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 第137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怀宁擦了擦眼泪,尽量平静地走出来。

  “行了,你们走吧,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陆鸣痛苦道:“怀宁……”

  陆老婆子疾言厉色道:“你个妇道人家,拖着孩子能去哪儿?你还能养得活自己不成?你能在这家里吃一辈子白饭?你就看她养不养的活你,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我呸!”

  她分外鄙夷呸了一口,却又不得不说她说的是实话。

  当初内城先是封闭,之后为了凑够给北戎的赔款,禁军全城上下收刮金银,碍于公主的名号,禁军没有上门来。

  可之后北戎人入了城,那一夜整个内城哪家没有遭劫?

  好点的,还能给你剩个人,剩几件衣裳,不好的人都没了。

  当时庆阳没有防备,急着要找地方藏自己,根本没藏下多少金银。她还好点,到底还有丈夫小叔一大家子,这么多男人总能想些谋生的办法。

  怀宁当初是直接被赶出来的,就一身衣裳首饰,剩下的都在陆府呢,之后陆家人也没占到便宜,都被北戎人抢了。

  庆阳能养怀宁母子一辈子吗?

  自然不能,她也是一家子,自己都还没个着落。

  既不能,怀宁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我能不能养得活怀宁母女,还用你管?!”

  庆阳骂道:“我十三妹妹就在这城里,拔根汗毛下来都比你们腰粗,用得着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指着别人都不知你们打什么主意?给我滚!”

  说完,她就叫人撵人。

  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章家还是剩几个下人的,再加上家里男人又多,听见公主嫂子的招呼,几个小叔子纷纷出来撵人,把陆家母子赶了出去。

  “你们给我等着!”

  被掀出门的陆老婆子,狼狈地拉着儿子走了。.

  章禹让几个弟弟都各回各屋了。

  自己也避了出去,留出空地给妻子和妻妹说话。

  怀宁露出钦羡之色:“当初几个同龄姐妹,都说你嫁的最不好,现在看来倒是你嫁的最好。”

  庆阳浑不在意一摆手道:“你是知道我当初为何选了他,只能说日久见人心吧。”

  为何说庆阳嫁的最不好?

  因为几个同龄公主中,都嫁的文官,唯独她自己左挑右选选了个武官。

  不光是个武官,还父母早亡,还有一堆没成年的小叔子。说是个破落户也不为过。

  而庆阳又为何会选了章禹?

  除了章家有个世袭的爵位外,也是因章家是世袭的武将,看似没有父母,实则章家祖辈在军中有不少关系。

  而那时的太子,缺的恰恰正是军中的关系。

  本是未雨绸缪,谁曾想嫁过来日子倒是过得不错,不光自己当着家,小叔子们也都听话,庆阳待他们如亲弟弟,他们也待庆阳长嫂如母。

  而章禹看似寡言,实则稳重体贴,夫妻二人锦瑟和谐,甚是美满。

  所以这些年下来,庆阳非但不见憔悴,反而越发明媚肆意。

  不像其他几个姐妹,要么愁苦多了一脸苦相,要么心力交瘁积郁成疾,要么就如怀宁这般,平时日子勉强着过,一碰见什么事,就是境遇大变。

  “方才那些话,你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去找元贞,当初我们那样,把人得罪惨了,怎有脸为了我的事去找她。”

  怀宁又道:“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总不能带着秀儿一直在你家吃着白饭,那些平民百姓遭遇大难,都能从头来过,未尝我就不能?别的做不了,我绣工不错,哪怕去做个绣娘,也能谋得一份生计,养活我们娘儿俩。”

  显然她也是真想过未来,不然也不至于堂堂公主之尊想着去做绣娘。

  “我也庆幸当初我就生了秀儿,后来那胎因为她故意刁难我落了,还伤了身子。若是秀儿是个男丁,怕是他们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即便如此,我也怕他们再来闹事,倒不是怕他们,而是怕搅得日子过不了。”

  “我倒不是因为你的事想去找她,而是别的……”庆阳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道呼喊声。

  “哥,嫂子,安抚使司衙门那贴了布告,要广纳良才,不过那上面的话,说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是庆阳最小的小叔子章邯,今年十五岁。

  他素来就是皮猴,现在长大了也改不了跳脱的性格。

  这不,刚到襄城,他就跟附近的小子们混熟了,成天不着家到处跑,章家其他人寻思也能帮着多打听下城里的情况,倒也没阻他。

  “什么布告?”庆阳走出来问。

  章家其他几个男人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所以今天的字数有点少,早点更。

  写怀宁和庆阳并非真写她二人,算是侧面体现下勋贵官宦家受到冲击后的际遇,以及元贞改革之法带来的影响,后者才是主要的。

  有红包。

第88章

  88

  如今章家住的是个一进半的院子。

  很是逼仄,但对当下襄城的情况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很多新来的人家根本单独住不了一个院子,许多都是赁了别家的房子住,与房主同住一个屋檐下。

