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半晌,她才冷声道:“也不知道朝堂文武百官还有天下人知道堂堂一代奸相,竟做这等下作之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还能是什么反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是外面的人见到狗相竟亲吻一个女人的脚背,肯定嫌弃又不可思议:噫,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苏槐道:“你要是想邀请他们来看,也不是不可。”
陆杳使劲抽脚,将他腿上衣裳都蹬乱。
苏槐捉着她的脚,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鞋袜。
他抬眸看着她,忽问道:“你气我亲你还是气我做下作之事?”
陆杳愣了愣,嘴上道:“你但凡要是做个人,我们都能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谈。”
苏槐道:“我做个人你就愿意跟着我吗?”
陆杳:“……”
一句话被堵死,跟他压根就没法好好聊。
第799章 故人相见
苏槐休沐的时候,白天他待在府里哪里也不去。
上午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下午便同陆杳一起在廊下乘凉。
听姬无瑕说,以前她们在山谷里避暑时,陆杳吃的瓜果都要用清冽的山泉水镇一镇。
于是苏槐就取了井水来镇瓜果,再把果肉削成一盘,还一粒粒摘去了籽。
黑虎在旁眼馋地瞅着,苏槐就把边角料丢给它吃。
那厢,嘉俊跟姬无瑕混熟了以后,就同药谷里的小童们一般,对江湖充满了好奇,整天都想听姬无瑕给他讲故事。
反正只要苏槐在院里,他俩就不往跟前来凑。
傍晚时日头没那么盛了,苏槐让剑铮去备车。
苏槐拉着陆杳出门,陆杳也懒得再问他要去哪儿。
只是她虽没问,却也在听在记,路上都有些什么声音,到下个路口是往左转还是往右拐。
后来马车穿进某处巷中,在巷子里七转八拐,走了许远。
京都城里大片大片的百姓居所,一条条巷子穿梭其中、错综复杂,寻常人进了这里,也难以把条条路都记清楚,稍不注意就迷失在里面,找不到出来的路。
马车终于驶进了某处院门,陆杳下车时,苏槐问她:“记清楚路了吗?”
陆杳脸色有点黑,这狗东西明知故问。
苏槐又道:“你下次若想来,还得问我。”
话语间,这时有人迎了出来。
一道柔嗓分外惊喜地唤道:“陆姑娘。”
霎时,陆杳神色也怡然两分,方才的郁气也似风吹而散,道:“阿汝,许久不见。”
阿汝快步上前,还是有些畏惧地先向苏槐福了福礼,然后对陆杳笑意温然道:“是许久不见了,之前相爷说你不在京。眼下总算得以再与姑娘相见。”
阿汝心思细腻,很快便发觉陆杳有些不同寻常。
阿汝又向苏槐请示:“相爷,我能请陆姑娘屋中叙话么?”
苏槐点了头,她方才敢伸手来拉陆杳的手,道:“陆姑娘,我们屋里说话。”
两人进了内院,苏槐并没有跟上来。
进屋落座以后,铃铛斟茶,阿汝细心地将茶盏递到陆杳手上,陆杳笑了笑,谢过。
阿汝有些忧心,踟蹰道:“姑娘的眼睛……”
陆杳若无其事道:“无甚大碍,之前试了一种药,眼下这是后遗症,暂时无法视物。过阵子便好了。”
阿汝吁了口气,道:“那就好。”
陆杳问:“你呢,一切可好?”
阿汝道:“我也一切都好。”
而后不免说起之前的事。
阿汝回忆道:“那日,我还以为是陆姑娘过来了,结果一开门才发现竟是相爷找来了。我以为我和孩子这下都保不住了,结果相爷只是把我转移了个地方,却没有伤害我和我肚里的孩子。”
陆杳道:“他如何舍得伤你肚里的孩子。”
以前阿汝不太懂那些利害关系,如今她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而今她和相爷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杳又道:“对不住,原是计划让你和孩子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今却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阿汝道:“这关姑娘什么事呢,姑娘已经帮了我许多了。若非姑娘,我与我儿早已一尸两命了,又哪有我们今日。”
顿了顿,阿汝又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那终究是皇嗣,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他能得相爷的庇佑,至少能够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不然若是换个人来,我们娘儿俩没有依仗,恐怕早就没有活头了。”
陆杳道:“你能这样想也好。”
阿汝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只要我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安安稳稳地活着。只不过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随时随即见到他、抱抱他。”
陆杳道:“孩子一出生,便抱走了么?”
