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30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很是厚重,昨天便瞧天阴着,倒不想醒来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一丝凉气自窗缝中穿透进来,冻的秦葶吸了鼻子,忙又将窗子合上。

  她流连于此处已经多日,城内外每日都有人盘查,各个关口都贴着她的画影图形,她甚至不敢往前去凑,生怕近了城门便被发现。

  好在那画影也不是照着她本人画的,仅是凭着见着她的宫人口述描画,到底还有几分失真。

  自从行宫逃出来无处落脚,便狠了心住进了客栈,可一日度过一日,她仍被困在城中打转。

  时有人会来客栈盘查,她只得一个客栈一个客栈的躲。

  这倒也好,可住客栈太贵,那银钱花的她肉疼,先前赵林宗给她时她还不好意思要,假若这只银锭子也没拿的话,以这城里的物价,只怕她现在得去街上要饭了。

  早饭只喝了一碗粥,她将从前宫女的衣衫套在里头防寒,外头仍套着她来时穿的那件旧衫,踩着路面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城门附近碰碰运气。

  她在城门处转了两圈儿不敢靠的太前,隐隐听人说想要出关需要拿户籍文书。

  官府的户籍文书她哪里有,小时是随着奶奶逃难一路过来的,后入了村子,村子本就不讲究那些,她连官府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加上听说去官府办文书也要银钱,那她当真不舍得。

  眼下一想,当真恨自己当初的目光短浅。

  “姑娘。”身后有人轻拍了她一下。

  秦葶扭过身去,见着是一个中年男子,她警惕向后退了两步。

  “姑娘别怕,我啊是走货的行头,”他抬手一指身后,指着街头一间铺面前停着的几头黑驴道,“那就是我的铺面,我是来往的货商,常年城里城外的走货。”

  旁的或是秦葶不晓得,可这秦葶知道,小双的叔叔便是走货的脚力,跟着货行商队天南海北的走。

  “哦,”秦葶点头,“你有什么事?”

  “我瞧着你啊,在这转了两天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听他问起,秦葶也无话可答,只是尴尬的笑笑,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想出城,没有户籍文书?”

  被他一语中地,秦葶抬眼倒不知如何作答。

  见她不答,他又道:“实际上啊,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户籍文书这个东西虽说是官府的,可是有些乡下来的,不懂那些,加上现在流民这么多,也可能各个都带在身上。”

  “这样,你若是想出城呢,可以跟着我们商队走,我们商队时常出入,和这里的守卫都相熟,他们盘查的就没那么严。”

  “真的吗?”闻言,秦葶眼珠子一亮。

  “当然是真的,”男子笑道,话间又有些犹豫,“不过啊,我们也不能凭白的带你出去是不是,我们也要收点糊口钱。”

  “多少钱?”

  男子伸出一个手掌,“五两银子。”

  “五两?”秦葶眼珠子比方才瞪的还要大,当初赵林宗给她的银子也不过十两,这几日住客栈花的已经不少钱了,满身上下也不过剩下这五两,随即摇头,“你看我像有五两银子的人吗,太贵了,我不去。”

  “那好吧,你自求多福吧。”男子也不勉强,随即扭身而去,大步走回货行。

  秦葶眼见着他入了货行就再没出来,心底起了盘算,再回望向城门关卡,前头立了木栅栏,对每个来往行人皆进行盘查,她估莫着再有一日,她现在住的这个客栈也要有人过来搜,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趁着有机会便走了。

  正犹豫着,只见方才那男子又从货行里出来,秦葶一咬牙,快步上去跟上他的步子,在离近身的时候将人叫住,“大叔!”

