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17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姐儿,该回了。”白芍看了看日头,在白沂柠身旁轻声提醒道,“哥儿说了他未时回去,到时候见姐儿不在家怕是要恼呢。”

  白沂柠觉着这时间过得如流水,她才出来,便又得回去了,实在是有些不舍。

  但是比起美景与玩乐,她更怕家里的那位阎王祖宗发脾气,只好无奈地同旁边的李倾城道别,“我得回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这有何难,只要沂柠姑娘在京中,我定有办法来寻你。”李倾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白沂柠的肩膀。

  白沂柠点点头,看着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笑道,“李小娘子果然是将门虎女,做派都比旁的女子豪爽。”

  李倾城撇了撇嘴,眼神提溜了一眼她父亲,低声道,“你小声些,他若看到了,定又要说我没规没矩了。”

  来时春风相迎,去时花香相送,白沂柠望着漫山的桃林,想起了一首诗,“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果然这春日里还得看这桃花,灿烂灼目,枝枝繁盛若朱砂。

  ***

  凝和殿中,石桌上除了棋盘外,还有已经用了一些的果盘。

  酣战良久,周乾拿起石桌上的折扇一摇道,“我输了。”

  已无继续下的意思。

  “殿下急于求成了。”白沉柯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意外,将手中握着的几颗棋子放回了棋篓里。

  “父皇常同我说‘知其白,守其黑,方为天下式’,但每每下着,我却总不能兼顾平衡。”

  “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陛下大概是希望太子殿下返璞归真,知雄而守雌,从而达到天下大治。”白沉柯一听便知官家是何意。

  “守雌……那不是任人欺凌了嘛?”周乾皱眉有些不解。

  “‘知雄’不是仗势欺人,而是知己知彼;‘守雌’不是任人宰割与世无争,而是藏其锋芒,内敛守柔。”白沉柯从石凳上站起来,淡声解释道。

  周乾托着下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试探道,“沉柯你一定要参加科考吗?朝中通议大夫的位置前些日子空出来了,不若……”

  “不必了,多谢殿下好意。”白沉柯婉言拒绝。

  “我知道你想试一试,没有血脉相连的靠山,凭自己能行至哪一步。”周乾苦口婆心地劝解,“只是我看中的是你的才能,而不是你身后的忠义侯府,如此你依旧不愿吗?”

  “未时要到了,”白沉柯似未听见他所言之话,看了看湖面上粼粼的日光,慢条斯理地回身冲周乾拱了拱手,“在下先行告退。”

  “……”周乾随手将折扇放在桌上,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喃喃道,“真是颗顽石。”

  ***

  空青苑中阒若无人,白沉柯推开卧房的门,屋中陈列还同早上出去前是一样,连她随手放置在椅背上的外衫都不曾收起,看来是还未归家。

  白沉柯左手中握了一颗鸡蛋,他缓步走到书案前,拿了毛笔,凝神沉思了一番,遂在鸡蛋上一笔一划仔细地绘了起来。

  小半柱香后,苑门传来声响。

  “真是快闷死我了。”白沂柠拿下头顶的帏帽递给白芍,扇了扇发红的脸蛋。

  “我给姐儿拿盆水洗脸。”白芍笑着接过帏帽,小心撩起上面的面纱,朝偏厅走去。

  白沂柠进了内苑先是看了一眼牡丹坛边上的窗牖,放轻了脚步。

  不知白沉柯是否回来了没,她刚把耳朵贴在门扇上,里面的人就拉开了。

  “舍得回来了?”

  白沂柠被他抓包,红着脸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怕吵到哥儿,正想进屋来着。”

  “进来吧。”白沉柯今日心情尚可,拉了门侧过身让出一条过道。

  “咦?这是什么。”白沂柠余光瞥见书案上有一个鸡蛋,这本没有什么,但这鸡蛋上头却画了一幅画。

  “你倒是眼尖。”白沉柯弹了下她的额头。

  白沂柠吃痛地揉了揉,伸长手臂小心地捏着鸡蛋的上下两端细看,上面的墨迹还未干,看得出是新画的。

  “哥儿不是一向不喜学那文人墨客在寒食节画卵吗?怎的今岁自己动起手了?”白沂柠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不是喜欢么?去岁为了那么一颗,画得丑不说,还打翻了我的砚台。”白沉柯回到书案前,整理笔墨。

  “还说呢,去岁的那颗最后是哥儿给我摔碎的。”白沂柠不服气地反驳道。

  白沉柯手中一顿,“那我怎知会有人用生的鸡蛋画卵,一嗑便破了。”

  白沂柠心中暗翻白眼,不想同他继续争辩,换了个话题道,“这上面的小娘子仿佛有些面熟。”她来回细看,皱眉苦思,却想不起来。

  这上面画着一位纤瘦少女,七八岁的模样,站在瓢泼大雨中,敛眉垂目,任雨水淋湿她的衣裳也不去避一避,细看下她的双手紧拧在一起,仿佛在紧张着什么。

  “这是我吗?”火光电石间,白沂柠想起了什么,她错愕地抬头,脑中闪过刚入府时那个雨天,她也是如此局促地站在厅外的假山前,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白沉柯不答,嘴角微挑。

  忆及那日的暴雨,白沂柠有个疑问憋在心中甚久,“当时,你为何……”如此生气。

  她还是不敢说最后那几个字。

  白沉柯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

  白沂柠忽然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忙补救道,“我随口问的,哥儿不必回答我。”

  “你同旁人不同,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白沂柠看着他的认真清冷的眸光,心中微微一颤。

