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凝棠 第10章

作者:一枝嫩柳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沐浴净身过后,身上总算清爽了。

  下人们备办了酒菜,两人在杏花厅里吃酒说话,多讲这些年的趣闻事迹。

  酒过三巡,祝应浔仰天长叹,喻凛问他有事?

  祝应浔道,“咱们兄弟多年,你还不明白?”

  是,如何不明白,方才他说去庄子处理事情,耗费了数月,喻凛便察觉到古怪了。

  庄子上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田庄佃农的事情,即便事情再多,以祝应浔的手腕,何至于数月不归。

  喻凛只是笑。

  祝应浔给他倒酒,“我是羡慕你娶了一个貌美如花又柔顺似水的娇妻。”

  何故提到了方氏,喻凛放下酒盏,定了定幽深的眸子。

  “你见过她了?”

  “怎么没见过,你当时在外,娶亲那时候,受你家中所托,我还帮着去接了一下亲呢。”方幼眠是蜀地的人,一来二去很麻烦,方家的人便在瀛京的边城买了一处小宅子,又置办了两个仆奴,方幼眠从那地方嫁出去的。

  “翌日你家请帮忙的客人吃酒用饭,她出来敬茶,我便见到了,不得不说啊,老太太真会给你选人,这样貌美的姑娘,瀛京都不多见,再者她性子柔顺,一看就温柔可人,说起这瀛京的姑娘,相貌比你内眷倒也不算是差很多,可性子挑出来....”

  明明好友说的是夸耀方氏的话,喻凛听到耳朵里,却觉得不怎么舒服。

  尤其是他多番提到方氏貌美,性子柔顺,语气流露出羡慕,分明是也喜悦的口吻,并没有冒犯。

  可喻凛隐隐不愉,他说不上来心头泛着的是什么滋味,总感觉这样,莫名有些无理....

  祝应浔为人爽朗,做事不拘小节,其实早在方氏之前,他也时常夸耀过喻初,样子长开了,比之前灵动貌美,行事也有分寸,诸如此类,那时候喻凛并没什么感觉。

  是因为方氏是他的妻?出现在旁的男人口中,故而他不喜?

  端起青白玉盏吃酒时,杯沿遮挡之下,喻凛薄唇边始终噙着的笑意淡了许多。

  放下酒盏之时,他垂眸,指腹摩挲着玉盏的边沿,“这么说来,你对京中的贵女很是留神。”

  “不是我留神,是我母亲留神。”祝应浔又开始叹息了,“要不是为这桩子事,我能到庄子上躲那么久?”庄子贫瘠,比不上京城繁华快活。

  “如今你回来了又高官厚禄,字里行间总有几分威严在,帮着我跟家里说几句,我暂时不想娶妻,要等建立一番事业才打算娶妻,让我父亲母亲少来烦我。”

  “我如何去帮你跟伯父伯母说。”喻凛漫不经心转着酒盏。

  “如何说不得,既无法直来直往,你旁敲侧击也好啊,说娶妻有多不好之类的云云,如此也姑且算帮我了。”

  喻凛不说话,好整以暇看着他。

  娶妻的不好?

  他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到,不过不适应是有的,毕竟玉棠阁冷清,乍然多个妻子。

  其余的,还有什么不好?

  祝应浔深叹一口气,倒满酒仰头喝尽,“你不帮忙说话便罢了,吃酒是一定要作陪我的。”

  喻凛勾唇笑,把酒盏给递过去,陪他吃了好几盏,祝应浔到后面有些醉了,捏着眉心往后一靠,“若我母亲眼缘如同老太太,给我挑一个云瞻那般的媳妇,我也喜悦了。”

  听得这番话,看着好友脸上的笑容,喻凛搁下酒盏,没舒展多久的眉宇又渐渐拢了起来。

  “......”

  夜里到了时辰,喻凛还没有回来,方幼眠搁下手里的针线,预备歇息了。

  她揉了揉眼睛,一旁的雯歌却催她加把紧,“姑娘不追究好料子,好歹再精细些。”

  晚膳过后,雯歌拿来了一匹上好的料子,说是给喻凛裁一身新衣如何?

  方幼眠接了料子过去,摩挲着料子许久,又拿了针线剪子,雯歌大喜还以为她是受到了晚膳的刺激,要亲自做,好能拉拢和大人的关系。

  谁知她就裁了一小块,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香囊的花样子,便说不要送衣衫,给个香囊就成了。

  那料子留着给弟弟裁衣衫,他也爱那湛蓝的颜色,料子好。

  可不是好,雯歌费了不少心思命人买回来的,定然能够盖过祝家的姑娘。

  眼下也劝不回来了,一个香囊一晚上就做了一半,看着小巧,并不大气,这样如何好送得出去?雯歌可不是要劝劝。

  偏生她家姑娘就是不着急,不开窍呐。

  梳洗过后,心无旁骛躺下就睡,看得雯歌都不知道如何说她为好。

  方幼眠才歇下小半刻,雯歌火急火燎挂起蚕丝幔帐来催,“姑娘快醒醒,大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初露占有欲~

  也是爱干净的大狗狗一枚,怕身上臭回家熏到老婆(毕竟是想和老婆贴贴的喻大人呐

第11章 第11章

  ◎她与前的木讷不同,甚至有些可爱。◎

  她适才要入眠应承周公的约,听到这话人还迷糊着。

  雯歌不得已摇晃她的肩膀,又俯在她的耳边说了一遍,方幼眠叹息睁眼,而后迅速起身,来不及梳妆便只能披着外衫出来接喻凛了,她嘱咐人将烛火给点燃,再准备热水。

  “夫君万安。”