  作者有话说:

  冷长清日常:吃饭,睡觉,杀秦葶。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秦葶找到了

  一应声, 那男子停下脚步,一侧头,秦葶近在眼前。

  “大叔, 我兜里没那么多银子,我只有二两。”秦葶多少留了个心眼,若是五两都给, 她也舍不得。

  “二两?”那男子嫌弃的一挑眉,“二两太少了,你再加些,这样,三两,我看你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 就收你三两。”

  “我只有二两了。”她挣扎道。

  “三两,一口价, 我这商队瞧见没, 套上东西马上就要出城了。”他又伸出三个手指在秦葶面前晃晃。

  秦葶见他身后,果真有小伙计在那里给驴背上货。

  这下秦葶便有些心急,左右盘算着,若这回走不了, 下回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晓得什么时候, 与其留在客栈里浪费钱财,还不如就跟他们出城。

  三两银子, 自己若是自己在家里花, 要花很久很久,如今一下子都出去了, 她心痛的像有人在心口处扎了根针。

  她自怀中摸出碎银子抓在手里, 抬眼道:“你需得给我立个字据, 我若是出不去城,这银子你得还我。”

  “那是自然,”他朝秦葶伸出手来,秦葶有些不情愿的将银子递给他,他转身将要入身后店门,还不忘朝秦葶招手,“随我来吧,我在店里给你写字据。”

  入了店门中,店内仅有一个伙计,其余人等在门外忙着搬货,一见她来,柜里的小伙计也仅往这边扫了一眼便扭身去忙旁的。

  男子自柜前将纸墨取过,才搁到秦葶面前,而后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哟,你瞧我这险些忘了,你在这店里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同守门的官兵打声招呼,告诉他多加一个人,万一一会儿他们换班漏了你就麻烦了。”

  “那先将字据写了吧,也不急于这一时。”秦葶将纸笔又推到他面前。

  “小姑娘,这店都是我的,我是这里的掌柜,你怕什么!我去去就回,再晚啊就来不及了,马上就到他们换班的时辰了。”他声音响亮,况且他说他是店里掌柜的时候她见一旁的小伙计也没什么反应。

  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能开个店就为了骗她三两银子,估且信了,“那好,我在这等着,你快去快回。”

  “好。”他说的倒是痛快,从容不迫出了门去。

  秦葶则站在柜前等,柜里的小伙计就在柜中收拾。

  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秦葶在屋里待不住了,她走到门口左右探头,仍不见那位掌柜的身影,一时心下发焦。

  “人怎么还不回来啊。”小声嘟囔道。

  她抿了唇回到屋里,在屋前来回踱步,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又来到柜前问道:“小哥,劳烦问下,你们掌柜怎么还不回来啊?”

  柜前的小哥头也不抬,亦不同她搭茬。

  “小哥?”她身子前探又唤了一声,他仍是一理不理,只顾忙自己的。

  秦葶便觉无趣,站到一旁,想着再等会儿,说不准一会儿便回来了。

  正心焦的抠着手指尖儿,自门外大步迈进来个五十来岁的白胖男子,与秦葶打了个照面儿,“姑娘来们店里买些什么啊?”

  “我不是买东西的,我在等这家店的掌柜。”她如实道。

  眼前的老头听了眉目一提,“这家店的掌柜?你找我?”

  “不是,是另外一个掌柜,”秦葶忙摆手,她急着描绘起方才那人的长相来,“那人是个方脸,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个子那么高......”

  她正伸手比量,话才听到一半儿,眼前的老头一下子恍然,咧着嘴苦着脸说道:“哎呀,小姑娘啊,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掌柜,那是个骗子,是我们这片儿有名的地痞流氓,你是被他骗了银子吧?”

  “啊?骗子?”听到骗子二字,秦葶脑子“嗡”地一声,“怎么会是骗子,是他将我领到这里来的,他还在柜前说这店是他的。”

  “这个伙计也在场啊,他亲耳听到的!”秦葶指着柜中小哥说道。

  “什么亲耳听到啊,”老掌柜嘴咧的更大了,指着里头?????的小哥道,“他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他什么他都听不到,是店里干杂活的!”

  闻言,秦葶一口怒气堵在心口,气的脑子都快要炸开,她用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你们是一伙的,你说他是这里出了名的地痞,但是他大摇大摆的带我进你的店,门口那些搬货的也是你店里的伙计吧,他们难道不认识这个人?就算不认识,外人入店,他们也不闻不问?”

