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只能说,敬王在焲京做过质子,深知焲京那帮君臣的做派,所以能以计离之、再以利诱之,让他们内部分裂瓦解,且直中要害。
苏槐坐在主位上,武将们骂声连天,他也没说什么。
后有将军请示道:“相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槐道:“军中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将军道:“最多半月。”
苏槐又问:“朝廷的粮草押送来了吗?”
将军道:“刚打探回来的消息,粮草在押送的半路上就已经停了。照如今这情形,恐怕在我们休战之前是不会送往前线了。”
苏槐徐徐道:“朝廷总归是朝廷,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以安家国天下为己任。而今朝廷万不愿我等再战,那也没有硬撑的道理,撤兵吧。”
武将们大惊,道:“相爷万万不可!”
“我们好不容易打进了云金,眼下形势大好,难道真要说撤就撤吗!”
“就是!还请相爷三思!”
一群武将齐刷刷跪在地上。
苏槐道:“粮草乃是维系三军的核心,没有粮草,我军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武将道:“我就不信,我军全力进攻,朝廷当真会眼睁睁看着我军断了粮草,最终全部覆没于云金!”
苏槐道:“三军将士们的性命不是儿戏。”
另有武将道:“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末将等这就回去把粮草劫来!”
苏槐道:“半个月,可来得及往返两趟?”
武将沉默。
最后苏槐又道:“传我令去,听从圣上和朝廷旨意,整军后撤。”
众将虽然痛心疾首,可形势如此,没有粮草,就算是深入到云金腹地,一旦粮草绝尽,那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现在苏相下令撤军,可见也着实是没有办法了。
朝廷就是看准了,三军将士们不可能真的去送死,一旦断了他们的粮草,军队无计可施自然就往回撤了。
苏槐收到朝廷消息的当天,大军就撤出了端城,往后驻扎回顺城。
第925章 错得不能再错
敬王这头,亦是战将林立,蠢蠢欲动。
将领大喜道:“王爷这招不战而胜果真厉害,就连那苏槐都不得不低头,末将等无不心悦诚服!”
敬王道:“若是朝中上下、君臣一心,倒也没有这破绽可着手。”
他想,大焲若当真是君臣一心的话,朝中有君王执掌,阵前有他苏槐坐镇,那才真真是所向披靡。
将领道:“王爷,下一步我等当如何?”
敬王道:“进军,回端城。”
于是焲军前脚退,云金大军后脚便进,又顺利驻回了端城。
陆杳便也跟着一起重回端城,又住进之前住过的那院子。
她一进房,房中虽然一切未动,但她知道苏槐已然看见她留给他的字了。
并且这些日,他应当是住在这屋子里,睡她睡过的这张床。
那床上也整整齐齐,只旁边的屏风上挂着一件他没收走的衣袍。
他是在告诉她,他来过了,也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了。
陆杳见那衣袍,神色如常,见不到面上有半分高兴或是不高兴,仿佛她的房间里出现这件男人衣裳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并且理应出现在她房里。
结果陆杳在她床上枕边还发现了两只药瓶,她打开一瞧,里面是药膏子。
她闻不到气味,但想也知道,这药膏子是外用的伤药。
而且膏体雪白,多半是出自于墨大夫之手。
毕竟墨大夫此前跟她相处了些时日,从她这里知道了几个外用药膏的方子以及制作手法。
她的伤药方子不仅能疗伤,且伤愈后疤痕也会跟着消散。
敬王给陆杳找了调理的大夫养她元气,那灵犀角的壳子也每日磨成粉末入了药里。
祛疤的药,她也从大夫那里得了,只不过用了些时日收效甚微。
所以她虽然外伤已经痊愈了,但这药她拿来祛疤正好用得上。
眼下陆杳正在房中搽药,那名侍女在房外守着煎药,一边道:“听说这次王爷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都还没打,苏相就撤兵回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敌军就会降了。”
陆杳指腹匀了药膏,对镜往疤处抹去,随口道:“哪方是敌军?”
