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苏槐道:“我可以给你讲她的事。”
凌霄道:“她是谁?是我徒儿还是你师父?”
苏槐道:“我师父。”
凌霄问:“她有很多故事吗?”
苏槐道:“有,很多。”
凌霄眼眶红得吓人,直直盯着苏槐,如猛鬼烈兽,道:“我听你讲。”
眨眼间,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剑铮把剑霜扶起来,墨大夫回过神来,连忙进屋帮忙。
墨大夫掐了掐剑霜的脉象,吁道:“好在是相爷留有余地。”
狠也是真狠,差点碾死他。
墨大夫赶紧给剑霜吃几粒护心丸,让剑铮扶他回去躺着。
墨大夫唏嘘道:“你也真是,你多什么嘴。”
剑霜道:“凌霄前辈会杀了相爷的。”
墨大夫之前了解到凌霄与陆杳的关系,道:“你看着凶险,可你也不看看你家相爷什么人,耍惯了阴谋诡计的,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肯说,那是顾及着陆姑娘的感受,但到了最后一刻,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死啊。”
墨大夫又道:“你看看剑铮,他就比你机灵稳重点。你没事多学学他。”
说起顾及陆姑娘的感受,剑铮不禁回想起上次,在山崖下,主子到处都找不到陆姑娘时的那股子疯狂劲儿,同样的事,主子定不想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所以剑铮才没开口,可剑霜终归是没能忍住。
第723章 这是他的故事
回了院子,放剑霜躺下,剑铮问墨大夫道:“凌霄前辈回来时,人好像清醒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是不是就没事了?”
墨大夫摇摇头,叹口气,道:“你以为这走火入魔,是说好就能好的吗?”
彼时,凌霄站在半山腰,面对着眼前的一座坟茔,再不言语。
月光从他背后照来,淡淡凉凉,将他的身影投在了面前的碑上。
碑上没有名字,只有“家师”字样。
看起来孤零零、冷清清极了。
凌霄逆着月光,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几缕发丝从鬓间垂下,勘勘挡住了他的侧脸。
良久,他伸手,轻轻抚上那面无名碑,一遍一遍地摩挲着。
仿佛抚摸着他最爱的人。
猜忌了很久,怀疑了很久,当他终于站在这里时,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也没有力气再去怀疑了。
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觉,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静静地抚摸了那无名碑很久。
倏而,像天下雨一般,有水滴落下,砸在那碑上,溅个粉碎。
一滴,两滴,三滴。
可月色晴朗,又不见有雨。
水痕在碑上晕染开一个个小小圆润的湿痕。
苏槐背对着,临月而立。
远方的山廓重影,似近似远,亦如层层泼了深浅不一的墨一般。
凌霄缓缓弯下身,把头抵着墓碑,仿若温柔地与情人抵额触碰。
湿痕从下巴淌过,又在那碑面上淌过,一道又一道。
山野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后来,凌霄身体紧绷着,终于压制不住,张口涌出一大口血,洒在那墓碑上,滚烫刺红。
再后来,凌霄问苏槐道:“你的故事从哪里开始?”
苏槐道:“从开始的时候开始。”
凌霄道:“到哪里结束?”
苏槐道:“到她来的时候结束。”
凌霄明白,苏槐是在等他的徒儿来,所以要用故事把他套住。
凌霄道:“可这是我的故事,不是你们的故事。”
凌霄终究是没能等下去。
他听苏槐讲了一些,他要走的时候,苏槐却拦他不住。
苏槐道:“前辈想食言?”
