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一向爱好名声的盛都贵夫人,一夕之间变成了暗地放浪的女人。
赵玉郡主羞愤欲死,她并非是去逛妓.院,而是因接到荣昌的消息,说是已经将沈映鱼勾去了秦淮楼。
她当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本是去看戏,在里面多饮了几杯酒,不知不觉醉得不省人事,待醒来后就被人赤条条地拉出来,过了很久才反应过神来。
身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光了,而名声也在一夜之间恶臭。
赵玉郡主赶忙羞愤的用一顶软轿,连夜从晋中离去。
这件事的后续甚少有人议论,全都在议论当时那秦淮楼的事,有的人侃侃而谈得好似真的亲眼所见般。
沈映鱼知道后续还是从苏忱霁口中得知的。
“赵玉郡主死了。”
彼时沈映鱼刚经历完异常酣畅淋漓的情.事,正躺在美人榻上,任由着少年给她涂抹身体。
“死……死?”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嗯,太着急回京了,路上遇见山匪,受不了凌.辱当场撞死了。”
苏忱霁半跪在她的面前,轻轻颌首,骨节分明的指尖研磨打圈,将药膏抹在被捏红的雪肌上。
“死了啊。”沈映鱼眨了眨眼,将头侧至一旁,语气有些恹恹的。
沈府上百条人命因她的嫉妒而覆灭,如今死得凄惨也是应该的,可她心中突然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你还有我。”他像是读懂了她此刻情绪,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地说着。
沈映鱼没有回应,闭着的眸轻颤着。
因为她清楚感受到,她对他依旧没有情爱,哪怕早在身体上早已经契合,可心依旧没有。
可究竟为何没有,她也想不明白。
第57章 晋江首发(加更)
秦淮河畔, 夜里做那档子风流快活事,酒凭栏,晕灯千万盏。
如今春光好时节, 最适合读书,学子无空赚才情钱。
故而每当这个时候, 白日三五个冰人相聚在这此地,请一些个有才情的姐儿, 画姑娘的美墨, 价格又便宜, 绘出来的画儿又极尽妍态。
沈映鱼不去烟花之地, 所以在对岸寻了个茶铺子,坐在二楼再花几个钱差使店内小二, 去秦淮楼里请个靠谱的冰人过来。
自从那日苏忱霁答应了后,她现在可以随意出来, 能出来后她将身子养好, 便马不停蹄地来了此地。
苏忱霁答应她,只要他成亲了, 这段病态的关系便能结束。
虽然身边并没有跟人,但她却隐约有种武寒一直在的错觉。
小二走出去将门带上,沈映鱼懒懒地倚靠在窗前, 觑着对面精致漂亮又格外安静的秦楼,凭空畅想着夜间该是何等热闹的场景。
她并未等多久, 不一会儿便有位上身着藏青对襟春衫、下着浓墨金织百褶裙,头发用发带挽成发髻的喜庆妇人,执着柄小兰扇子扭着腰走来。
“呀, 沈夫人好。”妇人甫一进来便笑眯了眼,显然是认识沈映鱼。
此人是秦淮河最为有名的冰人, 名为秦娘,今年四十五,经由她手之人便没有几对不能成的,所以手中的姑娘也多。
方才秦娘恰好在姑娘的院中,同其他的冰人扯皮,忽闻有人要寻好媒人,她为人霸道,揽了这个称呼,自然不客气去了。
谁知一来才发现里面坐着年轻夫人,竟是苏大人府上的老夫人。
贵人哩。
当即秦娘眼珠一转,思绪在脑中滚过千百轮回,小兰扇子掩着上扬的唇,莲步朝着里面走去。
因着苏忱霁的原因,在晋中也有不少的人识得沈映鱼,一个向来将目光放在年轻男女身上的冰人,认识她也不奇怪。
沈映鱼对秦娘含笑,起身将人引至一旁坐着。
秦娘屁股甫落下,便熟门熟路地介绍自个儿:“沈夫人唤我一声秦娘便可。”
说完便直奔开始提及自己促成了,那些府上小姐公子的辉煌事迹,话里话外专往夸张的好处上道。
不愧为当冰人的人,嘴皮子全是夸赞,美得实在太浮于表面了。
沈映鱼听她将自个儿夸得世上仅有,虽心动,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拧着帕子垂着眸听着,实际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
当时就不该包揽此事,甚至今日还冲动的前来寻什么媒人。
真是昏了头。
秦娘当沈映鱼是来府中的官人寻门亲事,加上知晓苏忱霁如今正是炙手可热天子宠臣,早就有不少的乡绅官老爷,都曾暗自打听过冰人可有他姻亲之事。
因着沈映鱼一直卧病在屋,就算是偶尔出趟门,也不和不识的人交谈,秦娘这才没有机会。
若是这桩亲事在她手中说成了,只怕是晋中第一媒人的称号便成了板上钉钉。
说不定还能为她立个活招牌,日后泼天富贵可就落在身上哩。
秦娘心中越想越是欢喜,满褶皱的脸上笑得似菊花,漂亮话儿自嘴边如珠子般往外倒,将自己夸得天花乱坠,活脱脱的在世月老。
“夫人,我方才来得急促,身上带的小画儿不多,你来瞧,也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姑娘。”
秦娘从手中拿出巴掌大的小本子,熟门熟路地翻了几页,染着朱色丹蔻的手指着画中的娇艳姑娘。
“这姑娘姓许,刚及笄,家底丰厚,祖上也是做官做学问的,身段儿好,颇有几分才情,想来和贵公子到时候有话谈。”
沈映鱼探头觑去,画中的人儿确实玉软花柔,持着雅致的松竹半遮着面,年轻又娇俏,和苏忱霁站在一道儿倒是般配。
本就冲动一时地过来,现在后悔又骑虎难下,她不好立即将人大老远过来一趟的人推拒,只好顺着往下看。
待秦娘说完后,沈映鱼垂头看不清是否满意,指尖卷着帕子问道:“有旁的吗?”
