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陆杳便道:“可见动物有灵,并非全然被野性所驱使。你对它有养育之恩,它视你为再生父母,它不会吃了你。”
姬无瑕在旁又来一句:“就是,要是吃了你,以后谁来投喂它?它总不能为了过一时的嘴瘾,而丢了长期的饭碗吧?这点账还是算得过来的。”
嘉俊瘪瘪嘴道:“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它跟着我就是为了口吃的呢。”
姬无瑕道:“谁活着不是为了口吃的呢?”
陆杳道:“总有比吃还要重要的东西,比如它愿意约束自己,不去向往丛林的自由,而选择跟在你身边。”
姬无瑕也不逗他了,道:“这也是,要是它回了丛林,想吃什么肉逮不到,哪用得着稀罕你喂它的这点口粮。”
这狼虽然长大了,但还没完全长成个成年的狼。
虽说这灰灰不会伤害嘉俊,但不能确保它不会伤害其他人。
看它先前跟黑虎打架时那凶相毕露的样子,姬无瑕还是随时随地在院子里看着防着,不能掉以轻心。
姬无瑕发现,这狼对人不太感兴趣,就对黑虎感兴趣。
大抵也是心性还没成熟,骨子里的顽劣性一下被黑虎勾出来了。
反正那一狼一鸟,后来是很不对付,基本上一见面就要干一架。
黑虎不光要干,还要骂,那骂骂咧咧的啸声,每次都能把灰灰惹毛,直接嗥着跟它对骂起来。
第793章 想得还挺多
下午的时候,苏槐回来了,陆杳问他:“你请的阴阳先生呢?”
苏槐道:“去外地看坟去了,过两天能回来。”
陆杳:“……”
真是一提这茬儿她就生气,觉得这狗东西答复得是一回比一回离谱。
陆杳道:“难不成全京城就只有他一个人会看?”
苏槐道:“全京城就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最好。”
陆杳道:“我看相爷对自己的官途运势也没有多着急要紧,这阴阳先生怕是不请也罢,还不如早点把事情办了妥当。”
苏槐解了外裳,站在木架子前洗手,徐徐道:“那你答应留下来吗?你若是答应,今天就去办。”
陆杳闻言不由冷笑,道:“我若答应你,阴阳先生都免了吗?”
苏槐洗完手,拿巾子拭干手上水迹,走到桌边来,在她身边坐下,倒杯水来喝,道:“你若答应,我运势不佳、流年不利都是小事。”
他的话语声就响起在她耳畔,不近也不远,语气随意得好像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似的。
陆杳道:“我只应你在这里暂住半月,你也应我半月能办妥,你最好言出有信。”
苏槐道:“这才第二天,离半月还有十三天。”
随后他放下杯盏,又道:“今日嘉俊来找你,你看见他开心吗?”
陆杳就知道,要不是他授意,嘉俊压根都不知道她现在又在这相府里了,而且更加不能够来找她玩。
说起这茬儿,陆杳道:“他养了头狼进进出出,相爷不管就罢了,还骗他养的是狗?你就不怕出什么意外?”
苏槐道:“那把它杀了,就没有意外。”然后他便开始计较,“等杀了过后,皮毛就拿来给你做一双手套,或者做一双毛靴。”
陆杳听他说着,不由黑了黑脸,仿佛他说着说着就心血来潮、真打算一会儿就去把那狼弄来剐了似的。
陆杳道:“那是嘉俊养大的崽子,你动不动要把它杀了,还要剥它的皮毛,你是个人吗?”
苏槐道:“你这么关心他,他是跟你流着同样的血还是跟你吃着一碗饭?既然这么关心,那就把狼皮给他也做双手套,叫他天天戴;把狼肉剁了叫他一块块吃。”
陆杳:“……”
跟个疯子根本说不通。
而且她越说他还越来劲,索性不说了。
晚间,陆杳要去盥洗室洗漱时,苏槐照例给她备好了换洗衣裳。
陆杳自己抱着进了盥洗室,苏槐便后脚跟着她走到门口,还不待进去,就被陆杳反手啪地关上了门。
苏槐就在门外道:“你要是关心关心我,你要什么我都依你。”
陆杳一听就晓得,狗东西还在为下午她关心嘉俊的事计较。
她道:“什么都依我,那今晚去动你师父的坟,也依我吗?”
苏槐道:“那要看你关心我到什么程度。”
陆杳道:“你想到什么程度?”
苏槐道:“一会儿洗好了进房间等我,我洗好了再去慢慢告诉你。”
结果陆杳舀起一瓢水冲着门缝就泼了出去,没好气道:“洗洗脑子!”
