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婚 第38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近朱者赤,她该多跟明事理又不软弱的人来往,适时地开阔些心境,不拘泥一亩三分地而忍气吞声。

  季绾莞尔,“嫂嫂谦虚了,以你的才学,旁听屈才了。我想,嫂嫂或许能做学堂的夫子。”

  “啊?”潘胭甚是惊讶,喃喃问道,“我行吗?”

  “试试便知。”

  恰巧走进来的蔡恬霜刚好听见这句话,她扯了扯潘胭的袖子,笑嘻嘻怂恿,“试试又无妨,不行就继续旁听呗。”

  潘胭咬住唇,被今日激出的勇气驱使,点了点头。

  眼眶忽然热了。

  好像找寻到了救赎自己的路径。

  不再做行尸走肉。

  **

  入夜,季绾沐浴后躺进帐子,想到了君豫。

  君豫是太师府的嫡次子,不缺靡衣玉食,又是孩子心性,该送些什么见面礼好呢?

  她想到一样,就怕来不及制作。

  次日天没亮,新房二楼东卧就燃起灯。

  君晟早朝前顺着光亮来到东卧前

  

  ,透过门缝看向坐在桌边低头做女红的女子。

  他叩了叩门,拉开门扇。

  “为何早起?”

  季绾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荷包,“明日不是要去见君二公子,我想送他一份见面礼。”

  绣线穿梭其上,还看不出雏形轮廓。

  烛光跳动在君晟深邃的清瞳中,交织眼中的涟漪,他坐下来,看着被灯火映亮半边脸的女子,恍如隔世。

  那个在他怀里不谙世事的女娃娃长大了,长成了蕙质兰心的女子。可自小冰雪聪明的胞弟,智力永远停留在五岁。

  送她离开与胞弟走失是同一日。

  可这事,与她无关,是他的疏忽。

  “不必与老二客气,叫他豫哥儿就行。”

  “嗯。”季绾担心明早之前完不成荷包上的刺绣,快速穿针引线,她绣活不精湛,幸好只是在荷包上绣一个不算复杂的拨浪鼓,勉强过得去。

  还要安慰自己,礼不在精,在诚心实意。

  蓦地,指尖一痛,针尖刺破了皮肤。

  她拔出针,本是浑不在意,却被君晟抓住手,挤出一滴血珠,又被君晟用锦帕擦去。

  月白的帕子染上一朵血梅。

  君晟叠好帕子放入袖管,在季绾诧异的注视下起身,“我去上朝,你量力而为,别累到眼睛。”

  “帕子......”

  “无妨。”

  说罢,提步离开。

  在坐上马车后,男人拿出染血的帕子缠绕在手上,紧紧攥住。

  白日医馆中,季绾得空就会拿起荷包刺绣。

  看着歪歪扭扭的走针,何琇佩忍俊不禁,在旁指导起女儿的绣活。

  有了母亲的加持,一个藕粉色绣有拨浪鼓的的荷包在次日傍晚前缝制完成,季绾又用流苏和璎珞编成三股绳系在其上作为点缀。

  悬在手上,季绾笑问:“算不算别具匠心?”

  何琇佩担忧道:“会不会太寒碜了?”

  怎么说,人家也是太师府的二公子,若是让太师府大夫人瞧见,是否会觉得女儿在侮辱他们?

  季绾一点儿也不担心太师府的人会想歪了。对她有成见的人,她再努力也无济于事,与其费力去揣度他人喜好,不如随性一些,顺其自然,交情也讲究一个投缘。

  酉时三刻,季绾收拾妥当,在等待君晟下值回来的工夫,去了一趟前院的倒座房。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潘胭母女的居所。

  倒座房坐南朝北,有些潮湿,白日暗淡少光,只有到了傍晚晚霞斜照,小轩内才能亮堂些。

  人多是世故的,沈荣杰和乔氏不能免俗,一再委屈三儿媳,却给认回家门的四子盖了二层的新房,一度花光老本,因他们知晓,背靠新认回的四子,犹如背靠金山银山,而三儿媳带着拖油瓶,除了料理日常杂事和饮食,于他们再无价值。

  季绾一进门,有种走进书肆的错觉,屋子里飘散墨香,墙角架格上摆放着满当当的书籍。

  简陋破旧潮湿的小屋,因潘胭有了别样的意韵。

  “这些书是嫂嫂嫁来沈家时带来的?”

  潘胭拿来茶罐,煮水沏茶,除了沈大宝和二宝时常会来找茹茹玩耍,几乎没人会来她这里。

  “是啊,是我的嫁妆。”潘胭感叹道,“家里没落后,拿不出嫁妆,勉强用这些书凑数。”

  她深深记得出嫁当日被沈家亲戚嘲笑穷酸的滋味,那晚公婆的脸色也不好看,还是沈二郎和沈栩哥俩当着亲戚四邻的面,先、后说了一句“书籍是宝藏”,替她解了围。

  季绾从架格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潘胭对面,认真翻看起来,“这本书我在齐伯那里替阿渊借阅过,市面上很难再买到。”

  潘胭递过茶盏,“若是季渊还用得上,就拿去吧。”

  “嫂嫂舍得割爱?”