秦娘闻言觑了眼沈映鱼,然后又翻了几页,俏得宛如枝头雀的姑娘跃然纸上:“这姑娘也是刚及笄,姓孟,祖上都是读书人,就是时运不好,没有人做官,但姑娘又温婉又活泼,最是孝顺。”
听起来又是一个好姑娘。
委实不该来淌这浑水,若是没有与苏忱霁成如今这样,恐怕她早已经欢欢喜喜地接过来翻了。
她心中的后悔更甚了。
沈映鱼挑眼扫了下,摇摇头。
秦娘见状又翻了几页,任她将姑娘夸成天上仙,抑或人间西子,得到的都是摇头否定。
她不由得在心思忖,这夫人是搁这儿选真天仙呢?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秦娘也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势必要抓住这门亲。
但一连翻了好几页,沈映鱼皆是摇头。
秦娘忍不住皱着眉道:“夫人,想要哪种的姑娘,你说与我听听,也好对症而寻。”
沈映鱼张了张唇,神情有些怅然,揉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不如现在就这样……”
听出她的拒绝之意,秦娘赶紧夺过话道:“男子大多好颜色,我这儿也能找出与苏大人相适配的姑娘,不如夫人先容我寻几日,到时候夫人若不满意再拒绝也成。”
这些冰人都是靠名声吃饭,她来时如此光明正大,事后那些人有心去查,定然能查出来今日是沈映鱼替府上苏巡抚相看。
才看几炷香就被拒了,传出去她这名声也不好看。
沈映鱼也听过冰人之间的一知半解,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如此,麻烦秦娘了。”沈映鱼含歉地看着她,然后指她手中的小册子道:“这个可以卖给我吗?”
册子也不值几个钱,都是从姐儿那里便宜买的,秦娘有心结交,直接就将册子送于她。
沈映鱼不肯白要,最后还是取了些银钱给秦娘。
秦娘也不推迟,接下钱便离去,临了道一句过几日再联系。
待人离开后,沈映鱼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坐在原位翻看着小像。
沈映鱼看得仔细,并未发觉房门被推开了。
“哪个好看?”
突然带着好奇的男音响在她的耳侧,鼻翼被清雅柰花香萦绕,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畔,使她浑身泛起细小的寒颤。
沈映鱼捧着册子的手一抖,巴掌大的小册子从手中掉落,瞬间被修长冷白的手指接住。
漂亮的指上带着素色的指环,轻轻一勾便吸引了人的视线。
那手指看似白皙得宛如菩萨拈花,实际在夜里极其嚣张恶劣,每次都是它先进入湿软之地,触碰着每个令人颤栗的点,捣鼓出渍渍黏稠的音。
沈映鱼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手,心中莫名滑起热流,顺着往下浸湿最里面的绸缎。
察觉不对后她脸色微变,脸上强装镇定地悄然动着腿,生怕被他发现如此羞耻的反应。
拿着小册子的少年身着雪白长袍,鹤骨松姿地半倚在窗牖上。
秦淮河畔波光粼粼的的光线,似乎折射在他的眼底,金黄的光半阴半明,恰好将他的脸遮得朦胧。
苏忱霁随手翻了几页,随后半掀眼眸,嘴角噙着似真似假的笑问:“映娘看上哪一个了?”
沈映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说不出哪里不自在,掩盖般地抬手拢了耳畔散落下的发。
“第二页粉裙的姑娘、第五页戴珠花……”她轻咳嗽着随口道来,面上看似如常,实则放在腿上的手却紧张地捏着,带着莫名的心虚。
苏忱霁顺着她说的,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直到她念完才颔首将手中的册子合上,随手一扔。
册子啪嗒地落在沈映鱼的面前,惊得她本就不平的心突突直跳。
好在他并无什么不悦在脸上,玉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如高洁的文人雅士踱步在屋内环顾,最后又回到了窗牖前,随手勾过一旁的长形春凳坐下。
苏忱霁精致的下颌微扬,半乜着眼看她,将修长的腿一伸,手肘懒散地搭在窗户上:“过来坐。”
沈映鱼见他虽衣裳整洁,衣领亦是高束紧裹着凸出的喉结,但浑身充斥着禁欲又放浪的复杂气质。
她下意识环顾他身后大开的窗户,神情有些怯懦。
此处是二楼,底下便是街道,虽现在并无多少人,但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忱哥儿,这、这儿不好吧。”沈映鱼犹豫地说着,踌躇着坐在原地不敢动,恨不得将臀黏在座位上。
她的话音甫落,半隐在光线朦胧中的人似诧异地将头微歪,乌木沉墨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光圈。
“什么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将小册子拿过来与我一道看,这边的光好,你我也瞧得清楚些。”他神色正经又无辜,好似是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
许是他的模样生得过于迷惑人,沈映鱼下意识就当真信了,在心中质疑自己当真将人想得过于龌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