水从门缝飞溅出来,溅了苏槐满脸满身。
他的侧脸轮廓明暗有致、深浅分明,水迹顺着下巴淌下,颇有几分雨打芭蕉、霜压海棠的欺凌美。
他低头信手拂了拂衣上水渍,面上神情分毫不恼,仿佛只是跟她打情骂俏了一下。
苏槐人也依然站在门外未曾挪动一步,又与她道:“你若是喜欢嘉俊,可以收他作义子。”
陆杳道:“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苏槐道:“你我都没当过父母,没有经验,可以拿他先练练手。要是教好了,就照着这路子来;要是教废了,就换个义子。”
陆杳嗤笑两声,道:“想得还挺多。”
苏槐道:“我还有想得更多的,要是嘉俊养废了,就把阿汝的儿子给你当义子养,如何?”
陆杳:“……”
陆杳没再说话,盥洗室里只有清脆的水声。
可没片刻,突然就传来一道闷咚声。
苏槐一顿,下一瞬,转身便推门,却几乎同时里面传来陆杳的话语声:“你不许进来!”
第794章 最窝囊的时候
只是苏槐哪里肯听,这种时候不管陆杳说任何话,都对他毫无威慑力。
紧接着盥洗室的门闩就被他给震断了。
他大步走进去,就见陆杳摔在了地上,正缓缓爬起身来。
她湿着身子湿着头发,形容有些狼狈。
陆杳半个身子都火辣辣的,脚下一片湿滑。
她这才想起,白天的时候,黑虎跟灰灰打架,窜进这里面打得个人仰马翻。
那皂荚粉洒了满地,她一时没察觉,等地上泼了水以后,就变得极其湿滑。她没注意,刚一起身,就摔了一跤。
陆杳想,他妈真是她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候全都交代在了苏槐这个狗男人这里!
陆杳侧身背着他,手撑着湿滑的地面,心里就是憋着一股火气,又道:“苏槐,你出去。”
他仿若没听见一般,两步走上前,刚一伸手碰到她,陆杳就发毛地推他,见推他不动,又拧他,可还是阻止不了他一手揽着她腰身,一手抄过她腿弯,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凳子上。
她满身都是那滑溜溜的皂荚水,苏槐拿瓢来舀水给她清洗。
今时不同往日,陆杳哪由得着自己与他共处一室,故满身是刺道:“你是聋了吗?我叫你出去。”
苏槐道:“你摔了跤,我如何出去?”
陆杳道:“我摔了跤又不是你摔了跤,你怎么进来的不知道怎么出去吗?”
苏槐道:“我不放心。”
陆杳气极道:“我为什么还要考虑你放不放心,我不需要你在这里。”
苏槐舀水的动作顿了顿,道:“你不要我,那你要谁?”
陆杳压了压心底的火气,道:“你去把姬无瑕叫来。”
苏槐道:“你要她不要我吗?”
没等陆杳回答,他舀了一瓢水,自顾自浇在她身上,他突然换了一副姬无瑕的声音,道:“这样行吗?”
陆杳震了震,下意识扭身躲开,却被他一手箍住身子,好似他也有些毛了,一边给她清洗皂荚水一边又道:“这样你还满意吗?”
陆杳骂道:“你这个疯子!我要的是姬无瑕!”
苏槐继续用女声道:“现在我就是姬无瑕。”
他道:“杳儿,你想我给你洗,我可以天天帮你洗。”
他道:“我不仅帮你洗,我还可以跟你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
他道:“反正我们也是从小到大一起同吃同住的,你说是吗?”
他虽态度强横地把她摁在怀里,可手里碰到她肌肤时的动作又柔和,丝毫不会弄伤她。
他将她的湿发拢至胸前,温温的水淌过她的身子,他手掌轻轻摩挲过,确保把那滑溜溜的皂荚水都洗干净了。
陆杳抬脚就踹他,也踹不动。
苏槐道:“你还想要谁来,你说一声,你都可以把我当成你想要的任何人。”
陆杳气极,道:“我要你祖宗!”
苏槐道:“我祖宗?我祖宗声音应是与我差不多,你把我当成我祖宗也无妨。反正你现在也看不见。”
陆杳破口大骂。
他被弄得个满身是水、衣袍尽湿,当即就抬手解衣服。
陆杳侧身便双手揪住他衣襟,亦是满脸水渍,仰头狠狠瞪着他,道:“你敢脱,我真会杀了你。”
苏槐垂眸看着她那模样,一双眼里淬上一层隐隐的光亮,尽管那是她对他的恼火和怒气。
他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说着一边直勾勾盯着她,一边伸手往旁边木架子一捞,将她衣裳捞来,裹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