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 第31章

作者:尔屿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谢行之透过窗缝,看着趴地上痛哭的女子,眉头紧锁。

  蓦地,他拂袖转身,单手撩袍,快步走下楼梯。

  “召集鹫梧院小厮,立即去锦汐河!”

  谢行之厉声吩咐正德道。

  

第24章

  “那边再找找!”

  “上游不用找,下游再仔细看看!”

  谢漪澜出来晒太阳,老远就听见锦汐湖边有动静,似乎听见了哥哥吩咐下人的声音。

  哥哥在找什么?

  谢漪澜顿时好奇,从花林间出去,来到锦汐湖边。

  锦汐湖便是昨日她和表妹落水的地方。

  杨柳拂堤,湖风瑟瑟,只见宽阔的湖面上游了几艘小船,那些小船围成个大圈,仆人腰间绑了粗麻绳在湖里寻东西,船上的人则拿着长网捞东西。

  哥哥也在湖里,他腰上绑了绳子,潜入湖水里,过了很久才从湖里冒出头来。哥哥换了换气,又埋头潜入湖里。

  想必是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掉到了湖里,对他意义非凡,非捞上来不可。

  谢漪澜还从未见过哥哥如此执着,忽地好奇一众人要寻的是何物,便在湖岸边等着。

  湖水沁凉,她昨日落水不过才片刻功夫,便觉置身冰窖里,冻得浑身发颤,喝了姜汤又泡了热水才感觉好转些。哥哥潜水又浮出,这反反复复的不知冻得有多冷。

  ……

  湖中藻荇横生,湖水又深,谢行之险些就被水草缠住了腿脚。

  他在湖里寻了很久,才在湖底枯枝败叶旁寻到一块玉佩。

  大抵就就是表妹掉的那块。

  待谢行之上岸,谢漪澜问道:“哥哥在找什么?”

  谢行之浑身湿透,裹了件厚厚的披风,衣裳在滴水,微乱的发丝也淌着水,行过之处是片湿漉漉的水痕,但他整个人看不出丝毫的狼狈。

  “昨日掉了东西,现在已经寻到。”

  谢行之长睫还带着水珠,面色冷白,平静地看着谢漪澜,仿佛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

  “对了,适才在湖中寻到块玉佩,是四妹昨日落水掉的?”

  谢行之冷白的手从披风中伸出,一枚莹润皎白的圆形玉佩在他掌心。

  谢漪澜摇头说道:“我身上的东西没少,昨日也没戴玉佩。”

  但她细看哥哥掌心的玉佩,忽觉眼熟,突然道:“这玉佩好像是表妹的。”

  话毕,谢漪澜又肯定道:“对!就是表妹的玉佩!我昨日看见表妹腰间戴的就是这块圆环玉。”

  当时她还觉得表妹那身碧绿色衣裙极配这白玉。

  谢行之喃声道:“原是表妹不慎掉落的。”

  谢漪澜点头,哥哥这算是误打误撞帮表妹找回了玉佩。

  看着哥哥没有血色的脸和一地的水,谢漪澜忙道:“哥哥当心受寒,快回去喝碗姜汤驱寒。”

  谢行之收了玉佩,回了鹫梧院。

  正德湿了一身跟在自己主子身后,牙齿冷得止不住打颤。

  阳光虽暖,但这在湖里泡的时间久,衣裳还湿着,风一吹更冷了。

  他瞧了眼前面身形不偏不倚的世子,不禁肃然起敬。

  世子哪是掉了东西,分明是看见表姑娘伤心欲绝的模样,心软了。

  啧,世子前阵子还不喜表姑娘。

  正德翘了翘唇,心里泛起疑惑,世子究竟是心善,才帮表姑娘寻玉,还是不忍见表姑娘伤心?

  日头西斜,鎏金般的阳光照入屋中,博山炉升起袅袅轻烟,一室静谧。

  谢行之端坐案前,锦衣华袍上洒了细碎的暖光,明是温润的模样,可周身气息有些沉,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疏离气息。

  他眉目疏淡,长指拿起案上的玉佩。

  迎着光,圆环玉佩呈半透明状,莹润洁白,质地细腻润泽饱满,是上乘的羊脂白玉。

  卷曲勾连的云纹疏朗有致,出自巧匠之手。

  玉佩无论是云纹雕刻,还是玉石材质,都绝非寻常百姓家中可见的。

  这枚玉佩价值连城,一名小小的县令买得起?

