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戚华素
所以,汾阳王妃写了这封信,请裴良玉过府一叙。
等怒火过后?,裴良玉想到了去年春里,新科状元跨马游街时自己看到的身影,果然不是眼?花或者错觉。
但她那时就给汾阳王去了信,怎么到此时,这个人又冒了出来?
裴良玉直觉,这个人虽然出现在?汾阳王妃身边,可说不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去问问姜斤斤,太子殿下?哪一日?休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坐在?桌案前?,面对着信纸,无从下?笔的裴良玉等来了青罗的消息。
“姜内侍说,太子殿下?正值明日?休沐。”
裴良玉点了点头?,索性没?再提笔。
晚间齐瑄回来,已听说了裴良玉问他何时休沐的事,又见裴良玉神色不佳,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良玉恹恹的看了他一眼?,挥退了青罗等人,才?问齐瑄:“你说这世上,怎么总有一些人喜欢自作聪明,又如此恶心?”
齐瑄没?明白她的意思。
裴良玉将那封被她揉过好几遍的信推到了齐瑄面前?。
“怎么揉成这个样子,”齐瑄忍不住露了笑,小心的将信纸展开,但没?读上几行,就沉下?脸,握着信纸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这信纸本就被裴良玉揉过好几回,又被他这么一使劲,直接破了一个角。
齐瑄这才?回神,看向裴良玉,眼?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明日?你若得空,陪我一同去汾阳王府可好?”裴良玉揉了揉太阳穴,咬牙道,“逝者已矣,我倒要好好看看,是谁拿亡者做文章。”
听得这话,齐瑄稍稍安心,却仍是从自己惯常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了裴良玉身边。
“又不是没?位置,来和我挤什么,”裴良玉说了一句,却也还是挪了挪,给他多留了些空处。
谁料齐瑄不肯安稳坐着,裴良玉挪多少他也挪多少,却不说话,倒把裴良玉给气笑了。
“坐好了,”裴良玉直接起身,按下?了想再站起来的齐瑄,随后?直接坐到了他怀里,“我看你再挪,连个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温香软玉在?怀,是意外之喜。
齐瑄心里还醋着,抱着裴良玉不肯撒手,却已经能听进去话了。
不过是个西贝货,又不是真的范文晏活过来。
何况,就算是真的也不怕,齐瑄心道,他和裴良玉是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夫妻,可不是汾阳王妃那种逼上裴家?的能比的。
齐瑄怎么想,裴良玉不知道,她这会?儿,满心想着要问冯墨给个交代?。
-
汾阳王府。
裴良玉与齐瑄进府时,汾阳王妃正呆在?小佛堂中。但她难得没?念进去经文,也没?心思去捡佛豆。
室内檀香盘旋而上,像是真能与神明沟通。
香炉后?,摆着的,就是范文晏的灵位。
汾阳王妃看着牌位,怔怔的,连动也不想动。
“王妃,”裴良玉拉住了想退后?一步,给他们留出独处空间的齐瑄。
听见她熟悉的声音,汾阳王妃慢慢抬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慢应了一声:“是玉儿啊,你来了。”
视线移到旁边,看着齐瑄陌生又熟悉的脸,汾阳王妃才?反应过来,起身行礼:“臣妇参见太子、太子妃。”
她盘腿坐得久了,猛然起身,脚麻不说,还晃了一下?,唬得裴良玉与齐瑄一人一边,赶忙上前?扶住她。门口?的冯墨见此情形,也赶紧叫人去请府医来。
汾阳王妃缓过这会?儿,便向裴良玉两人道谢:“有劳太子、太子妃。”
裴良玉沉默片刻,到底开口?道:“您请我来,为了什么,信上已经写得很是清楚。虽说本宫现在?身份与从前?不同,可也还是想同王妃说上一句。”
“逝者已去,生者却还在?。王妃见着那人,是恍若见到亲子,心中高兴。可本宫见到王妃的信,却只有对那人的厌恶。”
汾阳王妃浑身一颤,看着裴良玉的视线有些不敢相信。
裴良玉没?在?意她面上神色,继续道:“你我都清楚,汾阳王世子已经不在?了,那么如今出现在?您身边的这个人,他是呢?”
“世子的替身?不,他不是,”裴良玉冷着脸道,“他是冲着汾阳王府和本宫,或者说东宫而来的棋子。”
“就算他再像,也是满怀着恶意而来。”
“可……”汾阳王妃开口?,想要辩解一句,又有些说不下?去。
“范文晏已经死了,”裴良玉今日?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就算世上出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要不是他,您扪心自问,真的有意义吗?”
“若那人只是恰好生的相似,或许,还真是一段缘分。可您遇到这人,相似之处,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从身形到举止,从字迹到行事,这怕是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我知道,”汾阳王妃已顾不得齐瑄就在?屋里,拉着裴良玉的手,就落了泪。
“既然知道,又有什么好哭的呢,”比起汾阳王妃,裴良玉显得很是平静,“不如本宫同您说说心里的想法,若您到时候还想哭,本宫也不拦您了。”
见汾阳王妃勉强收住泪,裴良玉才?开口?。
“那个人和世子如此相似,显然是要借着世子的身份或者便利,而达到一些目的。可您想想,这些,真的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吗?”
汾阳王妃没?答话,却也没?再拭泪。
“您若是真的因为思念世子,而默许了那人借着他的身份而活,那这人做的孽,是否也要全记在?九泉之下?长眠的世子身上?”
