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52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李桃花扯唇,笑容明艳,嗔他一眼,“随便你怎么叫,我才不管。”

  她阔步离开,留下许文壶呆若木鸡,瞧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

  翌日,洛满和田咏的画像贴在衙门外的告示牌上,一时间议论阵阵。

  “这是谁啊,瞧着脸生。”

  “没见过,反正与咱们无关,还是去干活吧。”

  人群里,只有一个背着粪筐的老人看着画像凝住了神,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浑浊的老眼竟忽然放起了精光,嘴里欣喜念道:“发财了,发财了……”

  “罗老汉你不去拾粪,在这嘀咕什么呢?”

  老人连忙摇头,迈开蹒跚的步伐便要走。

  无人察觉处,他的嘴唇都激动得上下哆嗦,一张一合之间,吐出的字眼还是那句“发财了,发财了”。

  *

  夜晚,李桃花从八字胡同回到衙门,一眼便望见坐在门口的许文壶。

  “好歹是个县太爷,小叫花子似的坐在这算什么?”李桃花走上前道。

  许文壶本在忙着拍蚊子,听到声音蚊子也不拍了,起身便道:“桃花,你回来了。”

  李桃花朝他望过去,一下子便瞧见他脸颊上两个通红的蚊子包,镶在白皙俊秀的脸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滑稽好笑。

  她也没客气,直接笑出了声,笑完道:“等我?”

  许文壶重重点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只含糊地问:“你那边如何了?”

  李桃花往衙门走去,语气薄凉,“能如何,给他送顿饭死不了他就算我菩萨转世了,其余时候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她一脚迈入门槛,悬挂门口的灯笼随晚风微微晃动,投下的光影昏黄而朦胧。李桃花转脸扫了许文壶一眼,杏眸中如有星光流转,“你等我到现在,就为了问这个?”

  许文壶看着她,喉头凝结,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才感觉到脸上的痒,别开脸不去看她,用手轻轻抓挠着,轻声道:“不是的,我其实是想问你有关王大海的事情。”

  听到王大海的名字,李桃花顿时正色起来,对他道:“你随便问。”

  许文壶:“我想问,他是一开始便如此有钱吗?”

  李桃花虽不懂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才不是,他家以前比我家还穷呢,他爹活着的时候只能到处打短工度日,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直到他长大成人开始采药卖钱,又和人学做买卖,才开始变有钱的。”

  许文壶:“由此说来,他做生意的本金是靠卖药得来的?”

  李桃花:“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发家那会儿李贵都还是个毛孩子,更别提我了。不过我听人说,他好像是穷着穷着,一夜之间就变有钱了,之后就越来越有钱,富得流油。”

  李桃花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声音也跟着顿下,睁大眼睛看着许文壶的脸道:“等等,你不会是怀疑……”

  许文壶点头,目光清明有神,“不错,我怀疑田咏是被王大海所害。”

  李桃花费解起来,“就因为他一夜暴富?”

  许文壶:“不仅如此,那日去赤脚大院时我就已经得知,王大海年轻时曾住过田咏遇害的那间北屋,之后突然搬走,再后来,便成了腰缠万贯的王员外。”

  李桃花的心猛然沉了一下,不假思索道:“既如此,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押到衙门审讯。”

  许文壶面露踌躇,“人证物证俱是没有,此刻前往,只会打草惊蛇,让他提前想出对策。”

  李桃花想想也是,不由得叹出口长气。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感到无比头疼。

  他俩正要并肩而行,衙门外便忽然响起哭声,还有木轮碾过街面的轱辘声。

  李桃花转头望去,借着幽微的灯影定睛一瞧,瞧见个拉排车的男子,看清对方的脸,她不禁狐疑道:“罗大哥?大晚上的,你出来哭什么?”

  男子哭声顿时更大了,将排车拉到衙门口一停,朝着许文壶便跪下磕头,口中高呼:“草民有冤,求县太爷做主!”

  许文壶亲自将人搀扶起,抬眼往排车中一望,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

第53章 横财

  公堂中, 仵作简单验尸,对许文壶道:“回大人,死者眼耳口鼻中具有血液涌出, 身上有擦伤和骨折伤,无致命伤,唇色无中毒症状, 若不出所料, 应是从高处坠落摔死所致。”

  许文壶听后点头,转回脸望向堂下罗姓男子, “你方才喊冤,不知有何冤情?”