凌霄道:“食言又何妨,我是魔头。”
那日苍白日光下,他扬长而去。
莲花镇上,到了莲花初绽的时节。
那大片大片的湖域,可见有一支一支的花骨朵儿冒出头,大多是将绽未绽。
那青色的花叶缝隙间,包不住一抹粉嫩。
也有零星的花骨朵儿逞强,率先撑开了青色花叶,将第一抹人间春夏色绽放,端的是鲜妍多姿,引来无数行人看客们欣赏。
莲花镇近来也十分热闹,外来的人士一日比一日多。
因为莲花镇离义衡派近,只有两三日的路程。
再过些日,义衡派就要举行武林大会了,各路人士自是往这里汇聚。
义衡派山脚下都已经人满为患了,莲花镇自然而然成为大家退而求其次的歇脚之地。
等到武林大会开始前的两三日,各路江湖侠士们则纷纷动身前往义衡派。
彼时,陆杳和姬无瑕还在去往京都的路途中。
还没到京城,陆杳就又收到了一封信。
信虽然是从京城寄出的,但却是靠着无回门的势力顺利递到姬无瑕手上的。
因为只有无回门有门路知道他们的门主具体都到了什么地方,任何消息都能第一时间递到他们门主手上。
然,陆杳看过信以后,神色就变了,当即勒马调头便狂奔。
姬无瑕不明所以,赶紧驱马去追,道:“杳儿,咱们不去京城了吗?”
随后她也看了那信上内容,亦是神色大变,两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路。
药谷。
一只鸽子飞进药谷,稳稳停靠在小院里。
阿绥出来,十分熟稔地拿住信鸽,抽出它脚边信筒里的信,展开看了看,不由神色微变,连忙转身进屋,道:“公子,出事了。”
行渊伸手将信接过来,眼帘扫了一眼,随即道:“今日出谷。”
第724章 重出江湖
转眼间,由义衡派主持的武林大会如期展开了。
义衡派这几日山门大开,各武林正派同盟皆在门派里落脚,山下以及附近镇上都是不在受邀之列的小门小派或是江湖无名之辈。
虽然参与商议江湖大计的都是些大门派,但毕竟他们也只是江湖上的一部分,想要将商议的事项贯行下去,还得靠江湖大众共同努力。
所以按照惯例,除了议事的各大名门正派以外,其余的江湖中人亦可进山,只不过不参与议事罢了。
义衡派上上下下十分热闹,红毯从山上铺到了山脚下,红毯两边每隔十步都会插上义衡派的旗帜,可谓是隆重又豪气。
上山的侠士们皆在讨论,如今义衡派掌门,虽已年过花甲、将近古稀,可其身体强健,武功高强,甚至于江湖上的中年之辈都比之不及。
他执掌义衡派数十年,绝对算得上是江湖上顶顶德高望重之人。
有江湖中人讨论,现在江湖上不过是没有武林盟主的名号罢了,实际上那义衡派掌门干的可不就是武林盟主干的事儿。
说起这些,不免就有人吐口水,道:“这就有点虚伪了,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可嘴上说着不想当,实际上却恨不得整个江湖都听他们义衡派的,是个什么鸡儿道理?”
又有人道:“懂的都懂,兄台你还是悠着点,这好歹是义衡派的地盘。”
“咱们就是去看个热闹,哪年武林大会不搞出点阵仗来。”
山上各门派的旗帜飘扬,擂鼓声阵阵,确实阵仗十分大。
正上山的江湖人士们一听那鼓声,也顾不上一路聊天说笑了,无不加紧脚步往山上赶。
义衡派经过这数十年的发展,已经越发的壮大气派了,那一座座楼宇,还没进得山门,仰头便可见屋檐高翘,有石鹤立于其上,仿佛下一刻便要腾空飞去。
山上地势高低不一,楼宇也重重叠叠,宛如仙境琼楼一般。
进山门再上一段石阶,眼前之景便豁然开朗。
门派里光是偌大的比武场前门中门后门就有好几个。
武林大会的场地设在前门的广场上,广场可容纳成千上万人。
各门各派的位置都已设置好,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也有规定的去处打发。
随着各派人士陆陆续续地到场就坐以后,义衡派的掌门便站了出来,立在那上首高位上说话。
那掌门花白胡子,但精神矍铄,面上神情自带三分江湖上举足轻重的锐气。
可后来,武林大会开始还没多久,各大门派正侃侃而谈,这时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山下跑上来,神情无比慌乱,还没跑上最后一截台阶,便大声嚎道:“不好了——有人、有人——杀上山来了!”
江湖之众听闻,无不循声看去。
不一会儿,那出声大喊的义衡派弟子方才喘着粗气连跑带爬地爬上最后一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