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尹
“噗!”李清风笑了,深以为然地点头,“他觉得他不会让你死的。”
苏西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对方实力都已经能杀了他了,他觉得我还能有机会活着?”
李清风坚持不住,抬手挡着嘴角,笑得肩头直颤。
江湖若按武功实力排资论辈,当年十八岁,看小话书着迷,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仍然能捶爆武林盟主的平南,现在还以神秘人的身份挂在第一名的位置上。
后来李妍效仿他,穿同样的衣裳,砸同样的场子。
江湖上神秘人不老不死的传言吹得神乎其神,还出了不少号称能延年益寿的骗子功法。
“就他那以一敌十的能耐,他能死我前头?那绝对是被我毒死的。”苏西很气。
她已经过了谈婚论嫁最好的年岁,始终等着平南开口。
只是对方像个榆木脑袋,察觉到她一点示好的举动,就能拿出天下第一的轻功跑得无影无踪。
苏西根本追不上。
李清风听着她的抱怨,躺着头靠在太师椅上,笑到腮帮子疼:“很有道理,也就你给他的东西,哪怕是毒药他都吃。”
“那有什么用?”她叹口气,“……连个遮风挡雨的屋檐都不给的。”
李清风笑意不减,揣手看着她,歪着头反问:“你给他不行么?”
苏西愣了下。
“平南这个人认死理,认准了就不会变。”李清风微微一笑,话里有话,“但是怎么认准,谁先认准谁……这中间不是有很多种方法么?”
苏西半张着嘴瞧着他。
“苏西啊,我们是在京城,你是丞相府最精锐的侍卫……但你也别忘了,抛开这一层壳子,我们首先是千门人,是江湖人,是土匪。”
他乐呵呵的,从一旁小桌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契,推到苏西面前:“祝百年好合。”
苏西明白了李清风的意思。
她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地契,抿嘴问:“……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李清风忍着笑,点着地契直言:“人和人之间,态度是一回事,想法是另一回事,态度不一定是真想法,想法也不一定会体现在态度上。你去试试,看看他真实的意图,又不亏。”
也是。
他笑起来,话里有话:“若是他答应了,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若是他不答应……我再给你找个好婆家,那结果也一样,还是会迎刃而解。”
苏西将信将疑,犹豫再三,还是将地契接过,收在怀里。
“后来呢?”李妍吃了半盘花生米,听得十分入神,“后来你怎么收了他的?”
苏西咂嘴,想了想说:“我理解错老爷的意思了。”
“啊?”
花生的红衣被李妍搓了几下剥掉才放进嘴里。
她诧异问:“你怎么理解的?”
苏西笑了:“我以为老爷是让我不要在意旁人眼光,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堵上他的退路,把他拔干净就地正法。结果我真这么做了之后,最震惊的人是老爷,他说他给我房子和地契的本意,是让我主动去求个婚。结果我却干出这种大事……”
“然后咧!”李妍两眼都要冒光了,“以我爹的能耐,他肯定不会到这就不管了。”
“嗯。”苏西也拿起花生米,“你爹火急火燎的要给我介绍好几个江湖门派的大弟子,首席那种。”
她挑眉看一眼李妍:“……你知道兔子逼急了咬人是什么样么?”
李妍嘿嘿一笑:“平南急了,把你咬了?”
苏西摇摇头:“……他把这几个大弟子都打回去,然后扛着我连夜跑了。”
李妍愣住,捏着花生米的手顿在半空:“跑了?”