  男子哭道:“草民要状告天尽头首富王大海, 草菅人命,害死我爹!”

  许文壶眼中多了凝重,严肃道:“难道是王大海将你爹从高处推下?你可有人证物证, 证明是他干的?”

  男子吞吞吐吐半天, 一句话说不出来,直到许文壶催促了,他才支支吾吾地说:“证据这东西草民没有, 但草民知道一定是王大海害死的人, 求大人一定为草民做主!”

  许文壶皱眉道:“人证物证俱是没有, 本县再是想要帮你,没有证据, 也不能贸然上门拿人, 你既敢来报这个案, 心中定是有底气的,为何不实话实说?”

  男人眼神闪烁,仍是一副欲言又止, 纠结再三的样子。

  李桃花在堂外瞧得心里冒火,开口嚷道:“罗大哥你都来报案了,不实话实说,大人怎么为你主持公道?你难道指望凶手自己前来投案自首吗?你到底还有何事隐瞒?”

  男子脸色白了下去,将牙一咬,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他拔高声音,抬头对许文壶道:“草民之所以认定王大海是凶手,是因为草民的爹白日里才去找过他。”

  许文壶:“继续往下说。”

  “我……我爹手里有桩王大海的把柄,王大海自己都不知道。我爹便想利用那个把柄,从王大海那里勒索来钱财,好让我们一家从此过上好日子。”

  “什么把柄?”许文壶不自禁问。

  男子下定决心似的,对许文壶磕了几个头,吞了口唾沫道:“三十年前在赤脚大院住的时候,我爹曾亲眼看见……看见王大海在夜里迎了两个外地人进北屋,王大海还特地外出买了好酒好肉招待那二人,后来……后来我爹就再也没见过那两个人出来,只剩下两匹马栓在门口。第二天我爹还故意问王大海那两匹马怎么来的,王大海说是自己买的。”

  “我爹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但不敢多事,从那以后王大海便变有钱了,还买了宅子田地,不久便搬出了赤脚大院,摇身一变成了王员外。这么多年过去,我爹都快忘记那事了,直到看见告示里张贴的寻人画像,我爹才动了心思,觉得十拿九稳,想以此要挟王大海,套上笔钱财。”

  一席话说完,公堂安静下去。

  许文壶克制不住激动,抬头望向李桃花,在她眼里看到同样的震惊。

  退堂以后,尸体留在衙门,为确保人证安全,许文壶干脆也将罗家老小暂且接到衙门安置,直到案件水落石出再让他们回家。

  三更天里,许文壶送李桃花回房,因二人皆无困意,李桃花干脆把他拉到房里,两个人对脸说起这案子的细节之处。

  许文壶困惑道:“若方才的证词不假,王大海当年应该是害了洛满田咏主仆两个人,但炕里却只挖出一具尸首,另外洛满却不知去处。人若是活的,总归是能让人看到踪迹的,若是死了,尸首也应该留下痕迹才是,怎会这样凭空消失。”

  李桃花回忆着,“反正我长这么大,除了那五个强盗,还没听说在哪发现过外乡人的尸体,天尽头就这么大点,若出点新鲜事,我不会不知道。要我说,这洛满要么是活着出了天尽头,要么就是死了,但尸体被藏得极为严实,就像田咏的尸体被砌进炕里一样,他的尸体,也可能被掖进了其他什么地方。”

  许文壶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另外分析道:“赤脚大院已经被搜个底朝天了,确实没有第二具尸体,若不在赤脚大院,就应该是在……”

  “王家大宅。”二人异口同声,同时愣住。

  许文壶回过神,忙不迭道:“桃花,你帮我个忙。”

  李桃花眨了下眼,不懂他又想到了哪出,“什么忙?”

  “你砍我一刀。”许文壶表情真诚,不假思索地说。

  李桃花瞪大了眼睛,看傻子一般,:“你在说什么癫话!”

