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那你唤我一声大人,再唤一声夫人,最后再祝愿我们早日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我就让他出来好不好?”
身着红衣的少年半蹲在她的面前,殷红的嘴角轻扬,声音徐徐地哄着她。
这些话好奇怪。
采露倏然抬头,但见眼前的人眉梢挂笑,温润斯文又理所应当的模样。
她莫名想打寒颤,嘴唇抖了几下:“大、大人,祝愿您和夫、夫人,早、早日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话音甫一落下,采露发现他笑得更欢了,眼睑下都泛着潮红,语气古怪地呢喃着话:“怪不得映娘喜欢你,本来我很嫉妒的……”
是真的嫉妒得想杀了,但现在只有无言状的欢愉。
苏忱霁站直起身,从怀中掏出红纸包裹,放在她的手中。
“听说小孩的新年愿望最灵了,多谢小采露的新年愿望,作为交换,一会儿我就让他来陪你,陪你多久都可以。”他上扬着语气说着,满足又不够满足。
满堂喜庆的红灯笼高挂着,上面贴着的倒福似乎变成了囍字。
第46章 晋江首发
此时外面的沈映鱼久久不见两人出来, 遂走进去,见两人似在笑着讲什么话。
“你们两人在讲什么呢,都到饭点了, 还不出来。”她笑着问道。
苏忱霁扬着狐狸般的潋滟眸,回应道:“就来, 我和采露说让她说添一副碗筷,我将武寒也唤来。”
“啊, 是的, 差点忘记了, 这段时间多亏有他暗中保护我们。”沈映鱼略有些懊恼地说着。
苏忱霁上前立在她身边, 扭过头看着采露,含笑唤道:“采露?”
采露被这一唤猛地回神, 慌慌张张地跟上,脑子还没有理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夕夜没有雪, 但寒风依旧。
四人围在炉子边上,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汤饭。
前几年苏忱霁都在外面考科举,甚少在家中过节, 沈映鱼已经很久没有度过,这样热闹的春节了。
虽然采露不知道为何突然沉默起来,又加了一个冷峻的剑客, 但幸好苏忱霁搭话甚多,她说什么都能接下话茬。
趁着除夕夜的气氛, 沈映鱼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忱哥儿。”
“嗯?”苏忱霁执着竹箸夹着一块牛肉,正在锅子中涮着,待到涮好后又放在沈映鱼的面前, 浅笑晏晏地盯着她看。
许是唇上染了辣油,将身着的红衣的少年越衬得唇红齿白, 光是流眄挑眉皆带着勾人的意味。
沈映鱼教他这样的眼神,和似从喉咙颤出的声线弄得有些心虚,不自在地别过脸。
她轻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细想了一下,现在沈府的房契在我的手上,空着也是空着,年后我就不随你去新府邸了。”
苏忱霁手中的筷子交叉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就被锅子里翻腾的声音掩盖。
他垂下眼睫,似在专心瞧面前的杏鲍菇,倒也没有什么旁的情绪。
沈映鱼见他是轻微颔首了,心中的紧张散去。
片刻他抬起头,笑吟吟地觑着她,头顶的灯烛将他如玉的脸分割在明暗中,唯有能瞧见的是上翘的嘴角,腔调依旧如常般柔和。
“那,我府上的事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管,您先帮我管一年半载可行?”他如此说道。
这也并非是难事,沈映鱼点了点头道:“自是没有关系。”
“多谢。”他脸上笑意似越发明显。
一旁的采露捧着碗悄然地觑过去,莫名打了寒颤,不自觉地往一旁的武寒身边移动。
武寒瞥了一眼小丫头的小动作,眉眼极淡,执起竹箸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藕。
主子是他见过最能忍的。
分明在盛都的那儿,头面首饰都已经打造好了,却能忍到至今。
小小年纪却比他能忍。
武寒思此忍不住端起酒杯,暗地里敬他。
冷淡的视线掠过,武寒的的手一顿,还没有挨唇的酒杯塞进采露的手中,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菜。
采露突然接过酒杯,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见他满眼冷淡,迟疑的将杯子里面的酒喝下。
苏忱霁收回视线,轻扬昳丽的眉眼,拿起一旁的青梅酒斟上一杯清酒,往前一推。
“那先预祝乔迁之喜?”
