府上的小寡妇,而苏忱霁则是她的养子,所以他一直对外唤她阿娘。
沈映鱼上前轻轻拉他的手臂,欲要往榻上带,将碰上便明显感觉手中的人身体一僵。
苏忱霁掀眸觑眼前这个乱发糟糟,笑得还甚是古怪的女人。
视线往下滑动,定格。
那双脏兮兮的手紧抓着他的臂上,被触碰的皮肤上似乎还似带着灼伤感,浑身忍不住泛起细微的小颗粒。
苏忱霁动了动手,却无法挣扎开。
他将头微昂起,凝望着沈映鱼,语气似带着几分麻木的怯意,宛如精致空洞无神的木偶娃娃。
“阿娘,我不困,饿了吗?我这便去做饭。”
说罢他站起身,向后退一步,但沈映鱼依旧还抓紧着不放。
他顿了顿,黑暗中小脸丝毫情绪起伏都无,但却抬起乌葡大的眸,语气带着困惑:“阿娘?”
似是对她如今的反常有些不知所措,那张白净漂亮的脸,给人一种无害又蛊惑的错觉。
这般乖巧的孩子。
沈映鱼心中一软,伸手想要怜爱抚摸他的头。
但苏忱霁却以为她是要来打自己,顺从地紧闭双眸将脸别过。
手被躲开了。
沈映鱼也不诧异,想许是将他吓着了,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倾下腰。
她的语气尽量温柔:“照顾你是应该的,今日我来做饭,你先去床上躺躺罢。”
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小孩,她眼底的怜惜更浓了。
前世的苏忱霁虽然生得高,好似也很清瘦,他那时常带着病态的苍白,晓说裙四尓二尓吾救依四七整理本文发布唯一不变的便是漂亮皮囊。
苏忱霁闻言掀开眼眸,里面满是冷静,用着隐晦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人,唇微蠕动:“阿娘,还是我去吧。”
以前都是他做这些,今日她却主动来包揽,如何看都很一反常态。
思及昨日他在饭菜中下足了药,现在她却跟没事人一般地浅笑晏晏。
难道是发现了昨日他下药之事?
苏忱霁手骤地捏紧了,背脊紧绷着,头细微地一偏,凌厉地凝视眼前的人。
警惕得似乎只要她做出,任何企图伤他的行为,绝不会如以前那般无动于衷。
“不用。”沈映鱼微微一笑,暗自瞥着他浑身绷紧的样子,接着道:“家里许是没有吃食了,天微霁,我去外面寻些吃的回来,你去我不放心。”
看来她之前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他对自己降低防备。
沈映鱼此话本是发自内心地说的,可落入苏忱霁的耳朵中,已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恐是怕他逃跑了,没人她干活。
“去吧。”沈映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毛茸茸的,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
这次他没有躲开,神情怪异地盯着她,冷静的在心中暗忖,她究竟知不知晓昨日下药的事。
若知晓,恐怕早已经暴怒,可若是不知晓,她如今着实怪异。
莫不是新想了折辱他的的法子?
苏忱霁抿唇,垂下眼睫,将眼底晦涩的神情遮住,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反抗。
腹中饥饿感袭来,他感觉头渐晕,身子细微地晃了晃,手撑着墙面维持着身形。
其实他有几日未曾好生休息,也未曾吃过饭了,早已经忍至极限。
所以随后的苏忱霁,在沈映鱼半推半就之下,躺到了床上。
沈映鱼看见他终于躺上去了,松一口气,方才仔细看过了。
他眼底乌青,脚下蹒跚不稳,可见身子羸弱又不良。
想起自己以前所做过的事,沈映鱼轻叹息,见躺在床上的人,合衣躺着,并未去碰一旁的被衾。
这被衾方才她是感受过的。
改日寻个好天气,弄出去洗洗哂哂罢。
怕他受凉,沈映鱼上前去将一旁的被衾拉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见他神情乖巧,沾床便熟睡,沈映鱼怜惜地理了理被角才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行至门口,悄然地阖上门。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鸦青般的眼睫轻颤,身子微动,那床被衾便滑落至地上。
恶心。
苏忱霁缓缓坐起身来,冷静地目光环视周围,侧耳听见外面的动静,似是在漠然地思忖,她这般的变化究竟是为何。
倏地想起了什么,他眼中浮起一丝情绪。
如今能想到这女人可能有两个目地,一是养好自己,然后卖给别人做奴。
前几年一路颠沛流转,看过不少因战乱而不得不将孩子,贱卖给高府门第为奴之事。
若不是婆婆将他护着,他恐怕早就被卖了。
一旦入了奴籍,此生想要翻身恐无望。
苏忱霁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打的是这个目的,因为就算是,她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
那就还有一个了,想将他养成禁.脔。
若是第一个可能还好,他好生策划一番,寻着机会逃跑也不是难事。
若是第二个……
苏忱霁垂下眼睫,冷白的小脸上划过漠然,抬手拂过胸口。
还有半包药没用。
如此想着,他渐感觉一丝倦意来袭。
自从跟了这个女人,他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未曾好生睡过了。
算算日子自从婆婆死后,便没再碰到过床。
他整日就如同拴在门口的狗一样,卑贱,低下,只能躺在茅草上,地上,门口墙角,总之无一处好地儿。
苏忱霁眨了下眼睛,神色带着困绻,缓缓躺至床上闭上眼。
这儿苏忱霁才真正的睡下,而外面的沈映鱼却忙得晕头转向。
屋里昏暗,她将门打开,行至外面,微微仰头看着周遭。
现在是好时季。
外面的金乌赤红,半隐着从连绵的山峦中升起。
晨曦清新,门前的树枝晚霜晨露凝结滴落,不小心滴落在她的身上,凉得瞬间瑟缩。
院子方寸大小,许是下过雨,石头堆砌的泥墙上湿润斑驳,牵着藤绿油油的瓜果藤。
沈映鱼立在院子中瞧了瞧,然后垂下眸,看着脚下潮湿松软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