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31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将其放在柜前铺着红色绒布的托盘中,说道:“当这个。”

  小伙计一打眼,瞧着她这一身本也没觉着他能拿出什么,将那拖盘取回身前,仅此一眼,便惊了。

  可做当铺这行当的,个个都是高明的戏子,惊也仅是在心里暗叹,若让客人看出来,那便不好压价了。

  “你等着,我让我们掌柜的看看。”小伙计面不改色侧身将拖盘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拖盘的同时亦接收了小伙计递过来的眼神。

  当铺掌柜做这行已有三十多年,什么东西一打眼儿便知价值几何,手底下这只耳珰,他一见便知是泊来品。

  这般好的玉色,他也仅在年轻时随着师傅去王府鉴物时曾见过一回,也仅那一次,便足可过目不忘。

  这般外头进贡之物,专供皇族,除非王公贵族,哪里是平头百姓能得见的。

  掌柜上下打量着秦葶的衣着,一身洗的颜色发白的旧衣,满身上下没一样首饰,却能得到这般好物,还是一只,着实蹊跷。

  是她偷来的捡来的暂且不说,单只说这物件,宫里的东西他哪里敢收,是要掉脑袋的。

  掌柜见她独行一人,将那耳珰好生攥在手里,用力一拍柜台,招呼小伙计指着秦葶道:“小二,将她给捆了送到官府去!”

  ......

  午时的日光正好投在后园中的雪地上,映出一片亮晶晶的雪粒子,园中几株红枚含苞待放,几丝雪包裹住花苞,红白相交的颜色格外惹眼。

  寝殿内的香鼎中正有袅袅香雾如绸带般自镂空铜案中飘出,缓缓消散,清幽香气漫在空气里,隐隐带着寒梅香。

  何呈奕独身站于窗前,望着窗外的雪光出神,风将梅枝上的雪粒子扫下来,有几粒正落在他的锦披之上,墨狐皮的毛领染了几处白,转而化成了极小的水珠子挂在上面。

  九日了,整整九日了,自秦葶离开那日算起,已过了这么些天,可四处也不见人影。

  何呈奕的耐心正一点一点消磨贻尽,整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每日一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宰了她!

  殿外传来齐林轻盈的脚步声,他似得了什么喜事一般匆匆入殿,进门时口中还带了哈气,“陛下,秦葶找到了!”

  听到这句,何呈奕猛然扭身,素来严肃的帝王此刻面容竟显得有些扭曲,一双剑眉眉头收紧,平日里时刻等的都是这个消息,却在真等到这天有些晃然,“你再说一遍!”

  这次人回来了,齐林也便不怕了,他满目欢喜色,声调忍不住又抬高了一些,“回陛下,秦葶找到了,此刻人已经送往南殿!”

  “人是活的是死的?”何呈奕脸上反而看不到一点喜色,反而咬牙切齿问道。

  让人一时也抓不准是盼着生还是盼着死。

  齐林回道:“回陛下,人好好的,不缺胳膊也不少腿。”

  闻言至此,何呈奕眉目一松,紧接着又是一声冷笑,他抬手亲自解下身前的斗篷,抬手丢给一旁的太监,露出里面绣着金龙暗纹的玄青色长袍来。

  “齐林,去将朕的剑取来!”何呈奕铁青着脸,隐隐已经能瞧见额上浮显的青筋出来。

  “陛下......”看他似来真的,齐林方才的喜色也退了下去,想要开口劝说一番。

  可就在看到何呈奕那越来越差的脸色之后,立即禁了声,兀自取了宝剑回来。

  双手奉于何呈奕面前,见他单手接过,而后大步出门,朝此时秦葶所在的南殿行去。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你想护着的人是谁

