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陆杳收起那些箭矢,反手又给他们还了回去。
到最后,周遭弓箭手全都栽倒,这箭势方才停了。
那些围在周边的高手也就无需隐藏了,纷纷现身于院中。
有人喊话道:“王爷有令,未免伤到陆姑娘,还请陆姑娘现身退避。”
没等陆杳出门去,苏槐便捉住她手腕,道:“你歇着。”
随之他便抬脚踏出了房门。
院中高手见他出来,当即朝他围攻而去。
陆杳听了他的,便也真的没出去。
房门大开着,陆杳在桌边坐下观战。
她随手拿来一只茶杯,像掰一块饼子一般,一手便掰下一小块来,指尖一弹,飞射出去,夹杂着内力,没入皮肉,击碎脊骨,顷刻取人性命。
那些高手单个打不会是苏槐的对手,他们围攻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陆杳的手,她见形势一紧,又一只茶杯被她捏碎,所有锋利的碎片全都挥掷而出,一倒倒一片。
外头还有兵甲的声音,正重重往这处涌来。
这时黑虎去而复返,在上空嚎啸着。
它爪子里抓着个布袋,随着飞到院子上方,那利爪将布袋扎穿,飞灰粉末就洋洋洒洒地铺了下来。
那些高手猝不及防给浓灰兜头罩了去,那灰白的粉末一下子就阻碍了视线,他们挥手挡开,却不可避免地吸入体内,又沾到了眼睛,强烈的灼痛感顿时袭来。
陆杳看得分明,黑虎竟拖来了一袋石灰粉。
石灰粉一旦入眼入口鼻,岂能有好受的。
难怪苏槐不让她出去,她没有第一时间接触,也立时关好了房门。
等外面一片混乱下来,房门一下子被冲开,那些灰头土脸的人往房里看了两眼,立马道:“追!”
院里还是留守了两三人,其他的人则迅速追了上去。
这一整个晚上,宅子各处皆是灯火通明、士兵流转,一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不仅仅是宅子,整个城池也都是个不眠之夜。
第938章 你还是会选择他对吗?
陆杳这院子里,一下就显得冷清清、空荡荡的。
她踱出房门来,见着院中一派狼藉,屋子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很快敬王就带着一队甲兵过来了,擒着明亮的火把。
他一眼便看见陆杳站在门前屋檐下,一时神情不定。
这次是苏槐离得最近的一次。
他一早便在陆杳的住处周围布下重兵,等的便是苏槐来。
等了这么久,原以为苏槐不会铤而走险,没想到今晚还是出现了。
先前他的人就将这座院子围得如铁桶一般,他本是势在必得,这次决计不会再让苏槐有脱身之机,可没想到,都交上手了,最后竟还是让他给突破了这院子。
敬王看了一眼满地灰白,零零落落躺倒的护卫,陆杳的房门全是箭孔,依稀可见房中凌乱,道:“陆姑娘没事吗?”
陆杳道:“托敬王的福,我躲得及时。”
敬王直直看着陆杳,道:“他竟没带你一起走。”
陆杳道:“我不同他走,不是说好了明日还要誊抄《锦玉册》。”
他的眼神落在她绯红的唇瓣上,又见她衣襟没能完全遮掩的颈项肌肤上留有若隐若现的红痕,他眼里蓦地平添两分晦涩。
最终敬王道:“陆姑娘没事就好。”
随之他派人将这院子前前后后的尸体都清理一下,又对陆杳道:“今夜这处没法歇息了,我另给陆姑娘择处院子。”
陆杳道:“不必麻烦,这院里虽乱糟糟的,总归没打到房里来,还是能住的。”
早前侍女都不见影儿,这会儿没个声响地出现在廊下,陆杳就叫她去把房里的乱箭都拾拣一下。
侍女手脚麻利,很快就收了一小捆出来。
敬王也不知是不甘还是怎的,道:“此前你说,苏相于危难之时弃你而去,那为何他今夜又要不顾危险前来寻你?”
