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27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说来真是神奇,以前我以为我的头发生来就是枯黄枯黄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白沂柠挑了一小揪,缠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哥儿今日带了伞吗?”

  她仰头看向窗外,雨势小了些。

  “我昨日提醒过玉桂,最近天气闷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让他常备把纸伞,他若是长些记性也不用姐儿时时提醒了。”白芍收了尾,抱怨了几句。

  “无碍,我也无事可做,自从吴先生回家祭祖,已经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倒是有些想她。”白沂柠拎起一枝瓷瓶中的紫薇花,轻嗅了几下,“我原以为这花无味,仔细闻着倒也有几丝香甜。”

  “可能是浇了雨吧,味道散了些出来。”白芍拿起剪子修了修,再放到瓷瓶中时已是错落有致。

  白沂柠走到房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伸手试探,也不知哥儿散学了没有。

  其实白沉柯散学已有半个时辰,但他被白罗昇缠住了。

  “三弟,这试题是在锁院前拿到的,你若是不要,可别怪为兄没有帮你。”白罗昇比白沉柯大近六岁,今年已二十有三。

  他幼年还算得上文气安静,自从落榜后,行为处事愈发浮躁幼稚起来。

  白沉柯比他高半个头,淡淡地看着他时像是在俯视,“你可知本朝泄题舞弊会受到何种罪责么?”

  “我钱也给了,题也拿了,若不是被你撞见,根本无人知晓。”白罗昇敲了敲手中的纸卷,“我知道你从小才智机敏,比我强许多。但谁都可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既然有机会能让自己更加妥当,你为何要拒绝呢?”

  “不用。”白沉柯根本不需要。

  白罗昇见他要走,转了转眼珠,伸长双臂拦住他,快速说道,“今年试题中,其中有一题为《伊训作论》。现下你也知晓了试题,便不算我一人舞弊了。”

  白沉柯乌眸一冷,揪住他的衣领抵在墙上,“按本朝历法,舞弊者轻则终生禁考,重则斩首。你自己想死便罢了,难道还想败坏整个侯府的名声么?”

  白罗昇从未见过白沉柯生气的模样,此时被他周身的戾气吓得不敢动弹,强撑道,“你不说不就没事了,况且是你的侯府,又不是我的。”

  白沉柯手上使了些力,白罗昇的衣领如一条麻绳,箍成紧紧一圈,勒得白罗昇的脸色从朱红慢慢变得绀紫,外面的小厮听到他嘶哑的挣扎声忙闯了进来。

  “三哥儿快快放手罢,您这样会掐死晟哥儿的。”

  一个是老祖宗心尖上的世子,未来的侯爷,另一个是自己院中的主子,小厮为难地伸出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慌里慌张地快要哭出来。

  “三哥儿,再不回去柠姐儿要着急了,晚上柠姐儿还等着你用晚膳呢。”玉桂拎着一把油纸伞,正是白沂柠惯用的那把,绣了海棠花的,他装作不知的样子走进来,抖了抖伞面的水珠,正好让白沉柯看到花纹。

  白沉柯听到那三个字果然松了手,白罗昇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脖子周围勒出几道红色的印记,衣领也狼狈地皱成一团。

  谁知道他的三弟下手这么狠,他还没上考场被抓住判死刑呢,倒先要被白沉柯掐死在这里了。

  白沉柯冷淡地俯视了一眼地上那个软成烂泥一般的白罗昇,出门前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做。”

  玉桂没有吭声,也不敢多问,目不斜视地紧跟了上去。

  回了空青苑,白沉柯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中。

  “哥儿怎么了?”白芍看到了他的脸色,拉住玉桂问道,“谁恼他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晟哥儿。”玉桂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救命伞靠在廊中的朱红圆柱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伞面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白沂柠从屋中探出头,簪珥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在门柱边的那两位也懵懵懂懂地摇摇头表示不晓得。

  玉桂苦着脸道,“还是姐儿去看看吧,若一直气着,小的连哥儿的面都不敢见了。”