  一道玄青色的身影手持长剑, 似一阵风,吹于长道之上,卷了满身的寒气, 一双沉目阴鸷无情,似要去出征的修罗,剑过之处, 无一人可活命。

  树上素来不怕人的的雀鸟亦感受到危险的气势,纷纷展翅飞?????去,闹得半空中一片扑腾之音。

  路上可见的宫人远远便见着何呈奕一铁青着一张脸,众人避之,退居好远。

  一路快步行至南殿,门口守卫的宫人一见来人忙跪拜下去。

  有人悄悄抬眼望着他手里的长剑, 在何呈奕看不到的角落互相交替眼神,似是在说, 殿里的人, 怕是这回要活不成了。

  有宫人将南殿的殿门打开,冷风随着何呈奕的身形一齐灌入,齐林等人不敢跟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殿门在何呈奕的吩咐下复而关严。

  方才就在何呈奕出门之前, 曾吩咐人去请冷长清入行宫来, 齐林亦不知是何意,且遣了人去请。

  殿门发出沉重声响, 秦葶似一只受惊的小兽自椅上站起, 双目警惕的望着门口方向。

  先前,秦葶素来对鬼神之说将信将疑, 可经了这么多事, 她觉着自己犯小人。

  且不是一般的犯小人。

  去个当铺都能被人当成贼抓了送到官府去, 官府一见她,转头便又将她送回了行宫。

  她先前的谋划如今都成了消散的灰,兜兜转转一场,竹篮打水,甚至连城都没出去。

  在逃跑之前,秦葶便想过若被抓回来的后果会是什么,以何呈奕的心性,还能是什么。但孤注一掷,她还是选择了逃。

  殿门打开时,有一束光打在地上,一道长长的身影入了门中,不见人身,但且只瞧那轮廓便足可使人心惊肉跳。

  随着那道长长的人影一点一点的逼近,连同脚步声一起,秦葶吓的头皮发麻,整个人不觉朝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她身子撞上墙角的一只高脚木架,上头的花盆受晃不稳,自上跌落,正砸在秦葶脚边,碎瓷片飞过她的脚踝处,她亦未觉。

  隔着前方的如意屏风,她清楚的看见一道玄青色人影,目珠随着那道人影移动,何呈奕自屏风后现身。

  似地狱来索人性命的鬼魅,面无表情却满目充着盖不住的杀意。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立在那里,便似个修罗,那股杀气,足以让人吓破了胆。

  秦葶似隐隐闻到不知何处有血腥味飘来。

  目光微移,秦葶看到他左手持的长剑,剑柄处的串珠流苏一摇一晃。

  透过这把长剑,秦葶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身首异处的凄惨模样。

  何呈奕会将她拖出去喂狗吧......一定会的......

  眼前人眼底的惊惧何呈奕皆看在眼里,微一打量,她穿的仍是那身旧衣,一如初见时,只不过颜色更加发白些。

  她走时带着这身旧衣,却将那乌蓝色短打留下,这对何呈奕来说,是侮辱,是丢弃。

  唯有他可以丢弃这世上任何人,可她秦葶没这个资格。

  他勾起一抹阴笑的唇角,提步朝她走过去,她不在的这几天,何呈奕反复想过多种折磨秦葶的方法,但怎么都觉着不够解恨。

  他行至秦葶身前,此时秦葶已经全无退路,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身子微微侧过,根本不敢正视一眼。

  二人气息相近,距离不过两掌,何呈奕冰凉的声线在她头顶想起,带着她推不开的压迫,“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般语气,多少带着些挑衅与轻蔑。

  秦葶不语,仍低着头,只是他离的越近,身上的鸡皮疙瘩起的赵凶。

  “你还知道回来?”这句,便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怨念。

  这么多天,他郁结于胸,除了政事就是想的如何将她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真的一见了她人,那股子怨念又无限放大,他想他应该拔出手里的剑,先斩掉她一双手,然后再斩掉一双脚......

  亦或许,有比用剑更好的法子......

