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汤沃雪
定光帝身着赤金龙袍,高贵妃身着白金凤袍,两人在一起风华万千,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上位者的从容雍奢。
就算薛娇心理素质强大,但也没有勇气直视龙颜。她低下头跟着众人山呼问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宫没有皇后,太后又缠绵病榻多年。高贵妃作为品阶最高的妃子,执掌凤印,虽没有正式被册立为皇后,但众人都心照不宣地认可了她位同皇后,不可谓不是无冕之后。
高贵妃陪在皇帝一旁入场,但是入了大殿还是和一众妃子坐在一起。
定光帝并非重色之人,后宫妃嫔也不过寥寥二十几人,今日能来参加长公主生辰宴的妃嫔品阶都在正五品婕妤以上。加上高贵妃,到场的妃嫔共是九人。
高贵妃在一众穿红着绿的妃子中更显得出挑。
这一顿生辰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众人恭维着郑袖盈,还有好多道审视的视线落在了薛娇和沈以观这两位寒门士子身上。毕竟今日在场的非富即贵,薛娇和沈以观出身一经对比未免太过寒酸,不过这也显示了郑袖盈爱才的品格,这也是定光帝犹为赞赏的。
薛娇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基本上没什么话可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用自己的菜肴。倒是沈以观似乎是很渴望博得宫中贵人的帮助,屡屡想要卖弄自己的才华。
但是长公主郑袖盈似乎不想给沈以观这个机会,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以观。
“长公主,臣妾敬你一杯。”高贵妃执起酒杯道,她扬了扬手,几个侍卫抬上来一尊金凤栖梧的塑像,神圣华贵的凤凰全身金黄,翅膀流苏上坠着金钻珍珠。
高贵妃道:“这份礼物是由太子殿下设计,托晏城的工匠打造而成。”
圣上笑道:“金凤未免俗气了一些,袖盈不见得会有多喜欢。”
“陛下,这您就不知道了。”高贵妃掩唇一笑,示意侍卫开始操作。
侍卫手执长剑,“铛”地一声刮擦过金凤的羽翼。
火焰自金凤口中喷涌而出,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熄灭了——而凤凰的颜色竟然蜕变成了银色。
“好!”
“好!”
一阵掌声爆发。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惊艳到,就连圣上都眼前一亮,他龙颜大悦道:“太子殿下果真是有心了,赏。”
郑袖盈则是表情淡淡,心下压着冷笑。显然,这份绝妙的礼物并不能哄郑袖盈欢心。
薛娇看太子殿下肉手捏着筷子就没放下过,这份礼物没有高贵妃的手笔,薛娇是不信的。
高贵妃道:“臣妾听说,前几日长公主又向陛下进言太子不学无术之事,实在是冤枉啊。这几日太子不是在研读诗书,就是在琢磨怎么送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郑袖盈冲何婕妤使了个神色道:“哦?那难道是我那日看错了?”
“太子殿下确实是用心了。我看啊,太子不光是心思过人,就连马术都在常人之上呢。”一旁的何婕妤心领神会地笑道,轻轻就把话题转到了太子另一桩不成器的事上,“我想,薛才子相比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同样是母妃早逝,太子郑道宁寄养到了高贵妃名下。而长公主郑袖盈是由没有子女的德妃抚养。不过德妃近年来身子不好,一直在宫外的忆红山庄修养,今日生辰宴自然也是没有来的。
本朝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是后妃同自己母家势力本就千丝万缕,后宫中的此起彼伏也会影响到前朝的势力变化。
郑袖盈身为长公主,一向野心勃勃,不敢说自己成为女帝,但也一直在几位皇弟中物色合适的进行扶持。自然希望废除掉无为昏庸的太子,让贤者取而代之。
而高贵妃则一直有着太后梦,自己膝下又没有亲身骨肉,这么多年下来,对郑道宁可是又爱又恨,但是总归也是有了一些感情。
这样一来,高贵妃和长公主的矛盾就自然而然地围绕着郑道宁的废立产生了。
郑袖盈看向薛娇:“薛才子,我听说你那日在引枫街被太子殿下的马匹吓得不清。”
引枫街是明令禁止驾驶车马的,太子这番举动无疑是无视王法。
圣上表情如旧:“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郑道宁朝薛娇看了过来,眼睛里闪过惊慌无措,他微微低下头:“薛才子,那日我不是成心的。”
像是犯错被捉住了的稚童,可郑道宁没有意识到,如今他的年龄和长相已经不再允许他像幼时那般扮蠢卖傻以蒙混过关了。
薛娇一惊,这才竟没想到郑袖盈何故要叫自己入宫用晚膳,原来是要借自己引出当日太子在引枫街上策马狂奔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郑袖盈连这么微小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对京城状况的掌握程度可见一斑。
在场的视线聚焦在了薛娇这边,沈以观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还是有些局促。
薛娇道:“无妨,我并没有受大碍。”
郑袖盈摇头道:“只是太子当街策马之事实在是太过荒唐。”
郑道宁道:“皇姐!你就别再指责我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何况薛才子都没说什么呢。要不这样,我自罚三杯吧。”
郑道宁举起酒杯就要喝,圣上这才脸色一变,道:“荒唐!实在是荒唐,先前就有不少大臣向朕弹劾太子行事狂浪,难道朕屡次三番为你破例么?来人,把太子带回东宫,禁闭一个月好好反省。”
高贵妃道:“可是陛下……”
定光帝道:“谁敢求情就一道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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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保暖啊_(:з」∠)_
昨天莫名奇妙冻感冒了,所以没有更新
第27章 设计陷害
一场生辰宴因为太子的事搞得气氛很僵, 圣上一言不发,众臣也无人敢站出来调和气氛。
尤其是高贵妃,随还牵强挂着笑意, 眼神中寒光却一凛。
而生辰宴的主角郑袖盈本人丝毫不受影响,言笑晏晏一如往常, 似乎还在期待着下一场闹剧。
高贵妃目光带着寒意, 要紧银牙,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弟弟高鉴已经借口解手悄悄离开。
表面热闹的宴会实则多种阴谋在酝酿汹涌。
在场很多人都向薛娇和沈以观二人敬酒,毕竟二人是被长公主认可的。
不敢高攀长公主, 恭维出身贫寒的二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薛娇酒量其实还可以,但招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无奈碍于在场的诸位非富即贵, 喝不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硬喝。几个回合下来, 她已经眼花头晕、昏昏沉沉的。
她撑着头坐在位置上,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耳边传来淅淅的倒茶声, 一只莹白的手将茶杯递给薛娇。闻到一股熟悉的衣物香味,薛娇后知后觉抬起头看去, 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徐莺行。
徐莺行怎么上这来了?