“而有了这么个完美的替代?品,您心中的思子之情有了去处,那您可还会?记得清明时节,让人给世子的坟茔扫墓?若您不记得了,上行下?效,您猜,世子最后?会?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不成,不成,”汾阳王妃把裴良玉的手腕抓的紧紧的,很快就泛了红。
齐瑄见状,也不管汾阳王妃是否一时情绪激动,忙使了巧劲,将裴良玉的手腕从汾阳王妃的手中解救出来。
裴良玉轻轻握了握齐瑄的手,示意自己无事,只继续对着汾阳王妃道:“所以看到您的信,本宫心里没?有激动,只有愤怒。”
“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您身边呢?”
裴良玉反问一句,却并没?打?算等汾阳王妃自己回答。
“因为汾阳王不在?京中,二公子也不在?京中,卿卿远嫁,整个王府只有您一人。”
“您行程简单,性情好猜,容易把握。一旦得了您的好,那人在?汾阳王府,有何处去不得?想要什么得不到?”
见汾阳王妃再没?了哭的意思,裴良玉方继续往下?说。
“可这样一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呢?于本宫,或许是名誉上的打?击,人人都会?猜测,当初世子是否真的死了,但事实?上,这并非伤筋动骨之事。但对汾阳王府,就完全不一样了。”
“您失去了优秀的长子,可您愿意为一个假扮您长子的恶人,葬送自己的丈夫、女儿和另一个儿子的性命进去吗?”
汾阳王妃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她扭头?看了范文晏的灵位一眼?,再转向裴良玉与齐瑄时,一番平日?的娇弱,变得目光灼灼,还带了几分源自将门的飒爽之气。
“太子妃说得是,先?前?是我想岔了。一个为了害我全家?而来的恶人,怎么值当我为此而伤神。”
汾阳王妃走出佛堂,迫不及待的让府医为她把脉。
冯墨向裴良玉鞠躬道谢:“今日?多亏有太子妃。”
裴良玉轻哼一声,也没?避讳齐瑄,直接问道:“汾阳王这是什么意思?”
第74章 太子妃第七十四天
冯墨沉默片刻,没先回答裴良玉的问题,倒是先把近日所查同裴良玉一一说来。
“不?知本名,不?识身份,自延平十六年以前,全无痕迹,”裴良玉的手倏地收紧,“这世上可没有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
“太子妃说得是,”冯墨道,“王爷的意思,是先拖住那人,慢慢寻访。伪造得这样?真?的一个人,突兀出现在王妃身边,若没点证据在手,着实不?便处置。”
裴良玉明白了,汾阳王这是要顺藤摸瓜,先逮出背后的主谋。
虽心里有百般恶心,她也只得暂且按下。
离了汾阳王府,齐瑄便伸手将?裴良玉的手紧紧握住。
裴良玉看他一眼,便随他去了。
两人一路到了长平殿,裴良玉卸了钗环,心中郁气却没能散。
许多事情,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可真?要?心里过?得去,又是另一回事。
因心里惦记着,裴良玉便托了娘家一同私下寻访。但那背后之人着实耐得住,转眼延平二十三年过?去,汾阳王妃身边有个范文晏替身的事,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汾阳王府与裴家也不?过?才抓到些?许痕迹。
因着这替身的事,京中难免传出些?对裴良玉不?理的言论。好在裴良玉与齐瑄感情“水到渠成”,已?然圆房,顺利安抚下日渐急躁的皇后。
皇后不?把那个替身当回事,兼之这两年,世家入朝之人渐多,裴良玉底气足,地位更是无人可动,自然没人敢将?这些?事问到裴良玉面?前来。
不?过?眼看二十四?年又是会?试之年,不?管是勋贵还是世家,都绷紧了皮。
碧苒站在殿门外,往里看了一眼,见裴良玉正坐在小几前看书,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进来。
“膳食已?备,殿下今日要?摆在何处?”
青罗本在做帕子,听得此言,忙道:“春寒未尽,今日又有几分凉,殿下不?如?就在屋里用吧。”
“可,”裴良玉随口应了,却微微蹙眉。
青罗归置好物件,小心进言:“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良玉停下翻书的手,有些?疑惑的看向青罗。
“那就是小厨房的菜品不?好,”青罗道,“殿下这两日用的饭食少了,瞧着清减许多。”
裴良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头:“只是没什么胃口。冬里鱼肉用得多了,如?今就喜欢些?清脆小菜。”
青罗松了口气,脸上露了几分笑:“这两日不?少青菜刚出苗,正是合用的时候。早先厨下传了话来,说才得了新鲜的韭黄,想必过?会?儿殿下就能用上了。”
末了,青罗又补了一句:“可惜如?今时候还早,若是谷雨前后,便能用上香椿了。”
裴良玉听见香椿,先是笑着点头,转眼却只觉胸中一阵发?闷,才被挑起?的胃口也没了。
到了午间,裴良玉只少少的用了几样?东西,看得青罗担忧不?已?:“近来殿下不?得闲,有些?时候没请平安脉了,奴婢叫人唤掌医来。”
说罢,没等裴良玉拒绝,她便差了宫人出去。
“奴婢拜见殿下。”
裴良玉见曹、杨两位司馔也在,道:“只是请个平安脉,何至一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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