阿汝道:“原是一出生相爷就叫人来抱走的,后来我苦苦哀求,相爷才答应让我自己养了一月。
“相爷也答应过我,他会护孩子周全,将来如若我愿意进宫陪伴孩子,他也会给我设法。”
阿汝想了想,又道:“我相信相爷一诺千金,一定会说到做到,否则他何须答应我呢。
“我一介无足轻重的人,对他来说留着我还有可能会使事情暴露,杀了我才能永绝后患,他之所以留下我还答应我,我想应是看在姑娘的面上吧。”
第800章 分明就是个女子
陆杳当然知道,照苏槐以往的行事做派,待阿汝生产以后就杀了阿汝,绝对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阿汝握了握陆杳的手,思忖着问道:“姑娘与相爷……可还好吗?”
陆杳道:“好不好就那样。”
阿汝感慨道:“之前还以为姑娘与相爷缘分已尽,今日见姑娘与相爷在一起,可见到底是好事多磨的。这还当真是应了之前说过的话,相爷如今一心都在姑娘身上,哪里割舍得下。”
阿汝还道:“男人一旦动了真心,就会想方设法地把你占为己有,更何况像相爷那般的人。”
陆杳动了动眉头,道:“你这是给他当说客了?”
阿汝便笑,道:“没有的事,我早前便说想看看相爷那等人物爱上个女子是何光景,如今我是看见了。”
说着她又道:“不过不瞒姑娘,相爷确实交代过我,好好陪姑娘聊聊天散散心。”
不知不觉,时间就渐晚。
当晚陆杳和苏槐留在这里用了晚饭方才动身回去。
两人坐在马车里,马车行走于熙熙攘攘的街上。
这京都城里的夜市是灯火如昼、行人如潮。
陆杳突然来一句:“真要是想让我散心,便让我将我师父的遗愿尽早完成了。”
苏槐道:“明日再请阴阳先生来看。”
听街上行人说,今日十五,城中有灯会,所以来来往往的人才比平时还要更多些。
马车在街上行驶得也异常缓慢。
苏槐问她:“要不要下去走走?”
陆杳兴致缺缺:“有什么可走的,我又看不见。”
苏槐道:“街边有美食,要不要尝尝?”
陆杳道:“有什么可尝的,我又吃不出。”
苏槐道:“那你想听什么,听戏还是听曲?”
陆杳道:“你唱给我听?”
苏槐道:“我说给你听,我说得比唱得好听。”
陆杳:“……”
她冷不防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另一边窗外,道:“这话确实不假。”
窗帘外的灯火溢了些许进来,将车里映照得影影绰绰。
苏槐又道:“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跟你的感情还是说你跟我的感情?”
陆杳道:“你不尴尬吗?”
苏槐道:“我不尴尬。”
正这时,车外响起一道不太确定又满怀希冀的声音:“敢问……相爷可在车里?”
剑铮在外禀道:“主子,是阮侍郎。”
苏槐微微拂了窗帘,露出一张侧面容颜来,在满街灯火下显得极其温润,他垂着眼眸,神色似美似妖,道:“何事?”
这阮侍郎一见苏槐,不由满脸唏嘘:“终于得见相爷了,相爷有所不知,今个下官往公署跑了好几趟,都说相爷不在,没想到眼下在半路上遇到相爷,真真是老天有眼!
“相爷明鉴,下官也不敢扰了相爷休沐,只是当下着实是有紧急要务需得相爷处理,若是没有相爷示下,我等不敢善作主张啊!还望相爷恕罪,恕罪,这事儿耽搁下去,下官也怕皇上若是追责起来,我等吃罪不起啊!”
说着就连忙把一份紧急公文双手递呈给苏槐,恭恭敬敬又道:“还请相爷过目。”
街上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行人们也不知这阮侍郎在说些什么,只不过他的举止却是颇引人注目。
苏槐接了文书,吩咐剑铮道:“走。”
那阮侍郎立马退居一边,就在窗帘落下之际,他鬼使神差地往车里瞅了一眼。
这一瞅,好像除了相爷,马车里还另有其人啊。
只不过里面光线昏暗,他看不真切,只隐隐看见个身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