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不太卷 第132章

作者:白柠柚 标签: 古代言情

  梦境中宁白在雨夜中辗转。

  梦境外颜鸢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手臂上传来阵阵酸痛,蔓延的痛觉生生拉扯着她的梦境与现实,忽然间一声惊雷响起,她陡然惊醒了过来。

  此时天地间一片雨声。

  御书房里烛火如豆,光影昏沉。

  颜鸢在凌乱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幽深,如同笼中困兽,眼神安静且压抑。

  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盯了有多久。

  ……楚凌沉?

  颜鸢怔了怔。

  一时间梦境剥离,现实重新降临。

  颜鸢总算是明白方才梦中为什么全身酸痛了,因为此刻楚凌沉与她蜷缩在一张小小的睡榻之上,她的半边身体被他欺压着钳制着,整条手臂酸麻交接如同残废。

  颜鸢:“……”

  所以这狗皇帝盯了她多久了?

  他现在是清醒的吗?

  他……看得见吗?

  颜鸢心中思绪万千,忐忑地试探开口:“陛下方才可是做噩……”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眼前的眼睫颤了颤,而后忽然间她的眼前迎来一黑,她的整个身体瞬间被楚凌沉压到了身下。

  “陛……”

  烛火被挡住,整个世界暗沉下来。

  颜鸢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楚凌沉的眼睛,一如当年在悬崖边上找到他。

  她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那样的眼神。

  绝望的,寂灭的,荒芜的眼神,仿佛下一个眨眼他就将死去。

  “楚……”

  世界归为寂静。

  颜鸢说不出话来。

  因为楚凌沉已经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舌。

第104章 不要背弃我

  只是轻软地相触。

  温热就在唇齿间泛滥。

  颜鸢骤然之间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

  楚凌沉……

  他是清醒的吗?

  还是依然在噩梦中?

  颜鸢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僵硬的手指本能地拽紧了自己的裙摆。

  下一刻一只微凉的手顺着她的臂弯下滑到了她的指尖,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拉扯着推搡着,坚定地把她的手腕束缚到了身后。

  于是难以言说的情绪开始相抵着蔓延滋长。

  颜鸢慌乱地喘了口气,她企图整理出一些思绪,好让自己选出最好的应对方法。

  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因为楚凌沉开始动了。

  最初他只是试探地微微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他似乎是愣了愣,沉默片刻,最终他泄气似的重重覆上。

  气息拂过颜鸢的眼睫,颜鸢被激得她眨了眨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唔……楚……”

  她胡乱挣扎,肩膀上的旧伤传来一阵撕痛。

  好在终于成功抽出了双手,她抵开楚凌沉的胸口,低声问他:“楚、楚凌沉,你……你是醒着的吗?”

  楚凌沉被迫退开了一些距离。

  却没有回答。

  幽深的眼神定定地看着颜鸢,就像是蛇盯着猎物。

  颜鸢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这问题有什么意义。

  醒着又如何,不醒又如何。

  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

  可是……

  再不说些什么的话,她可能快要窒息了。

  她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接触,心跳与心跳交织,陌生而又令人不安。

  说点什么吧……

  随便什么。

  至少不要显得那么的……奇怪与陌生。

  颜鸢艰涩开口:“楚凌沉,我……”

  她才刚刚开口,窗外就忽然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惊雷之声铺天盖地地响起,狂风裹挟着瓢泼大雨席卷了昏暗的天地。

  颜鸢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望向窗外。

  雨好像,变大了。

  几乎是同时,楚凌沉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的眼里闪过惊惶的光亮,指尖死死扣住了颜鸢的肩膀,迷乱间俯下身。

  颜鸢终于发现,方才自己能脱身,不过是因为他只是试探。

  眼下她才是真正的随波逐流。

  楚凌沉已经闭上了眼睛。

  迷雾间,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吞吐进了她的口中:

  “下雨了……你不要走……”

  “我收回所有……不该说的话……”

  “你不要走……不要死……不要……背弃我……”

  断断续续的话语。

  仿佛压抑着巨大的痛楚与恐惧,割裂着灵魂,用撕咬代替哭泣。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宁白……”

  “你不要走,宁白……”

  颜鸢终于听清了那些含混的话语。

  那一场关于暴雨的噩梦,即便是在噩梦中仍然辗转反侧呼唤的人。

  是宁白。

  是那个雨夜分离之后不久就死去的宁白。

  可为什么会是宁白呢?

  宁白已经……

  死去很久了啊。

  楚凌沉紧紧拥抱着她,他的指尖在她身上摸索,却未能在寻常的角落里找到衣扣,纷乱间在她的胸口找到了唯一的细带,扯了扯却没有扯动。

  他于是又低着头,埋在她的肩头深深地吸气。

  清新的松木香,带着雪原旷野的气息,安抚了他的躁乱。

  “……宁白。”

  他又咬了一口颜鸢的脖颈,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宁白。”

  有人的,连名字都是良药。

  楚凌沉仿佛喟叹,渐渐地放松了身体,靠在颜鸢的肩头沉沉睡去。

  颜鸢僵硬地躺在小榻之上。

  她的胸口酝酿着惊涛骇浪,茫然的目光穿越书房,落到远处的木柜上。

  她知道宁白就躺在那个木柜里,乌木的灵牌,描金的字迹,被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唯一还记得她的人,小心地藏在柜子里,埋在心底里。

  这本来就是宁白应得的。

  本就是他欠宁白的。

  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个声音在颜鸢的心底嘲讽。

  并非感动,而是怨憎。

  那些本来坦然麻木的事情,因为有人记得,所以变成了委屈。

  委屈少年时曾有过的意气风发,委屈病痛缠身时的求死不能,委屈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委屈再也回不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