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第169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好似略一松手,人就消失在他面前。他实在不敢。

  然而邓如蕴的思量更是无法落定,他与她之间到底要如何才好,她一时间也没想清楚。

  恰楼下隐隐有秦邦带着人取了药材返回的声音。

  邓如蕴目光从窗下扫过,不由就道。

  “我... ...我要回去了。”

  她的意思,是自己回去。可男人却直道。

  “那我跟你一起走!”

  邓如蕴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全都被他的出现搅乱,此刻也被他搅得脑中混乱一片。

  她还是想要自己离开,至少让她回去有了空闲,静下来想一想再说。

  她道,“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滕越着急道,“我不用涓姨给我做饭,我什么都可以自己来。”

  不是这回事。

  邓如蕴还是摇头。

  可他却低哑了声音,他又蹭在她脸庞,轻轻蹭着如同无家可归的病兽,努力乞求她的一点垂怜。

  “蕴娘,我已经没有家了,今日我只想跟你一起回家,行吗?”

  *

  邓如蕴根本不可能把人甩掉,莫名其妙地只能将他,并他手下一众亲卫,都带了回去。

  山里的镇子就这么大,他们甫一出现,人高马大地将镇头占满,引来了一大群镇人来看。

  邓如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转身抿唇往家中去。

  里长族老还想跟滕越说几句话,但男人只见妻子转身走开,连忙就跟了过去,直道之后再同众人正经见礼。

  邓如蕴住的地方,算是镇上一个较大的宅院,她这会走进去,就有人也跟进了门中。

  院中,秀娘正用自己也识不得几个的字,交代长星记录病人状况,玲琅拿了把小梳子给大福梳尾巴上的毛,涓姨端着一簸箕的药材从檐下经过,而老祖母坐在檐下,瞧着玲琅和大福正呵呵笑。

  邓如蕴回来,众人自然高兴,可一眼看到她皱着眉,身后跟着的人,全都惊讶起来。

  长星手下顿住,秀娘挑了眉,玲琅睁大眼睛看着门前高大的男人,大福迟疑地叫了一声,涓姨干脆将簸箕放了下来,连老祖母都眨着眼睛向滕越看来。

  他们是不是也同蕴娘一样,都没想过他会再出现?

  邓如蕴也不知如何解释了,只轻叹了一气。

  滕越在众人目光中,羞愧地走进来。

  秀娘小声嘀咕了一句,“才来... ...”,却被自己姑娘一眼看过去,立刻闭了嘴。

  但滕越却没有避讳,“是我来晚了。”

  秀娘没回,拉着长星走去了旁处。

  滕越上前跟涓姨见礼。涓姨本下意识想照着从前,同他问一句“将军吃饭了吗”,可话到嘴边,换了另一句。

  “将军到这里来,不知老夫人知不知道。”

  涓姨这问话,连邓如蕴都有些意外。

  可滕越却明白涓姨的意思,他直言,“契约一事,娘已同我说了,此番寻蕴娘,家中母亲姨母与妹妹都帮衬寻及。”

  他言语真切,涓姨闻言这才正经向他看去,但却也没有表示更多,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滕越知道她的意思,契约的事情明了才是第一步,至于蕴娘会不会再要他,就看他自己了。

  大福摇着尾巴绕到了他脚下,玲琅仰头向他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读了书知了礼,小家伙虽然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待见的样子,但认真给滕越行了一礼。

  她行了礼,就要开口叫人了。

  滕越俯身,在她开口之前先道。

  “玲琅别叫我旁姑父。”

  他可算知道她为什么从前叫他旁人家的姑父了,这是蕴娘教给她的吧。

  他转头向蕴娘看去,蕴娘转身回了房里。

  倒是玲琅确实没叫“旁姑父”,只叫他,“将军。”

  “... ...”

  滕越一阵无言,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大福的脑袋,走到了外祖母身前。

  他正经给外祖母行了一礼,

  旁人皆对他态度有所变化,唯独外祖母仍旧眯着眼睛笑盈盈。

  “小将军。”

  滕越微定。

  老祖母之前就一直叫他“小将军”,他思量着自己也不算十几岁的儿郎,或许是在外祖母眼中还“小”罢了。

  可她老人家今日又这么叫过来,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这时,老祖母又跟他和蔼地,甚至有些欣慰地看着他开了口。

  “小蕴娘的小将军。”

  话音落地的瞬间,滕越耳中静至无声。

  原来外祖母一直叫他“小将军”,是因为她老人家,早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年的小蕴娘一直痴心喜欢的那个小将军!