“想不到吧。”她笑了,“大小姐可不是第一个被关起来的,主子八成就是跟平南有样学样了。”
第234章 愚不同意
确实没想到。
李妍撑大眼睛,瞧着苏西。
她记忆里,李清风去世之后,平南和苏西便隐居云游去了。
只知道两人关系很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苏西望着李妍,打量着她:“虽然这话不应该是我说,但我觉得,主子不是真的想关着你。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一定是你那时候刺激到他了。”
“算算年纪,主子也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一辈子都会像这样平静下去,你是他的夫人,他是你的夫君。”她支着下颚,笑成花一样,“结果某一日,忽然意识到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凑上前,挑眉看着李妍:“到底是书生,身体不行,做不到爆炒特炒,居然还能让你有下床的体力。”
说完,她又纠正:“哦,也不对,应该是说大小姐不愧是天下第一,连续几届揍了武林盟主的女人,确实不好收服。”
李妍无语:“说什么呢。”
“我说……人和人之间,态度是一回事,想法是另一回事,态度不一定是真想法,想法也不一定会体现在态度上。”
时隔五年,李清风说出的话,像是在时间的长河上飞驰而过,借着苏西的嘴巴,落进了李妍的耳朵里。
“人嘛,谁还没个疯癫的时候。”
“疯癫……就可以不承担后果了么?”她抬眸瞧着苏西,“我不是孩子了,苏西。”
谁知,苏西歪着头,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比他疯多了,打着土匪的名义,可没少干疯癫的事情。”她咧嘴一笑,“老爷知道,主子知道,我也知道。”
大雪依旧。
地上盖了厚厚一层,屋内燃着炭火,噼啪作响。
夜色四合,天幕发散出微微的紫红色,四周寂静无声。
李妍低头拿起地上的烧火棍,拨弄了几下炭火盆,回忆着苏西的话,望着跳动的火光出神。
“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冒出个人来,李妍下意识反身将他胳膊背在身后,押着后脖颈。
她望着那件熟悉的衣裳,愣了下:“沈寒舟?”
被卡着脖子的沈寒舟稍稍侧目,尴尬一笑。
李妍这才松手。
“……也有你察觉不到的时候。”他笑着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望一眼李妍脚踝上的链子。
“你来干什么?”李妍不看他,自顾自坐下,又拾起地上的烧火棍。
沈寒舟像是受伤的小狗,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蹲在李妍身旁:“还在生气?”
李妍的手顿了下。
她缓缓望着沈寒舟,自上而下。
“沈寒舟,如果有人把你像是拴狗一般困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院子里,你会怎么样?”
“我……”
“别装。”她打断他的话,“真正的你,会怎么样?”
沈寒舟眸色暗了些:“……愚会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呵!”李妍白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不会是么?所以你觉得我没有这么干,就是好欺负是么?你一个书生,我取你性命轻而易举啊!”
“你不会。”沈寒舟轻声道。
李妍抓着烧火棍的手紧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沈寒舟没起身,他别开视线,岔开话题:“夜里凉,我让人多加了一床被子。”
“沈寒舟!”李妍声音高了几分,“你别太过分了!”
夜色浓重,大雪纷飞,烛火微微跳动。
李妍坐在凳子上,沈寒舟半跪在她身前。
他咽一口唾水,脑袋慢慢靠在李妍的腿上。
过分,他当然知道自己过分。
杀父仇人的儿子,束缚她自由的男人,甚至连真实身份都没告诉她。
他手紧紧扯着李妍的衣摆,慢慢闭上眼睛。
“不行。”他说,“愚若是松开你,你定会消失。”
那声音有气无力。
“妍儿,愚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和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淡然的叙述着,“只要你想,你有一生花不完的银子,有父亲留下的人脉为你打点一切,你不需要皇族,你不需要那个亏欠你父亲的太子,你也不需要愚。”
他深吸一口气:“可……愚需要你啊。”
“打从一开始愚就知道,把你关在这里绝非明智之举,你会生气、会愤怒、会恨愚……可是比起你要离开,这都无所谓。愚光是看到你和黎修并排走在一起,就恨不得掀了整个黎家,若是某一日,你嫁做他人妇……”
他攥紧李妍的衣摆,话里带着愤恨,半晌才平静地讲出后半句:“愚不同意。”
“你看看愚。”他低下头,埋在李妍的衣摆中,“你……看看愚好不好?”
“你让愚相信你是唯一的,你是愚一辈子要保护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被恩师托付给愚,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然后你说那都是误会,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说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后,你就要走?”沈寒舟深吸一口气,“你好狠的心。”
李妍望着他,平日里那个傲气十足的男人,那个如高山白雪一样,从来不落凡尘的沈寒舟,此时如陷入泥沼,挣扎而行的鱼。
她心里不动容是假的。
哪一句话沈寒舟也没说错。
骗他的、撩拨他的、构筑给他一个谎言的,都是她。
是她先动手,是她先越界。
沈寒舟什么也没做,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如今眼瞅要被一脚踹开,恼羞成怒把她拴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李妍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烧火棍扔下。
她看着跳动的火,几天之内,难得有一次口气温和地说:“你官居三品,朝政繁忙,手里握着都察院和大理寺,未来不可估量。越是如此,你就越是大晋的中流砥柱。”
“沈寒舟,人各有志,这句话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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