侍女哼哼道:“敌军就是敌军,还分哪方吗?”
陆杳道:“你也只是听说。两军交战,有退有进,乃是寻常。”
侍女道:“姑娘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这回恐怕只能退没法进了。他们朝中逼迫得紧,为了休战和谈,都已经扣押了前线粮草了。”
陆杳手里动作一顿。
扣押前线粮草?
看来朝廷确实逼他逼得很紧了。
朝廷一心想和,更是恨不得除掉他,竟连这样的法子都用上了。
自古以来为除心腹大患,帝王将相自是没少用拖粮草、断军需这样的法子,因为这是切断军队战力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可这即便是再要用这法子,也该分分情况。
眼下与云金大军对阵,这无异于是下下策。
苏槐手握大军,他素来运筹帷幄、翻云覆雨,而今到了战场上,皇帝的旨意于他恐怕就跟过家家开玩笑似的,他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所以焲京朝廷这是没有更好的法子制衡苏槐了,才出此下策。
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那不是兔子,而是虎狼。
那皇帝怕是没想过,把他逼急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陆杳太了解他了,权势于他,既可尽握在手,亦可一掷而出。
唯有那些依赖、贪恋权势的人才会舍不得,才会处处受制。
但他不会。
只要他舍得,便没人能制得住他。
因为他只会玩弄权势,而不会依赖权势。
他是奸佞权臣,他既然不忠君,又谈何指望他会爱国平天下?
他怕是搞得焲朝覆亡、天下大乱都不无可能。
所以扣押粮草此举,实在是错得不能再错。
第926章 求着他打
此时的焲京朝中,得知苏槐已经退守云金的顺城以后,皇帝着实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苏槐便是再猖狂,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皇帝当即派遣使臣,准备前往云金协商国事。
怎料这时,云金得知焲军营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几,敬王召诸将商议,最后以牙还牙夜袭焲军。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惨烈的战役。
可没想到,云金攻城之际,焲军却是战也懒得战,直接又往后方撤退了。
云金又挥军直上,焲军再退。
因着一系列战事发生得太快,等皇帝得知这一消息时,焲军已经退守至边境南淮了。
云金一鼓作气,三军士气大振,也毫无半分要停下来的架势。
派往云金的使臣还在半路上,皇帝又怒而斥责云金两度失信于天下,何以立国!
然,云金予以回复,第一次出战乃是因为大焲送往云金联姻的女子被焲朝的宰相掳走,大焲毁坏盟约在先,云金方才出兵。
而第二次出战,仍是因为云金大军在等待与焲朝和谈之际,焲朝宰相仍旧率军继续攻打云金城池,故而云金全军拼死应战,何来失信一说?
要说失信,那也是焲朝两度失信于云金!
这样的答复传往焲京时,云金已然开始大肆进攻边境南淮了。
苏槐径直打开了南淮之地的关卡,让云金大军挥师入境。
前线的战报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地往京都城送。
战报呈上六部呈上皇帝御桌时,满朝文武都开始惊慌失措。
“报——”
又有报兵风尘仆仆、急匆匆地奔上殿,高声呼道:“启禀皇上,云金、云金已连夺南淮以北五城!”
皇帝看着战报,而后一把将战报摔在殿上,道:“苏槐究竟在干什么!大军为何不阻云金?!”
皇帝也派人马不停蹄赶往前线问责苏槐,得到的答复却是:既奉命息战退守,便要将圣意谨遵到底。
皇帝又不得不下令,命苏槐率军全力迎击。
苏槐却道:“军中粮草紧缺,无力迎战。”
而后继续往后退。
皇帝又怒又急,后方粮草亦是昼夜不舍地赶着往前线送。
之前想方设法地阻止他打,眼下终于火烧眉毛了,又千方百计地求着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