  何呈奕将手里的长剑重力搁置一旁,抬手一把抓住秦葶的脖梗,只听秦葶吓的尖叫一声,而后又被他似拎小鸡一般朝前拎去。

  脖梗上传来痛楚,他手掌的力道非同一般的大,一路被他带到内室罗汉榻前,感觉身后人重力将她一甩,秦葶整个人朝前扑去,膝盖刚好撞在罗汉榻下的脚踏之上,一股比方才还要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半身趴在榻上,双膝跪于脚踏之上,想要起身,可这股痛劲儿尚未过去,使得她动弹不得。

  那人随之坐到她手肘榻边,又一把扯着她背后衣襟将她拖到身前。

  在何呈奕的手里,秦葶毫无架之力。

  何呈奕背后就是窗子,有光束自窗中透进,被他的身子遮盖了大半,残余都落在秦葶的脸上,将她自心底升起的恐惧皆亮在何呈奕的前眼。

  何呈奕一手扯着她的衣襟,一手重力捏着她的下颚,在她耳侧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跑,嗯?”

  见秦葶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说,何呈奕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嗓音嘶哑近乎低吼,“说!”

  连日来的颠簸不安,加上在行宫内外受的所有委屈与不公都一同挤在了秦葶的胸腔里,压的她难受,她终还是没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皆滴落在何呈奕掐着她的手背上,“我就是是不想待在这里,我就是想要回家!”

  “回家?”何呈奕眼中红丝满布,不顾她滑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热泪,捏着她下颚的手前手晃晃,使得她原本就松散的发髻又松了一分,有两缕碎发从耳侧滑落,“你的家在哪里?你哪里还有家?”

  心安处便是家,可这行宫里,不阴不阳的何呈奕身边,就不是。

  “秦葶,你当真是出息了,竟也学会偷骗了,”何呈奕脸上露出一分阴笑来,“从前你不是常说,你最瞧不起偷骗之人,如今你也成了这样的人,这样无耻的人!”

  先前在乡下,两个人到了夜里也会闲话家常,彼时她以为自己听不太懂,更多时候是她自说自话,言辞间会对小偷小摸之人万分鄙夷。

  这句话就像是往秦葶的心口重击了一下,她的确是最看不起偷骗之人,如今她也确实做了这样的人。

  “凭你自己,就算你出得了行宫第一道门,也绝不可能出第二道,那天夜里,所有守卫宫门之人皆被严刑拷打,除了第一道门的侍卫,其余所有人皆说不曾见过有一个宫女出去,你又是怎么出去的?”他一顿,“说,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何呈奕一早便料定有人帮她蒙混过关,否则即便是有内庭腰牌亦过不得第二道宫禁。

  听着他的语气,若是将帮她的那个人给找出来之后,其结果会更加惨烈。

  秦葶当然不会说。

  赵林宗帮过她两次,一次救她于火炕,一次帮她出行宫。

  她虽对赵林宗的一应不了解,在她这,他就是恩人,就是好人,她自不会将他出卖了。

  “没有人帮我,”说到此处,秦葶似又有了些勇气,“是我自己混出去的。”

  “哦?”显然,何呈奕根本不会也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你到了说说如何混出去的?”

  何呈奕将秦葶的脸掰过,迫使二人的目光对上。

  秦葶的心性他再清楚不过,“秦葶,你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别妄想骗朕。”

  “我没有骗你,就是我自己混出去的,是我骗了人,是我偷了腰牌,是我自己跑的,和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明明方才在见到何呈奕时吓的半死的人,在他追问帮她的那人时似身体里又蓄了无限能量,无论他如何吓,都不肯说一句实话。

  明知她说的是假话。

  何呈奕的怒意已经燃到了头顶,似有一团火烧着他的周身,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她再敢说一句假话,他想他便能徒手撕了秦葶!

  沉下一口气,他将秦葶扯的离自己又近了一分,一字一句问:“秦葶,你想好了再说话,朕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保护的那个人,帮你出逃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分明不信,秦葶也知道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此刻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说多错多,加上,她也再没有勇气同他诡辩。

  心下一横,牙关紧咬,愣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往外说。

  何呈奕知道,以秦葶的心情,若想让她说实话怕是不可能了,他的那点耐心也终于耗尽,他冷笑一声,“好,你不说是吧。”

  “来人!将小双带上来!”他坐直身子,将抓着秦葶的手放开,扬声朝殿外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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