  章家有五个男人,老大章禹,老二章程,比章禹小四岁,如今也已娶妻。妻子尉氏,是个小官家的女子,夫妻二人诞有一子一女。

  老三章仕现年二十,还未娶亲,老四章临,今年十八,章邯排行最末。

  认真来说,他们并非同父同母所出,而是堂兄弟。章禹章仕章邯是同父同母,章程和章临是他们二叔家的孩子。

  章二叔战死后,其母改嫁,两个孩子就被章父养了下来,本身两家就没分家,也能算是一家人。

  等章父死后,就是章禹既当长兄又当爹的,一个人拖着四个弟弟过。

  这就是武将家的悲哀,碰到战时死绝户的也大有人在,章家能留下这么多男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早年确实艰难了点,但等孩子们渐渐都长大了,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

  所以可想而知,这么大一家子人,还要加上怀宁母女俩,都住在这一进半的院子里,有多么的逼仄。

  可以说,所有人都没有过这样的遭遇。

  但没办法,眼下这种情况,朝不保夕,能有这样一个住处已经极为不错了。

  像尉氏的娘家人,本就是个小官之家,虽在章家的帮助下家中女眷也逃过了一劫,却也是家财被劫一空。

  如今在附近一个住户家赁了房子住,拢共就赁了个西厢,三间房住了一大家子人,床都让给了女眷睡,男人都在地上打地铺。

  “也就是说安抚使司衙门招纳各方良才,不限是否有功名,只要懂得相关事宜即可?”

  章邯灌了一大碗茶,润了润嗓子,点点头道:“怕百姓看不懂,还有专门人在外面解释,譬如新城那在盖房子,就要招懂这方面事的人去管那些劳力,不光要懂盖房子,还要懂木材石头烧砖什么,反正就是盖房子相关吧。还比方说常平司那缺人,常平司下不是掌着常平仓、水利、市易与春耕吗?就要招懂得相关事宜的。”

  说着说着,章邯也觉得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又道:“反正挺多的,要不大哥你们亲自去看看?还有巡检司那也招人,还有光化军那,不光募兵,还募各层军官,还有些连我也没搞懂是干什么的,我一看见消息,就急急忙忙回来了。”

  章邯也知道最近哥哥们在愁什么,当初为了保全家里所有人,他们直接弃家藏到了平民家里。

  因为走得急,根本没带什么财物,等北戎人走了后,回到家中,家里一片狼藉,所有东西被一抢而空。

  为了买下这座房子,他们已经花掉仅剩不多的钱了,倒也剩了一些,但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有个金山也不够吃啊,还得尽快找个生计才是真的。

  可一屋子男人,除了有一身武艺外,什么也不会,这也是为何章邯会特意提到巡检司和光化军也在招贤才。

  “还是去看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章禹站起来道。

  这时,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章邯跑去开门,才发现是二嫂尉氏的娘家哥哥来了。

  尉庆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长布衫,面容可见憔悴。

  实在不是他不讲究,而是一家子就住在那么逼仄的房子里,实在讲究不起来。

  “你们这是也知道安抚使司那布告的事了?”

  进来后,见章家一家人都在,尉庆不禁道:“我正想来跟你们说后,也过去看看,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具体情形。”

  “既如此,那就一同去吧。”.

  安抚使司这张布告甫一贴出来,就在城里引起轩然大波。

  不同于以前官府的布告都是十分晦涩拗口,这份布告写得十分白话,却因为地方实在有限,写得很笼统。

  本是就安排了两个人在门外负责解疑,谁知上前询问的人实在太多,干脆直接在门外搭了个棚子,又临时抽调了两个人来,负责相关事宜。

  等章家人到时,棚子已经被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围满了,有不少都是熟面孔,但更多的却是普通的百姓。

  布告上说了,不拘一格,不限是否有功名在身,也不怪会有这么多人来,毕竟普通人平生最想的,不就是有个官身?

  这一波人走了,下一波人又涌了上去。

  等章家人弄明白大致情况,已经是下午了。

  回到家后,章禹对庆阳说:“你这个妹妹,倒是大手笔。”

  此时庆阳已从丈夫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闻言也十分感叹:“我一直知道她是个聪慧的,不是个简单人,但每一次她都能给我带来新的震惊。”

  早先以为她只是得宠,会投父皇所好,谁知她又去了尚书内省,去了尚书内省也就罢,事情被挑明到台面上她也不惧,还驳斥了百官,光明正大以女儿之身涉政。

  到后面,她突然出人意料地嫁给杨變,到她突然失踪,都以为她死了,谁知却出现在汲县,还破了北戎的阴谋。

  再到之后她为了太子,觍着脸上门试图‘说服’对方,到她带着杨變,领了父皇的诏令,离开上京又来到襄州。

  都以为元贞公主失宠了,都知道花无百日红,人都是有风光有没落的时候,可谁又知道上京城破,内城被封,这时候杨變又出现了,而以前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穷乡僻壤的襄州,竟成了如今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兜兜转转,不管当初服不服她的人,如今竟又来到她的手下,只能按照她的意思来。

  庆阳何等人,自然看明白此番行举,正是元贞对一众上京旧人的回应。

  你们不是挖空心思想谋个一官半职吗?

  如今给你们机会了,你们可要好好把握住。

  “当初为了萧栩,我可是把人得罪惨了。这几日我屡屡念头起,又把念头压了下来。这样也好,大家各凭本事,我也不用觍着脸上门了,就是要委屈你……”

  章禹抚上她的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