他并未说是谁的乔迁之喜,沈映鱼只当是提前预祝她的。
虽不善饮酒,还是没有驳他的面子,端过来小口呷着。
苏忱霁觑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脸上笑意更浓了,兀自也添一杯饮下。
沈映鱼好不容易才喝完,对面的人饮完一杯,单手撑着下颌,唇角上翘,色泽又浓艳。
“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他又斟了一杯。
“呃。”沈映鱼看着满当当的酒有些犹豫。
她并不擅饮酒,上次饮酒的记忆犹在,这一杯她有些不敢端。
“是有什么顾虑吗?”他面含无辜,视线坦坦荡荡地巡睃在她脸上。
他这样正常的态度,显然是没有将那日放在心上。
而且他也说过了,日后只论亲情,若她连杯酒都不愿喝,反倒显得她有几分扭捏。
她这样想着手已经端过那杯酒,三两下饮下,刚将杯子放下,旁边的武寒突然开了口。
冷面的剑客放下手中的竹箸道:“敬夫人一杯。”
说完他利索地仰头饮下,也不说敬什么。
沈映鱼无法只得拿过一旁的酒杯,饮下。
一杯倒还好,再饮下这杯,她开始有些发昏,但也不至于失去行为理智,暗自在心中说着不饮了。
好在后面也无人在敬酒,她也将酒杯搁下拿起竹箸,慢悠悠地吃着。
期间沈映鱼眼神无意扫过去,只见对面的人垂眸唰着锅子,刷好的肉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顶上的烛火带着柔柔的光辉,倏然在他的肩头跳跃,却没有任何的温情,如霜雪和高悬枝头的月一样清冷。
前世他好像比现在还要清冷,笑得也甚少,最多对着她时含着冷笑。
他现在虽依旧有些冷意在身,更多的却是温润,待人也斯文有礼,像极了浊世里又衣不染尘的仙人。
这样的人理应该很多人爱慕,就如同前世一样。
哪怕那些人知道他身边有个闻燕娇,却还是一股脑地往他身上攀。
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沈映鱼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的人,眨了眨被锅子熏出的水雾,心里升起疑惑。
仔细想来这些年除了闻燕娇,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女子在他身边围绕过。
自然也并非是想,他被团绕在温柔乡和脂粉中,而是担忧他如前世一样,伶仃一人。
不知是不是饮了些酒,所以她现在头晕脑胀,突然就开口问了一句。
“忱哥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别家的哥儿十五、六岁就定亲,十七、八岁就成婚了,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啊?”
沈映鱼说完后,又接着晃头道:“作坊里的香儿今年十六,身边都跟了个刚能行走的小子,粉雕玉琢,漂亮极了,你也赶快成亲生个孩子给我带带。”
她是真的眼馋香儿身边的那小子,肉肉嘟嘟的,捏起来十分趁手。
忱哥儿自小生得多好看,她是一路看过来的,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若是他有个如出一辙的孩子,那该是多么的漂亮。
她这头只管趁着酒意胡思乱想,而对面和旁边的人,皆将头都转向了她。
武寒冷峻着脸看着明显七分醉的人,又瞥看一眼灯下的人,心中默念。
估计忍不住了,再忍下去,这个暗卫就适合主子来当。
“阿娘平素这么忙,还想着我的事,倒是辛苦您了。”
苏忱霁搁下手中的竹箸,慢条斯理地取过旁边早备好的湿帕子,叠成小块按在被溅油的手背上。
沈映鱼现在酒意上头,哪听得出他言语中,已经掩盖不住的冷嘲热讽。
“不辛苦,不辛苦,为娘的自然是万般期盼,子女早日成家立业。”沈映鱼抬着醉眼,露出比晚霞明艳的笑,雾霭霭的眸中盛着跳跃的烛火,又柔情又灵动。
这句话直将对面的人听笑了。
她也听不出这笑声是什么意思,继续道:“其实燕娇公主也还好,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物二肆酒另吧一究耳免费整理我不是没有想过你娶她,但想仔细想了想,她太善妒了,而且杀心也重,身份又高贵,日后难免会压你一头,同这样的人一起也压抑。”
最开始在陈家村时,她对闻燕娇好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当时闻燕娇虽有骄纵,但好歹没有偏执和杀心。
这次再相逢却没有小时候的灵动劲儿,三言两语皆是对生的漠视,与前世如出一辙。
她希望忱哥儿配个娴淑温柔的女子。
“那你觉得谁好?”苏忱霁睨视她问道,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冷冰冰地端坐在面前,宛如霜花覆盖的神佛雕像。
谁好?
这倒是问倒了她。
沈映鱼垂下眼睑,苦苦地颦起眉,费力的在脑子搜寻。
一个熟悉面孔都没有。
“没想到……”
他听着她苦恼的声音,表情微松,开口想要温声回她,但她却又慢悠悠地嘟嚷一句。
“不过之前你去盛都赶考,我早就给你打听过了,秦淮河畔那楼里有冰人,她们是做媒的,身上不少漂亮小姑娘的小像,改日我便帮你去掌掌眼。”
她越说着,越觉得此法可行。
武寒听着这话又瞥向一旁,顺带默默将身边因饮了那杯酒后,一直晃得东倒西歪的采露的耳和眼捂住。
手背的疼压不住了,苏忱霁索性丢弃湿帕子,弯着眼,将笑未笑道:“此事还多麻烦您费心了,这么早就替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