  他就是小蕴娘的小将军啊,而他,从没听出过这里面的含义... ...

  他怎会错失的如此离谱?

  滕越眼眶发烫,见过外祖母后,紧随着邓如蕴就要进到房里。

  可她却恰从房内走了出来,看着山里的天色渐晚,云层阴沉沉聚拢过来,想了想道。

  “这镇上没太多可住的院子,且此间不少人都患了今岁时疫,住到旁人家中也不合适。将军带着这么多人,还是下山另寻宿处吧。”

  她还是想让他走,可滕越绝不可能离开。

  “若无宿处,我们可以在镇外安营扎寨。”

  就算她不想要他,他就是在她门外住帐子,也不要走。

  邓如蕴皱眉顿了顿,“可是山里夜间会下雨。”

  “那也没关系,行军打仗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哪里都能住一夜。”他不怕。

  他说什么都不肯走,只还一直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邓如蕴光制药试药这件事都忙不过来了,时疫传的越来越广,她和白春甫说好了,要研制出对抗今岁时疫的特效药,哪还来得及弄清旁的事?

  只是这话她没开口,他似乎又猜到了。

  他低声向她道。

  “蕴娘若是没想好,慢慢想就行,天长日久、三年五年都行。不用急着回应我。”

  他怕她再直接开口再把他推开,无论如何都不要他,只道,“反正我眼下,只想帮你做点事而已。”

  他这话说得低微,若邓如蕴再说什么厉害的话,仿佛欺负了他似得。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邓如蕴倒也松了口气,她说自己还要去看看病人,叹气离开了去。

  *

  滕越一行还不至于跑去镇外安营扎寨,里长是秦掌柜的老友,当然也知晓这位将军的身份,不过没有同旁人说起罢了,但赶在天黑雨落之前,就给滕越的亲兵们找到了落脚的院落。

  亲兵们跟着滕越跑了许多日子,都累了,有些也有了时疫的病症,邓如蕴去看了其中两位症状略重的兵,确实不好再赶人,只能让他们同镇人一道好生歇了,分了药过来,将他们也纳入了待观测的病例中。

  只是滕越的亲兵里都有染了病的人,甚至连唐佐都有些初期的症状。

  邓如蕴从他们落脚的院中出来,不由就看向滕越。

  “你... ...”

  他奔波月余,身上伤势还未痊愈,会不会也染了病?

  她还没说完,男人便道。

  “我没事,我身子强健的很,你都是知道的,蕴娘别替我担心。”

  她已不是他的妻,契妻也不是,确实没必要再担心。但这话出口反而奇怪,她只见他看起来精神还算好,不想染病的模样,就抿唇不再多问,从另一边走开了去。

  滕越见她不想跟他说话,倒也没再多言,只安静跟着她又回了邓家的院落。

  外祖母他们都已经睡了,秀娘给邓如蕴打了洗漱的水放进房中,瞧着这位将军影子似得又跟了回来,嘀咕着皱眉瞥了他一眼,下去了。

  不想秀娘一走就下了雨,这浅窄的院子可没什么游廊可言,只有短短的一截房檐,遮不住门前半寸的地方。

  邓如蕴在房中自是淋不到,可却见站在他门外的人,没有她的意思全然不敢进门。

  此时他站在檐下,肩头已有些湿了,他抖了抖身上的雨,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夜空,却没有准备离去的意思,反而打量着这年岁略显久远的小院,问了邓如蕴一句。

  “蕴娘房中漏雨了吗?若是漏了雨,我去房顶帮你遮几片瓦,看样今夜还有的下。”

  他问着,把外祖母涓姨她们的房顶也都打量了一遍,说话的工夫,肩头都快湿透了。

  邓如蕴本不想多言,瞧着檐外越来越密的雨幕,也不得不开口。

  “你先进房里来。”

  这话一出,男人背对她的身形微顿,接着转过身来,眼睛眨过,眸中映了她房里的烛光。

  “真的吗?”

  这话问得似还有旁的含义,邓如蕴只能补充道。

  “避雨。”

  可只避雨也已令他眸中光亮不息,他又掸了掸身上的雨珠,怕弄湿了她的房间似得,掸落干净才抬脚走了进来。

  小院房间浅窄,他一步走进来,高挺的身形仿佛就占据了大半边。

  邓如蕴立在书桌旁朝他看去,可巧他亦向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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