  长指勾住玉佩系带,谢行之凝望这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舒冷的眉眼中有了一丝波澜。

  或许是柳家祖传的玉佩。

  听说扬州那边,五姑姑膝下只有表妹一女,倒是那妾室,诞下了名男婴,年纪比表妹稍小,倒是颇受长辈喜欢。

  这块玉佩传给表妹的机会又有多少?

  谢行之敛眉,将玉佩收至掌心,拇指和食指摩挲质地细腻的玉佩。

  亦或是,这玉佩是别人赠给的,最后又给了表妹。

  谢行之垂下眼睑,长指划过玉佩穗子,凝看良久,忽觉掌中的这枚玉佩有几分眼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玉佩一定不简单。

  皎月阁。

  月吟眼睛红肿,靠在床头无精打采,还在因为爹爹的玉佩掉湖里而伤心难过。

  玉佩大概是找不到了,现在只剩下娘亲的手镯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手镯出任何闪失。

  以后不戴了,都不戴了,小心藏到匣子里。

  门咯吱一声,玉盏端了盅炖梨来,“姑娘,奴婢熬了梨汤,喝了嗓子能舒服些。”

  月吟恹恹的,没心情喝,“先放一旁吧,等会儿再喝。”

  她高热本就还没完全退,嗓子肿痛,又哭了好阵子,如今嗓音更沙哑了,让人听了顿生怜惜之意。

  话音刚落,嗓子又痒了起来,她掩唇轻咳。

  这一咳便停不下来,连带着小腹也扯得疼。

  玉盏忙倒了被温水递过去,顺了顺她背。

  “姑娘,世子来了。”

  玉瓶突然进屋通传。

  月吟愣怔,有些猜不透,他大中午的时候不是来过一次?

  怎又来了?

  依旧隔着织锦屏风,月吟长指握住被角,望向屏风上端正的剪影,只听那沉金玉石的声音响起,“湖中捞了块玉佩出来,表妹看看这玉佩可是你遗落的?”

  月吟惊讶,黯淡的眼眸顿时亮了。玉盏从床边离开,挪步去屏风那头,她手指拨开垂下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

  月吟紧张地攥紧手指,伸长脖子往外看,期盼地来呼吸都停滞了,只等玉盏回到床前。

  是它!

  是她掉的玉佩!

  月吟只窥见垂下穗子,便知是她丢失的那块玉佩,还没等玉盏凑近,她便激动地从床头探出身子。

  拿过玉佩放心口,月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一直恹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月吟喜极而泣,激动不已,“是,是我昨日掉湖里的。”

  月吟紧握玉佩,空缺下来的心慢慢被暖意填满,“谢谢大表哥。”

  她嗓音沙沙的,并非矫揉造作,但入了谢行之的耳,却觉这声音分外娇。

  谢行之凝着屏风上的一剪娇弱身影。她弯腰掩唇,沙哑的咳嗽声响起,身子颤抖,披散的乌发从肩上滑落,垂落臂弯,娇柔剪影满是破碎感,仿佛是历经凄风苦雨的独枝娇花。

  咳嗽声接连不断,听得人心怜。

  “喝药了吗?”

  谢行之敛眉,待那咳嗽声停,突然问出声,语气有些不悦。

  月吟目怔口呆,纤指攥紧帕子,有种被抓包的惶惧。

  “喝、喝了。”

  月吟心虚地捧着递来的水杯,低头喝水。

  谢行之下颚紧绷,眉心微不可察地敛了敛,倒没再提药的事情。

  他转身,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不重不缓的脚步声。

  谢行之坐在绣墩上,长指理了理衣摆,说道:“表妹这勾云纹玉佩莹润剔透,实乃上品,不知出自哪家巧匠?”

  月吟靠坐床头,低头看着掌中失而复得的玉佩,眼里满是笑意,也因为谢行之这句话心里生出一丝小骄傲,沙哑着声音回道:“这玉佩是爹爹的,我也不知是哪位巧匠雕刻的。”

  “大表哥打算买玉佩吗?”

  月吟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

  “没有,好奇罢了。”谢行之抚去膝上的佩环,淡声道:这玉佩有些眼熟,好奇罢了。”

  “世上玉佩形形色色,雕刻纹路大相径庭,许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月吟惋叹一声,“可惜我也不知道这枚玉佩是哪位巧匠雕刻。”

  谢家这等世家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谢行之见识广,连他都称赞这玉佩,想必这玉佩是极好的。

  月吟浅浅笑着,爹爹留给她的东西是最好的,才不是那些坏人口中的破败窝囊废。

  温水润了润嗓子,月吟好奇问道:“对了,大表哥怎捞到了这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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