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小萤无奈道?:“那你要怎样?我若当你侍妾,慕寒江是要掀我老底的!到时候你如何能在你父皇和?朝臣面前自处?”
“嫁给我,别的都不用你管!”凤渊似乎早就想好了,眼睛都不眨地?说出这话。
闫小萤真是要被他气笑?了,若不是知他为人城府,当真以?为他是牛头三皇子那等为爱昏头的莽撞儿郎了!
“行啊,你若能让陛下答应你娶一个长得像太子,名不见?经传,出身卑贱,私下里还干着杀人越货勾当的女贼子,那我就嫁!”
小萤应下这话并不走心。凤渊不是堵着这口气过不去吗?她应下了又如何?
身为凤家?子弟,从小到大,哪一样是由着他的?都是身不由己,在一盘富贵棋局里的棋子罢了。
不过偶尔奢梦,人人都会做得,他现在想做这种?与她鸳鸯双宿双飞的美梦,她成?全就是了。
甚至他想与她夜里做真的夫妻,她也不抵触。
总归这辈子,她还没遇到过像凤渊如此让她心动,又合胃口的野性郎君。
虽然?他又疯又坏,被世人误解唾弃,觉得他不是良人,还总与她闹脾气。
可是跟他在一起,小萤能
真切体会到,他是从头到脚地?爱着她闫小萤的——无论?她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子,这份爱也是深沉不变。
哪怕她不像别的女郎那么循规蹈矩,甚至偶尔言语粗鲁,凤渊的眉眼里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诧异嫌弃。
关于这点,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在王府里,她当着慕寒江的面大骂凤渊时,看着慕公子震惊得瞳孔骤然?放大的样子,小萤才有?所醒悟。
凤渊虽然?有?时会不咸不淡地?嘲讽她不像女郎,却从来不会因为她的举动流露出半分的惊讶,而是沉默而坦率地?接受她的一切。
就像她跳崖失败,第一次附在他的耳边,百无禁忌地?大骂他时,凤渊也是波澜不兴,甚至眼中含笑?……
不管她懂不懂闺阁礼法,会不会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凤渊这份看向她永远不变的稳定,却让从小漂泊无依,风餐露宿长大的小萤有?种?肆无忌惮的安稳感。
深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爱人的小萤一不小心落下颗种?子,待发现时,这份好感已经破土发芽。遇风狂长……
让她想要连根拔起,相忘江湖时,也略略有?些费劲儿。
凤渊听了小萤不走心的承诺,倒是微微歇了癫劲,用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道?:“这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
小萤心说,我拿捏不住你的心思,还拿捏不住你老子的?
让淳德帝答应?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过表面上,她却甜甜一笑?:我岂是随便撒谎诓骗人的?乖,快帮我解开,人家?还想好好抱一抱你呢!
总之?一通不走心的花言巧语,凤渊总算解了链子。
小萤拿起来好奇地?看,待问清了这不光一副,乃是从上到下一整套时,那眼睛便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凤渊,似乎是想用在他身上,再任她肆意妄为一番。
待马车到了五里坡时,天色也开始微微发亮了。
小萤窝在凤渊温暖的怀里,香甜补了一觉。
所以?孟准一撩开车帘时,看到的就是小萤像个猴子,缠在高大郎君身上睡得大梦不醒的样子。
孟准刚要瞪眼,那个一脸冷峻的郎君却立起手指摆出不要吵的手势,小心放下女郎后,才下车,拉着他走到离车一段距离才道?:“萤儿一夜没合眼,才刚睡着。”
他这义父当的全然?失败,没有?看顾好义女,也不知回去跟闫山兄弟如何交待。
孟准忍着气儿道?:“如今慕寒江戳破了小萤假冒太子的事情,她若再留京城,势必要有?危险,我这就带小萤离开,回转江浙。”
凤渊只用一句话便打破了孟准的计划:“小萤查出付安生当年?偷听的详情。”
孟准听了这话顿时眼睛发直紧声盘问。
可还没等凤渊说话,身后马车边传来小萤的声音:“只是略微探听,并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待我查清,再告知义父!”
凤渊回头看她,知道?她是故意不让他说的。
至于为什么,太简单了。
她的义父刚刚平反,好不容易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可若他知道?仇人乃是堂堂安庆公主,通过正经途径的伸冤之?路必定困难重重。
也只有?摸入毒妇卧房,手刃仇敌这一条不归路了。
小萤不想孟准再踏入昔日不醒旧梦,只想替义父了解梦魇,自然?不准凤渊说。
孟准却心急还要问,被小萤模棱两可的话敷衍过去。
待二人独处时,凤渊问:“怎么又想一个人逞英雄?”
小萤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有?一点想不通,若付安生真掌握了安庆公主要命的机密。为什么公主只是将他截住囚禁起来,而不是杀他灭口?”
凤渊轻笑?了一下,他并非想不到这点,只是压根不想给安庆公主寻找任何借口。
这点疑问在凤渊这里,就算想到也俨然?不存在。
他淡淡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过那老虔婆,所以?……她为何要留付安生,重要吗?”