  “白芍,帮我去厨房熬一碗绿豆姜汤来。”白沂柠打开房门,朝书房走去,路过他们二人时吩咐道。

  “嘿嘿,多谢姐儿,我去帮白芍姑娘。”玉桂跟在白芍后面乐颠颠地走了。

  白沂柠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的门,环顾四周,发现他并不在前头的书案前。

  房中窗牖紧闭,有些昏暗,光从帘栊的花纹中投在光亮的地面上映出梅花状的浅影。这间书房是后来辟出来的,总共有四个书架,每个书架上分了类别摆满了书,当时光整理这些书册就用了整整三天。

  白沂柠捂住腰上的香囊流苏,生怕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另一只手拎起裙摆,绕到书架后。

  白沉柯果然站在最西侧靠墙那处的书架边上,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正凝神地看着书中内容,长睫微垂,落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唇在挺秀的鼻梁下轻抿,从侧面看有一种锐利的美感。

  白沂柠偷偷站在他身后,跳起来捂住他的眼睛,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白沉柯被她闹得手一抖,整本书顺着他的长衫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除了你还能是谁。”他怕白沂柠掉下去摔着,伸手勾住她的腿,“世上再没有人敢同你一般,如此对我肆无忌惮了。”

  白沂柠咯咯发笑。

  “小心,要撞上了!”眼瞅着白沉柯背着自己要撞上前面的书架,白沂柠忙拿开覆住他眼睛的手,捂住他的额头。

  白沉柯重见光明,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

  “你诓我!”白沂柠反应过来,双手挂在他肩上晃来晃去。

  “别闹。”白沉柯感受到背上的旖旎耳尖微红。

  “哥儿今日为何生气啊?”白沂柠以为他要背不住自己了,瞬间安静了下来,下巴轻柔地趴在他耳畔,手指把玩着他散落出来的发丝,一圈接着一圈,绕得白沉柯心尖发麻。

  白沂柠的脑袋靠得他极近,浅而温热的气息夹杂着她身上的淡香,时轻时重地喷薄在他颈边。

  “你先下来。”白沉柯半蹲着身子,隐忍道。

  “哥儿累了么?”白沂柠乖巧地站在地上,水灵灵的眼睛纯洁地眨了眨。

  “不是。”白沉柯顺了顺气息。

  “哥儿整日念书,着实得多出去走走,不然身子骨该不好了。”白沂柠担心地看着他,当真觉着他累到了。

  “不许怀疑我。”白沉柯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眯了眯眼。

  白沂柠不好拂他的面子,把嘴巴闭得紧紧地,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哥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姐儿,绿豆汤熬好了。”白芍敲了敲门。

  白沂柠侧头看去,在门扇上看到她端着盘子的影子,松了放在白沉柯身上的手,跑过去开门。

  她甫一端进来,绿豆汤中的生姜味儿就瞒不住了。

  “有姜?”白沉柯皱了眉。

  “今日你定是淋了雨,把它喝了吧。”白沂柠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汤面上升腾起热腾腾的白雾,她深吸一口,“好香,快尝尝。”

  “我不要有姜的。”

  白沂柠舀起一勺放到白沉柯嘴边,但后者却别了脸,难得的声音发闷。

  白沉柯什么都好,就是挑食,特别是生姜,平日的菜色里,是一根姜丝都不能出现的。

  “姜驱寒呢。”白沂柠不满地收回手,自己小小的尝了一口。

  甚甜,分毫没有姜的味道。

  “再过些天你便要参加科考了。”白沂柠双手端着碗,递到他面前,“若是到时候生了病,有气无力地可怎么答题?岂不是要辜负了祖母?”