陆杳道:“敬王也说,他中箭落马、情况不妙,我又怎知他今夜会来?”
敬王道:“可若要你选,你还是会选择他对吗?”
陆杳回视着敬王,火光闪烁下,他的眼神不复平素的温煦笑意,反倒深沉得让她有点诧异。
陆杳道:“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有什么意思,我当然是选我自己。”
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喜欢谁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
敬王听了这答案,怎会不领悟了她的意思,道:“选自己,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能够全然凭着自己心意的。”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出院门时,吩咐士兵彻夜值守这院子。
陆杳也回了屋子,将门窗关上,眼下天快亮了,折腾了半夜,她倒床上去躺躺。
回笼觉是没法睡了,她只能闭目养养神。
心里想着,出了她这院子,对苏槐来说,顺利脱身不是难事。
只是亏他想得出来,趁着外界揣测纷纷之际,竟还摸到了敌营老巢里来。
都到敌营老巢了,他要是不来见她而是想着去干掉敬王的话,说不定他此时已经得手了。
可她也只有在眼下清静下来以后才想起这些。
在见到他的时候,她很清楚,她自己也满心欢喜。
陆杳辗转着身子,酸软不适。
这会儿没法清理,只有等天亮以后再说。
她不可避免地又回想起先前的激狂热烈的场景,浑身上下似还残有他的余温,使她心头悸热,久久难消。
天亮后,侍女过来服侍,道:“这到处都是灰尘仆仆的,姑娘要不要沐浴?”
陆杳起身道:“备水吧。”
水是一早就烧好的,侍女一手提一桶,两三个来回便将浴桶灌满了。
陆杳解衣下水,这光线敞亮,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不由吸了口气,才真真是满身绯痕不忍直视。
第939章 城外会和
城里的动静也从后半夜一直持续到天亮。
陆杳眼下泡在浴桶里还能听见宅子外面的小巷中轮番有数拨甲兵经过。
这么多人,怕是将整个城池都翻过来找了一遍吧。
不过显然的,到现在都还没结果。
否则外头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虽有动静,却没有大动静。
敬王应该也明白,到现在都还找不到的话,就是把城池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了。
他早就出城了。
诚然,昨夜从陆杳院里出来以后,那些高手没能追上,苏槐转而就出城了。
黑虎撒了一袋石灰以后也逃之夭夭,一人一鸟在城外会和。
黑虎在城外等得很不耐烦,才看见苏槐出来。
结果它见着就他一人,顿时瞪圆了一双鹰眼:我娘呢?
苏槐似知它疑惑,道:“她还有她的事。”
黑虎有些炸毛了:你进去了半天,就这?
苏槐就看着它左右来回跳脚,一脸理所当然:“我有我的事。”
黑虎彻底炸毛了:你的事你的事,你就知道你的事!
它一身黑毛上也满是灰,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少了两分凶态,多了两分滑稽。
可它就是把自己气炸了,也不敢对苏槐下爪。
毕竟它晓得它娘在乎这魔鬼!
它还指望着这魔鬼把它娘带出来呢!
忙活了半天,还是没能见到它娘,黑虎又怄又沮丧,收拢了翅膀,焉头巴脑的。
苏槐看它道:“下次她会回来。”
黑虎埋头咕咕两声:谁要下次。
苏槐道:“走了。”
黑虎咕咕:我不走。
苏槐抬脚往前走,它还缩着脖子原地生闷气。
苏槐又道:“不走就等着他们把你抓回去,炖成一锅汤,给你娘喝下去。”
黑虎抬起脑袋,望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甩甩头,抖抖满身的灰,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城郊山野间,清月映照着一地雪光。
一人深色衣袍迎风而扬,一鹰低空盘旋而上。
后来黑虎飞累着了,习惯性地停靠在人的肩膀上。
只是以往它都停在陆杳或者姬无瑕的肩上,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它竟然会停在一直想抓它困它的这个魔鬼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