小萤没有?说话,她也知迟早有?这一日,到时候凤渊和?慕寒江就彻底扯破了脸。
不管凤渊有?多充分的理由,他都是慕寒江的杀母仇人。此恨绵绵不知又要在这对血缘兄弟间扯出多少怪诞恩仇。
所以?若真有?那天,倒不妨她做这个坏人,反正她跟慕卿也没有?几多交情,原本就是交手数次宿敌,再添些仇怨也无妨。
不过她暂时不能回到瑞祥王府了,更不愿再去萧老前辈那接受捶打,便跟义父在一处,静待接近安庆公主的时机。
凤渊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决定,立在一旁沉默了片刻,便淡淡道?:“你……若是偷偷走了,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那最后几个字,似乎放在砾石上磨过,吐出时带着扎人的寒芒。
这郎君是被她随口胡言落下了心病,小萤只能使出哄孩子的劲头,抱着他的腰摇晃:“好了,要不要我对天发誓啊!我就算走,也知会你一声的。”
这答案在凤渊那里显然?也是找死?。
不过凤渊懒得在谎话精的嘴巴里掏出什么肺腑真言,只是又深看了小萤几眼,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去。
在凤渊走后,孟准竟然?不知不觉长出一口气。
从认识这位年?轻郎君起,孟准就被这人身上的邪气压得略略喘不过气。
人都道?大皇子长得肖似先?帝,还真有?股压人的帝王气场。
所以?他纳闷小萤这样年?轻的女郎,怎么会跟那样不甚亲民,肃杀气重的郎君相处得如胶似漆。
如今眼见?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吃饭饮茶的功夫,孟准都抓紧时机教导小萤,大皇子不是良人,可千万别被他误了终身。
此时他们正在五里坡的面摊吃饭。小萤点了一盘香油炒面,可只吃两口便歇了,问其他人觉不觉得这面有?些秽油异味。
小五他们吃得正狼吞虎咽,听到了这,还特意多嚼几口,纷纷摇头,表示炒面够咸,够辣,好吃极了。
小萤任着舌尖蔓延的重油味又吃了一根,终于领悟:不是炒面的问题,而是自己有?点由奢入俭难!
入了京城后,小萤吃的饭菜要么是孙氏的家?常烹饪,要不然?就是凤渊根据她的口味炖炒的美味小菜,再不也是王府厨子的拿手绝活。
以?至于养刁了口舌,竟然?吃不惯这小乡摊子的炒面了!
小五看小萤有?些食不下咽的样子,便厚着脸皮将她的盘子端来,一并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小萤摸了摸还在饿的肚子,决定起身监督着摊主再炒一盘。
不都是那些食材吗?她就不信了,怎么可以?炒得这么难吃?
摊主是个五十岁的汉子,刚抠完鼻子,就抓着绿豆芽往锅里放。
小萤忍不住呕了一下,试着劝摊主洗洗手再炒。
却被摊主横眉冷目地?瞪着:“哪来的千金贵女?嫌脏,你去京城五两银子一顿的酒肆去吃啊!老子拉完屎也不洗手,抠鼻子怎么了?”
行了,小萤自觉这顿饭可以?省了,一会看看有?没有?卖烤馍的,起码入了炉子烤得干净些!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从一辆马车上走来一个穿着斗篷兜帽的年?轻郎君,来到炉灶前,皱眉看着那摊主乌黑的指甲缝,冷声道?:“将手洗干净,给我来两碗炒面!”
那摊主以?为年?轻郎君跟小萤一起的,这是搭帮结伙地?找茬,立刻横眉用炒勺敲着锅边:“哪来的杂碎?老子偏不卖你炒面,赶紧滚蛋!”
那位郎君显然?不似小萤这么好说话,突然?伸手一下子钳住那摊主的腕子,利落一扯,伸腿将摊主踹倒在地?,然?后踩着他的后背问:“不会洗手?就将你这脏手剁掉算了!”
说完晃啷亮出一把弯
刀,抵住了那摊主的手。
摊主吓得哇哇大叫,连喊“好汉饶命!”
待那郎君撤刀后,便连滚带爬跑到一边水缸洗手去了。
按理说,小萤应该略觉解恨。
可是她方才立在一旁,只觉得那年?轻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直到他亮出弯刀,小萤才猛然?惊醒——这人不就是在毓秀村挟持了帝师夫妇的魏国歹人嘛?
第90章
只是那日?,这领头的魏人蒙着?面,而小萤也蒙着?面,所以二人对面不相识。
这个魏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当那人将?目光调转过来?时,小萤走?回?自己的桌边,面朝马车坐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那个浓眉深目的年轻郎君在?灶头倒了一碗热水,吹了吹气后,递给马车里的人。
而伸出车帘的一截腕子甚是雪白纤细,看上去是个娇养的女郎……
那摊主老实洗手后,便开始迅速炒面,看那架势恨不得早点送走?瘟神。
待一盘炒面做好,那个浓眉阔目的郎君并不急着?吃,而是将?盘子端给了马车里的人。
只是那炒面似乎也不对马车里娇客胃口,只片刻功夫,那盘面就几乎被原封不动地送了不出来?。
那郎君吃了一口,也嫌弃地将?那面送了回?去。
不过他给的银子倒是不少,那摊主的五官都快笑化了,一个劲弯腰道谢。
小萤心?想:她是养刁了口舌,才吃不下那面,可是那个贼人,还有马车里的人,似乎跟她一样长?了娇嫩口舌,看来?二位之前的日?子过得都不错啊!
待那人走?后,小萤朝着?义父和小五他们快速地打?了个手势。
长?久磨合的默契,让他们立刻心?领神会,也不再吃,留下了铜钱在?桌上便纷纷起身离去。
等几人拐了个弯儿,孟准低声问小萤怎么了?
小萤眼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声道:“我们方才可能遇到了曾经劫持帝师夫妇的魏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