薛娇心下生疑,嘴上却没有张口。倒是徐莺行先开了口,她压低声道:“我和晓云换了班, 一会请薛公子配合。”
就算醉了酒,薛娇也想到她脸上的那道伤疤。
难道徐莺行打算在郑袖盈的生辰宴上……?
薛娇一惊, 就醒了大半,她看向徐莺行,羽生眉眉头轻蹙起,无声表达自己的不认可。
这未免也太大胆!这毕竟是长公主的生辰宴, 出了事岂不是扫长公主的兴?万一长公主下令彻查, 那徐莺行不仅自身难保, 还会连累到她。更何况,圣上还在这。
这实在是不理智。
薛娇想要劝阻。
徐莺行却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看了薛娇一眼,留下了一句“薛公子慢用”,便转身向另一位公子走去。
薛娇看着徐莺行淡粉宫装盈盈细腰,心头重重一跳。
*
偏殿内。
明净的月色透过窗棂照进屋内。
昏暗的偏殿内,里面放了一张床塌,一张桌几,桌几上摆放着茶壶杯具,和一个灰棕色的布袋。
借着月光,高鉴粗肥的两只手指从布袋里夹着一粒小小的药丸,眼神阴狠地看向身边人道:“你说,这是什么?”
此人正是跟在高贵妃身边的太监严真,向来忠心耿耿。
他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榻上的高鉴。
高贵妃叮嘱过严真,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是高鉴也不行。
高鉴抬脚踹翻了严真,冷笑道:“你现在倒是长本事了?说不说!”
严真口中一股血腥味:“高少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贵妃娘娘吩咐过了,这件事不能跟您说。”
严真也不知道为什么高鉴会来到此处。
这间屋子是长公主特意吩咐给段筠醒酒用的。
段筠是郑袖盈最为器重的文臣,也是高贵妃的心腹大患。但段筠酒量极差,差到甚至喝一杯酒感觉天旋地转。奈何这场生辰宴上不得不饮酒,是以长公主准备了这间偏殿给段筠休息用。
“不说是吧?那我自己猜。”高鉴眯着眼睛,用力将药丸碾碎,指尖凑到鼻尖轻嗅——无色无味。
高鉴当然知道一会段筠会来这间屋子——他特意找宫中嬷嬷打听的。
之前因为高鉴戏弄徐莺行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段筠知道,高鉴总觉得在国子监被段筠针对了。尤其是前几日安排自己罚抄经文五十遍的事情,高鉴对段筠一直怀恨在心。
在国子监,高鉴自然弄不了段筠;但是在宫里,有着高贵妃的撑腰,高鉴基本上可以胡作非为——他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番段筠,便摸索到了这间偏殿,却没想到严真竟然在这。
“这醒酒汤恐怕不太对吧。”高鉴弯下腰凑向严真道,“是不是想要下毒?”
高鉴没有问这是什么药,因为他知道自己姐姐的性子。这药八成是什么□□,然后再安排一个下贱的宫女——高贵妃这么些年这招数已经用了起码两回,没有一次失手。
严真一抖,道:“既然您都知道了,就不要为难奴才了,段司业也快来了,您快出去吧。”
“也是,宴会不可离席太久。”高鉴沉吟了一番,没再追问,而是慢慢起身,“那行,你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我看段筠也快来了。”
“那奴才送送您。”严真强忍着不适,起身拍拍尘土就要送高鉴出去。
“不用,你手脚快点,别来不及了。”高鉴步子迈得极快,直接把偏殿门合上了。
确认高鉴脚步声消失了,严真这才松了口气,把药丸扔进了茶壶里。
药丸很快就消失在了醒酒汤中。
严真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他左右观察四周,寂静一片,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去复命了。
其实这件事,让高鉴知道也无妨,但是高贵妃知道高鉴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担心让高鉴不小心牵连其中,或者让他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是以才叫严真隐瞒。
*
了解高贵妃的手段,高鉴本意确实是想装不知情回到宴席上,没想到居然在长廊上遇到了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