  “物尽其用,这本我很少翻看,放在我这儿是白瞎了。”

  季绾合上书,拿在手里晃了晃,“那我替阿渊多谢嫂嫂了。”

  潘胭笑开,唇红齿白,可以对他人有所帮助,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这时,沈茹茹拿着糖人跑进来,欢欢喜喜地扑进母亲怀里,扭头看向季绾,“四叔和陌寒叔叔回来了,买了好多糖人,陌寒叔叔给我挑了一个最漂亮的。”

  潘胭揉揉女儿的脑袋,“那你谢谢叔叔了吗?”

  “谢啦。”

  季绾笑着起身告辞,她要陪君晟去见最重要的人了。

  **

  太师府,峥嵘苑的正房内,一道俊秀的身影对镜敷粉,又给自己选了一套碧绿色的袍子,对着走进来的老者扭啊扭,憨头憨脑地问道:“魏伯,豫哥儿英俊吗?”

  太师府魏管家竖起拇指,“二公子玉树临风,最是英俊。”

  看了眼漏刻,魏管家温柔地催促道:“时辰快到了,咱们出发?”

  君豫点点头,小跑着跟在老者身后,忽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正房,抱起自己养的狸奴。

  每年的九月十五是君豫的生辰,按着惯例,都会与长兄度过,今年出了岔子,本该中断,可君豫闹了许久,才磨得谭氏让了步。

  在前院等待马车的时长里,君豫瞧见沈栩从另一驾马车里下来,他抱着狸奴跑过去,“你回来了!”

  俊逸的容颜和稚气的神情实在有些不符。

  沈栩从魏管家口中听说过当年的事,替君豫感到惋惜。他伸出左手逗逗狸奴,随意问道:“豫哥儿要去哪儿?”

  “去见哥嫂。”

  揉在狸奴头上的手指顿住,沈栩想起今日是君豫的生辰。君氏小辈中,嫡系至今除了尚未被踢出族谱的君晟外,无人成婚,君豫口中的哥嫂是何人,不言而喻。

  “早去早回。”

  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沈栩拍了拍君豫的肩,漠着脸走进府门。

  君豫扭头,“你不要和馥宁公主往来,她是个坏种。”

  沈栩本也不打算与那女子频繁往来,是那女子仗着公主之尊,一再纠缠他,可这话从痴儿口中说出,引起了他的疑虑,“为何这样说?”

  “她一见到我,就骂我是傻子。我才不是呢!”

  狸奴适时地龇了龇牙,“喵”了一声,似乎骂得很脏。

  原本对自己不痛不痒的事,沈栩都不会多嘴,但看着稚气的青年,还是宽慰了一句:“别听她胡说,以后见到绕开走。”

  君豫点点头,由人搀扶着登上马车。

  马车行驶在晚霞中,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君豫跳下马车,轻车熟路步上酒楼顶层唯一的雅室,远远瞧见自家兄长站在雅室内燃灯,刚要上前,又见兄长身边站着个玲珑的女子。

  他转转眼珠,“诶呦”一声倒在地上,怀里的狸奴稳稳落地,哧溜钻到了桌子底下。

  季绾眉梢抽动,快步走过去想要扶起他,可君豫坐着不动,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兄长。

  君晟摇摇头,大步走上前将人提溜起来,弯腰替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没摔疼吧?”

  “摔得可疼了。”君豫撸起袖子,露出手肘,“哥哥吹吹。”

  君晟煞有其事道:“都磕红了,绾儿,取银针来,快为豫哥儿疗伤,别等会儿红肿退了。”

  听见君晟唤自己“绾儿”,季绾愣了下,所以,“念念”只能是他们私下里的称呼吗?

  一听银针,君豫赶忙摆手,自己给自己吹了吹,“我好了。”

  随即觑了季绾一眼,快速躲到君晟的身后,歪头靠在兄长肩上,像极了见到陌生人羞涩躲起来的小孩子,让季绾联想到今日躲进三嫂怀里的沈茹茹。

  酒楼已备好饭菜,摆放在四仙桌上,君豫惊喜地发现,都是他喜爱的菜。

  “哥哥,我饿了。”

  “豫哥儿,先见过嫂嫂。”

  君豫又觑了季绾一眼,感觉这个女子比君淼大不了几岁,他歪头想了想,短促唤了声:“妹妹。”

  君晟咳了声:“不许顽皮。”

  君豫咧嘴笑,清澈的眼弯弯,“就是妹妹。”

  君晟没再纠正,带着他入座,示意季绾也坐过来。

  季绾坐在兄弟二人的对面,手里捏着做好的荷包,寻找着递送给君豫的契机,可君豫一坐下就挽着君晟的手臂质问兄长为何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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