  许文壶一本正经道:“你砍我一刀,我就能以捉拿刺客的由头带人前往王家,可说是一本万利了。”

  李桃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想都别想,猪我砍多了,人还是第一次,若是下手重了,让你一命呜呼了该怎么办?你若想做给他们看,大不了往身上抹点猪血便是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许文壶着急道:“杀猪取血需要时间,我等不得了。”

  话音刚落,他拿起李桃花随便放在桌上的杀猪刀,照准自己的胳膊便划上了一道。

  血从许文壶的衣服里快速渗出,鲜红刺目,他俊秀的脸上惨白一片,额上沁出汗珠无数,口中发出痛极之下的激烈喘息。

  李桃花急得眼眶发酸,赶忙摁住他流血的伤口吼道:“你是疯了吗!这是刀不是玩意儿,能往自己身上招呼吗?许文壶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往只把你当成呆子,现在看,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她长睫震颤,眼底通红水润,一副快哭的样子。

  许文壶疼得头脑一片空白,却在此时看痴了一瞬。

  早在一刀下去感受到疼痛的瞬间他便后悔不听李桃花的话了,但听到她紧张的声音,看到她焦急的样子,许文壶鬼迷心窍,竟在此刻觉得,这一刀割得很是划算。

  *

  王家大宅。

  房中冰鉴堆满厚冰,凉气沁人。王检躺在新打好的寒玉榻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安生。

  他猛地坐起来,手掌贴着寒榻左摸右摸,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怎么感觉比叔父的差远了,这躺上去也没那么凉快啊。”

  这时下人在门外禀报:“不好了主子!那个县太爷被刺客刺伤,说刺客逃到咱们王家来了,硬要带人进来搜查。”

  王检本就闷火,此刻更加恼怒道:“他当我王家是他自己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说我都没对他下手,哪来那么多刺客,把他给我拦住了,不准进!”

  “拦……拦不住了,他们已经闯进来了。”

  王检急火攻心,衣服来不及换便已跳下寒榻,阔步出门去找许文壶算账。

  夏日夜短,四更天刚过,天际便已翻起一线鱼肚白,鸟啼声不绝于耳。

  许文壶站在廊下,看着衙差使用大网在池水中打捞,胳膊上渗出白纱的血迹早已凝成暗红颜色,寡淡斯文的一个人,因为这点艳色,竟显现出素日不会有的阴翳与高深,让人一眼难以看穿他在想些什么。

  王大海在他旁边逗弄鹦鹉,对眼前景象视若无睹,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切。直到鹦鹉啄手,他笑骂一声“畜生”,接过小厮奉上的帕子,口吻淡淡道:“许大人,那刺客除非是条鱼变的,否则不会躲到水里潜藏那么久吧?我瞧着你们来这半晌,不像是来找刺客,倒像是捞尸。”

  许文壶道:“捞尸也得有尸体可捞才是,王员外你说,倘若是你杀了人,会把尸体藏向何处?”

  王大海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抬眸瞥向许文壶的瞬间,正巧逢上许文壶投向他的眼神。

  年少及第,初涉人世,稚嫩如雨后春笋的县太爷,在经历无人可用的孤立,突如其来的刺杀,同僚的背弃,眼神依旧清明如许,黑白分明,就这么不偏不倚,直直盯着他老迈布满血丝的双目。

  王大海嘴角上翘,重新看向笼中鹦鹉,不疾不徐道:“许大人说笑了,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杀人一词,离我太过遥远。正如大人与我过去有过诸多不快,我又何时真正想要加害过大人?无非是与大人开个玩笑,逗些乐子罢了。”

  这时有衙差前来,对许文壶附耳道:“回大人,并未发现异样。”

  许文壶点头,故意扬起声音说:“既然得出凶手潜藏在室内的线索,又何须上报,直接搜屋便是,想来王员外以大事为重,不会介意。”

  王大海不冷不热地笑了声,悠悠道:“诸位自便。”

  许文壶亲自领人进屋子排查,虽没指望能在人吃饭睡觉之处得出尸骨的痕迹,但依旧查得一板一眼,不放过任何隐秘之处。

  王检赶到时,许文壶正排查到王大海的书房。

  “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叔父的书房你们都敢进?我们自家人都不敢!”

  衙差上前,拦住张牙舞爪的王检。许文壶推开门,径直步入书房之中。

  房中隔绝日月,凉爽透骨,同样也阴暗僻静,走在其中针落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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