  方氏匆匆赶来,青绿色鸢尾花纹裙外面披了一件织锦的斗篷,她的整张小脸埋在一圈柔软绒绒的兔毛领间,脸上粉黛未施,乌发松松挽起,没有别任何一支珠钗步摇,给他行礼请安。

  青丝如瀑,更显得她肤白貌美,不用任何脂粉着抹点缀,便这样叫人惊艳,方氏的底子真的很好。

  也是,她本就生得清丽柔美,跟家里女眷相比,往日的脂粉算是上得素淡了。

  即便她低眉顺眼,已经竭力粉饰,依旧不难从含着水意的眼尾和松软含糊的语气当中察觉到她的困倦,便是步履也有些虚浮,走过来迎接他的速度走得很快,耳鬓的碎发都有些乱了,偏偏要镇定自若,显得从容。

  “如何起来了?”喻凛问。

  方幼眠听男人这话有些懵懂,还能如何?自然是要过来迎接他。

  因为不解,她抬起泛着水雾的眸子瞧了他一眼。

  喻凛也是后知后觉,她是要过来接他的。

  微顿之后,攥拳抵在薄唇边,清咳肃声,“......”

  是他疏忽了,往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偶得闲暇也会跟在好友出去畅谈吃酒,几次夜色很深了才回家,家中的人俱都歇下了,除却身边跟着人随从之外,没有人会起来迎他,所以他才有那么一问。

  方幼眠明显也反应过来了,喻凛之所以有此一问,还是因为没有将她这位“妻子”放在心上,故而觉得她该做的事情出格冒昧。

  “你...下次时辰过后,兀自睡去,不必再起身来接我。”喻凛道。

  他张口吐息之间,方幼眠闻到一些若有似无的酒味。

  喻凛出去与人吃酒了,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醉态,还是眼清目明。

  许久不见她说话,喻凛想到昨日让她不要忙碌她吞吞吐吐的缘由,而后再道,“你放心,若母亲知道,我会去说。”

  她一开始就不想,不过是怕落人口舌,届时崔氏责骂,说她不好生伺候,说不定还要加以责罚,既然喻凛都这样讲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方幼眠垂下眼睛,轻轻的一声,“好。”

  “多谢夫君。”末了,喻凛已经提步往里面走,她才又小声补了一句,在后面跟上。

  听到男人的耳朵里,只觉得她礼貌得有些距离。

  他轻声嗯。

  喻凛跟上次一样,只要他的贴身侍卫处理身边事,就连丫鬟也不要,热水已经烧了抬进来,丫鬟都进不去净室。

  方幼眠总不能现在去歇息,就在外面等,她无事可做,又不好拿了香囊出来接着做,毕竟是要过些时日送出去,好歹别提前叫喻凛看见了。

  想到他方才吃了酒,便嘱咐了小丫鬟去熬醒酒汤来。

  她就坐在双耳香薰炉子当中等待,内室过于安静,困意再次席卷而来,方幼眠手肘搁在圆桌上,手撑着脑袋,浓密的眼睫渐渐耷拉下来了,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

  喻凛出来之时,见到她如前一般坐在烛火下,圆桌前,松开了斗篷,她的乌发拢到一边去,只穿着雪白的中衣,肩若削成,单薄瘦弱。

  一条细细的丝带将她的腰身束得紧紧的,看着十足细,几乎一掌就能攥过来,她的小香囊还悬挂在腰间。

  难怪书上说要在灯下看美人,“......”

  他的酒量明明不差,不知是不是因为带兵打仗多年不沾酒的缘故,在祝家吃了些酒,此刻沐浴净身之后,胸膛中竟然浮现出丝丝不可名状的躁意。

  喻凛捏了捏眉心,闭眼压下。

  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快要靠近提醒她去歇息之时。

  三两步的距离,她忽而察觉惊醒,便是喻凛也被吓到,她侧过头来定定看着他,浮上雾气的眸子显得有些湿漉漉,人的反应钝钝的。

  形容看起来有些惺忪,晕乎乎的模样,旁边的小丫鬟小小提醒了一声,她才恍惚站起来,恢复往日的规矩,问。

  “夫君已经梳洗好了么?”

  “嗯。”

  方氏与白日里的老实,第一眼叫他觉得的木讷沉闷有所不同,掩盖不住的女儿家情态,笨拙当中不乏有趣...还有些可爱。

  “我命人熬了醒酒汤,夫君要不用一些罢,免得明日起来头疼。”她这样道。

  竟然察觉到他吃酒了,还命人备办了汤水。

  难不成身上的酒气很重熏到她了?

  喻凛颔首,身侧的千岭上前去找小丫鬟拿醒酒汤。

  “多谢。”他也道。

  两人相顾无言,喻凛嘱咐,“你好生休憩。”

  而后又去了偏寝。

  男人走后,方幼眠卸下浑身的力气,忙不迭钻入宽大的罗汉床中。

  雯歌欲言又止想跟她说事,见她困极了,想到明日要忙就没有开口。

  喻凛喝了醒酒汤后,又脱衣上了药,这两日不忌口食,即便药用得上乘,身上的伤口好得没有那般快,得益于他身子强健,没出什么岔子。

  后几日事多,主要管采买瓜果蔬菜糕点酒水的事情,家里桌椅板凳不够了,另外要再置办,帮闲跑腿的人原本打算找常年用的那一起子人,不知怎么的,原本在书房看兵论的喻凛竟然听到了方幼眠跟丫鬟们低声的吩咐,说是不用,只拨了他身边的随从侍卫来帮忙。

  方幼眠当时捧着账本,一手拿着对牌转过来,一身嫩绿的曲裾深衣,整个乌发完全盘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后颈,显出干练利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有些为难,“动了夫君身边的人,只怕夫君做事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