  白沉柯站起身,推开墙上的窗牖,鸟啼声落了进来。他望着苑中的海棠树,轻声道,“我母亲,算是因我而去。”

  他声音轻得像一片轻尘,揉碎在春光里,风一吹,便不见了。

第20章

  白沂柠甚少见到白沉柯这副模样,他似在冰雪中踽踽独行,墨瞳中微光闪烁,好像一盏从心中冉冉升起的天灯,于夜幕中迷离扑朔,摇而不定。

  白沂柠还记得七年前她扯了谎骗他去给父亲送别时,他也是如此一副寡淡从容的神情,平静地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后来呢?”她听得入神,坐在他旁边的太师椅上。

  白沉柯转过身,“后来祖母派人来接我,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个他指的是白劲承,白沂柠看着白沉柯线条流畅的侧脸,心想道,他母亲定是位娴静温柔的美人,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因痛失了爱妻就将亲生儿子随意抛在山中不管不顾。

  “其实,我觉着,夫人的病逝同哥儿是无关的。”白沂柠皱了皱眉,“反而哥儿才是最无辜之人,哥儿出生时也不晓得夫人会难产,会因此体弱而留下病根。”

  见他不语,白沂柠继续说道,“我听祖母说,每每侯爷寄了信回来,都会问及哥儿安好,想必心中是挂念哥儿的。”

  白沉柯关上窗,转身目光落在白沂柠的手上,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道“脏了。”

  白沂柠低头一看,她方才一直握着那颗鸡蛋,因听得入神,一时忘了此事,现在手上沾了一手的墨,晕得鸡蛋壳黑不溜秋的,已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比起手上的墨渍,她更惋惜鸡蛋壳上的画,双眼一耷,委屈道,“怎么办,我本还想着存起来,现在全毁了。”

  “……”

  白沂柠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便推开椅子跑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匆匆忙忙地从厨房跑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鸡蛋。

  “哥儿能再给我画一副吗?”她眨巴眨巴眼,因走得急,连额上的碎发都来不及梳理,直拉着少年的袖子软声道。

  “……”白沉柯左手拿着一卷书册,瞥了她一眼,鼻息轻叹,接了过去。

  只不过,他这次画的是两个人。

  一个矮的梳着双平髻仰头温笑,另一个高的面朝她负手而立嘴角轻挑。

  他们身后是一棵老槐树,敷蕤繁茂,不知在这偌大的侯府静默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少离散故事。

  ***

  吴先生在白府一住便是这许多年,她初来时应了老太太只是呆几月便走,后来留着留着便走不开了。

  老太太总说她一人在西郊那处孤孤单单地住着也甚是无趣,不若就搬来这里,又不是多她一个便养不起了。

  如此盛情,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拒绝,便也长长久久地住下来了。只要无事,白沂柠每日都会去正恩堂坐一坐,或是读书写字,或是学习规矩。

  白沂柠现在年岁大了些,规矩上要知晓的也都知晓了,只不过这字嘛……

  她拎起桌上狗扒一般的文章,自己看着都羞愧。

  “三哥儿才名在外,书画皆是一绝,你日日同他呆在一处,怎的连他的皮毛都没学会。”吴先生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白沂柠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小声咕哝了一句,“这笔不听我使唤我也没有办法。”

  “偏你理由多。”吴先生笑骂,“上上月说纸不平整害你写歪了,上月说墨磨得不好写出的字浓淡不匀所以才不好看了,反正都不赖你便是了。”

  白沂柠被她戳穿,摸了摸鼻子“嘿嘿”讪笑了几声。

  正恩堂除了伺候的下人外少有人来,白沂柠听到外头有说话声疑惑道,“是谁来了?”

  “我忘了同你说,今日起你便要多几位同窗了。”吴先生示意白沂柠与她一同去外面迎接。

  白沂柠见到来人愣了愣,这不是李倾城是谁。今日她换了身襦裙,输了个朝天髻,她的容貌虽不及名字中那般倾国倾城,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位清秀佳人,只是这走路大摇大摆地模样……

  白沂柠扭头看了眼吴先生,她果然皱着眉,一副不大赞同的神情。

  李倾城一见到熟人双目发光,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我昨日怎么没想到呢,都是姓白,我差点还和爹爹吵起来说不来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白沂柠也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见过先生。”

  李倾城瞧着大大咧咧颇有男儿风范,但在吴先生面前也拘谨了起来,福身请了个安。

  “你们之前认识便更好了,不用我多费心介绍。”她顿了顿,看到苑外两个相携而来的女子,又道,“还有两个,都过来了。”

  白沂柠循着吴先生的目光看去,苏梦遥挽着另一女子的手,正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

  那女子明眸皓齿,秀丽端庄。

  白沂柠是认识的,只不过不大相熟,家宴上远远打过照面而已,她是白家三房的女儿,白思柔。

  说来,白思柔和苏梦遥才是正经的表姐妹,前些日子白思柔好像生了场病,所以她们二位才没玩到一处去。

  “柔姐儿温婉娴雅,虽然太子正妃人选已定,当个侧妃应当还是稳妥的。”吴先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白思柔莞尔一笑,福了福身道,“若想要当选,宫中规矩还需吴先生多多提点呢。”

  “一同进来吧。”吴先生进了屋。

  “这是……我三哥的小娘子吧。”白思柔坐在白沂柠旁边,笑赞道,“早便听闻三哥福气好,金屋藏了娇,今日一见,柠妹妹果然是仙女下凡,将我们都比了去。”

  白沂柠见她给自己带了好大一顶帽子,忙道,“姐姐说笑了,我倒是更喜欢姐姐身上的书香气,这是我如何都学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