  她顿了顿,“还有我。”

  白沉柯听到后面那句,转过身斜睨了那口碗一眼。

  “前段日子,那么苦的药我不也都喝了,偏哥儿任性。”白沂柠一张小嘴叭叭儿地,停不下来了。

  白沉柯最怕白沂柠同他发犟,不自在地拢了拢袖子,将碗端了过去,一饮而尽。

  “小心烫。”见他喝得急,白沂柠提醒了一句。

  喝完后,白沂柠拿出袖中的绸帕,仰头想替他擦拭嘴角。

  白沉柯弯下腰配合,目光锁在她的唇上小声道,“真矮。”

第31章

  翌日晴空万里,枝头的绿叶经大雨冲刷,上头的尘土一扫而光,地面的积水干透,也不十分热,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白沂柠起了早,正梳洗着,看到白芍走来,吩咐道,“今日同我去将军府一趟。”

  “是去找李小娘子吗?”白芍问道。

  生日宴那天,白芍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白沂柠已经见过她生母,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算是吧。”白沂柠含糊地答道。

  前几日白沂柠递了帖子,李倾城就将自己屋子收拾了一番,像是接待什么贵客。早上随便扒拉了几口粥就站在门口左右四顾,头顶那撮朝天辫晃来晃去像一只短小的麻雀尾巴。

  “瞧瞧她那嘚瑟的样儿,真是出息。”李将军瞥了一眼自家女儿,“连饭都没吃完就跑了。”

  看得出府中刚食了早膳,三四个穿着素雅的侍女在桌前忙碌,先是撤了桌上的菜碟,又端上盐水涑口。

  “城儿难得结交一个志趣相投的小友,初次来访,她自然是高兴的。”觅荷笑道,“我见过那白小娘子,伶俐得体,是个亲切又好相与的。”

  “嗯,我先去军营了,你在家中好好歇息。”李将军抚了抚爱妻的肩,稳步走出了前厅。

  将军前脚出门,白沂柠后脚就到了。

  “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才来。”李倾城挽着白沂柠手臂,不满道。

  “我还怕来得太早,你没起呢。”白沂柠拎起裙摆一步一步走上石阶。

  李倾城眼瞅见白芍手里的东西,从白沂柠左侧绕过去,好奇道,“里面可是装着什么好东西?是给我的么?”

  白沂柠转身拍了一下她蠢蠢欲动的手,“进去再开。”

  府中摆设颇有李将军本人的风格,直来直往,简洁肃练,无多的假山翠石,除了板正的庭灯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地面青砖板上的勾连云雷地纹看着倒是虎虎生威,舔了不少严谨霸气。

  “白小娘子来啦,吃些果子吧,昨儿个刚进的,甚是新鲜。”觅荷接过侍女手中的白瓷盘,里面盛着滚圆的荔枝,刚清洗了,还滴着水,十分诱人,她走到白沂柠面前,将果盘放到茶案上。

  “这是今年第一批荔枝吧。”白沂柠拾起一颗,左右瞧了瞧,又放了回去,“我们府中还没有呢。”

  “我父亲疼爱小娘,她喜欢吃荔枝,每年都是最早买的。”李倾城也不顾及觅荷羞赧的脸色,直接就说了。

  “将军同夫人真是恩爱,听着都让人羡慕。”白沂柠笑了笑,状似无意地问道,“二位是如何相识的?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觅荷张了张嘴还没说,李倾城剥了一颗荔枝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抢先答了,“你问我小娘没用,她早些年就记不清往事了,我爹是在郊外的一口枯井中将她救起的。”

  白沂柠本是端坐着,手扶着茶案桌面上,听了这一句,手指不自觉抓着桌沿收紧,喃喃道,“不记得了……”她心中微微发涩,半是酸半是喜。

  她盯着地面出神,原来这些年,她母亲没有寻她不是因为不要她了,而是不记得了,比起前者,她好受了一些,只是当年她走的时候为何不带上自己呢,这个问题怕是永远都得不到回答了。

  白沂柠的睫毛颤了颤,即使近在咫尺,母亲再也不会亲昵地唤自己一声“安安”了,她努力忍住要哭的欲望,灿笑道,“将军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是段佳话。”

  “你这眼神不太对啊,之前见我小娘你就哭了,今天怎么又红了眼?”李倾城嚼了几口嘴里的荔枝肉,直愣愣地盯着白沂柠。

  “没有,我是方才走得急了,被风吹的。”白沂柠别过身吸了吸鼻子。

  “我说呢。”李倾城大大咧咧地又剥了一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小娘是你母亲呢,长得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