  “就算他又聋又哑听不见又不会说,可是那骗子带我进门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见的,既不认识,一个生人入店,他就背过身去忙旁的?”秦葶又指着柜里的那个伙计说道。

  对此,老掌柜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轻摆摆手,“小姑娘你消消气,别说这几个人,就是我也惹不起他啊!那人啊叫董阿石,衙门里的主薄是他二姐夫,就凭着这么点儿关系,这整条街上愣是没人敢惹,别说他进我的店,就算是进了这街上任意一家店,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啊!”

  “这种事儿他干了不止一次,我店里的伙计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们也不敢说半个字啊,都是用力气吃饭的,也得养家糊口,像那样的无赖谁能招惹得起啊!”

  眼下秦葶怒喘了口粗气,气的头昏脑胀,一想到她那白花花的三两碎银,倒似比当初的刘二死的还惨!

  又气又委屈,秦葶鼻尖儿一酸,生生落下泪来。

  三两银子啊!

  那可是三两!

  她从前在乡下攒了两年,也没攒够一两,而那地痞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自己手里骗了三两!

  “我要去报官!”她抬手拭泪,脑子里乱成一团,满脑子想的就是报官。

  先前在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的生活就是那一亩三分地,每日见的也就是村里那么几个人,生活贫穷且简单。

  过往的十七年里,她甚至单纯的以为人世间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黑白都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一看便知。

  哪知入了城,每个人身上随便抖落下来的心眼子都够她足足吃上一年的亏!

  在掌柜眼中,似她这样被骗的人不在少数,虽同情却也帮不上忙,“报什么官呐,若是报官有用,我们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祸祸,你手里又没凭没据,这人早跑没影了,这银子啊你就当是丢了,往后再不会上这样的当了!”

  “你们不是地痞,但你们是帮凶,”秦葶擦干脸上的泪,眼还红着,她仰着脸,生平还是头一次这般同陌生人讲话这般不客气,“你们视而不见的每一个人都是!”

  对此点评,掌柜确实无言以对,“没法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先帝无德,百姓日子艰难。外有战乱内有流民,连本该为民作主的父母官都对这些视而不见,更何况我们平头百姓!”

  “谁家没个老小,谁出头谁便倒霉,就算是扶难济世的侠客若见了这世道,只怕也要摇头叹气,”老掌柜一番肺腑之言,左手背搭于右掌心重力一拍,“而今的皇上倒是勤勉,一登基便给百姓免了一部分苛捐杂税,可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变的。”

  老掌柜的一席话,果真就让秦葶冷静了下来。

  今日骗子虽可恨,但也是她太容易轻信旁人,从前在丁宽那里吃过一次亏还这般不涨记性。

  她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面对出城一事乱了阵脚。

  只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

  多说无益,银子真就打了水漂,根本回不来,所谓的报官也只能是嘴上痛快,她这样的身份,哪里还敢往官府跑。

  只能打掉了牙活血吞。

  抬袖彻底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红着眼出了门去。

  她这般出门,方才门外搬货的小伙计才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秦葶也说不清此刻是憎恨怨念更多一些,或是无地自容更多一些。

  隔着衣衫摸着里面仅剩下的二两碎银,除去客栈的店钱,也顶不了几日了。

  若是夏日里还好,好歹能寻个桥洞混上几天,可如今是冬日里,留宿在外,只怕要冻死。

  行至街角,她背着人,自怀中掏出一只耳珰来。

  这只耳珰是先前在行宫里何呈奕赏下的,她一直舍不得戴,偷跑出行宫那日那支发簪与耳珰根本就没打算带走。可先前存下的那一小袋铜板早就被张淑婉她们在翻东西的时候瓜分个精光,她除了一身旧衣身无长物,无奈也只得拿了这一只耳珰。

  如今出门在外,若没有银子自是寸步难行,反正这东西迟早也是要卖了买牛的,不如眼下就卖了应急。

  一路向人打听着到了街尾的一家当铺,她有些局促的进去,这个时辰里头没有旁的人,小伙计在柜前低头记帐,听到脚步声一抬眼,上下打量了秦葶一身寒酸的装束,冷着脸问:“要当什么啊?”

  自怀中将那只耳珰取出,摆在掌心以指腹轻触其身,虽秦葶不识货,却也知这是极美极好的东西,今生有幸一见,也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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