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乔
“晴姑姑——!”
慕容熙松手丢掉老妇的尸体,拓跋飞燕跌撞爬过去,抱起人,探其断了的鼻息,悲恸抽噎:“你怎么能,晴姑姑待我忠心耿耿,陪我从小长大,到出嫁嫁给你,到你夜夜不归,都是她在安慰我陪伴我,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慕容熙半蹲,捏她颚骨:“你再敢胡言,下场和她一样。”
丢下冰冷的警告,慕容熙还是不放心,叫人把拓跋飞燕关押看守起来。
*
谢虞到来后,慕容进将他当成号令谢家部曲的傀儡,并不重用。
在谈论一些核心军务时,总是避开他。
对此,谢虞专门找慕容进恳谈了一次。
“陛下,听说谢墨大军一路破竹建瓴,锐不可当,才五日就畅通无阻的过了兖州,直逼管城,不久就会有一场大战。按说,他跟将士已离心离德,为什么会出现这么顺利的局面?”
第107章
慕容进近日为大军的接连受挫感到神郁气悴, 扪心自惑是否收留了谢虞的缘故, 汉军有遁地术将聂妙言劫走, 触类旁通, 可能也有秘术给谢军传递消息。这厢听谢虞主动戳他痛处, 冷言不讳:“是从收留了谢校尉你,我方就开始屡战屡败的吧!”
谢虞惶恐:“陛下待我宽厚,每日好吃好喝供养, 从不让我参与军政,我哪怕有心阻碍军机, 也没那份能力啊!陛下可知,薛昱之女薛瑾瑜跟谢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慕容进咯噔一下,薛家被他视为最愚蠢可靠的同盟, 商议军务时,也未避开他们,怎料薛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跟谢墨有羁绊。忙问:“什么关系?”
谢虞便道出一二:“……这些,尤其是薛瑾瑜三番两次被谢墨拒婚,还赖在谢家不走的事情, 在整个南周都众所周知,陛下稍稍探听可得。不过, 这也是我的揣测罢了, 还望陛下明察,不要冤枉好人。我这番来找陛下,是另有要事相商,不是来告状的。”
慕容进听他言辞恳切, 并不存害人之心,脸色和缓了些:“何要事。”
“承蒙陛下收留,唯一遗憾的是,您一直怀疑我的忠诚,不肯让我参与议政。但近日我得一谢墨身边的家将传讯给我谢墨的排兵布阵,知他将在新野驻扎,其中粮草、兵甲排布,在他身边潜伏的家将都传了一份给我。陛下若肯听我一回,此次将不战而胜。要是我所言有虚,反正我人在这,这条命你拿去就是!”谢虞大放言辞。
慕容进沉吟,引手向主帐:“请进去同议事。”
今日,一张陌生的面孔加入了议事堂,令薛昱气得暴跳如雷。
谢家跟薛昱有不共戴天之仇,谢虞以前就是谢墨的帮凶。
这就罢了,若谢虞真心投诚的话。但薛昱深知谢虞的犟脾气,别说被砍了条手臂,就算拿刀架脖子上,也不会屈服!
薛昱便恶言重伤:“陛下明鉴,谢虞一介武夫,性情直率暴躁,在南周时早为世人知悉。如今一派洞悉人心的分析,难道不令人起疑吗,他定是谢墨派来的奸细,陛下千万不要重用他!”
慕容进心中盘旋多种念头,被谢虞捷足先登告了密,不禁猜疑,难道薛家真有秘密怕被谢虞揭穿,所以强行打压?反观谢虞,在告状时也中正平和,还请他不要错怪了好人。谁坦然谁有鬼,高下立现。
“薛参军不要针对谢校尉了,如你所言,他只是一介暴躁武夫,谢墨会派他这样的人来当细作吗?你说话简直自相矛盾!谢校尉提供的这份秘报路线精确、各排布地点翔实,我看可信,你们尽快商量出方案,夜袭新野!”慕容进决议道,的确觉得,这幅地图的标注是无懈可击的,非常符合兵家常规。
薛昱眯了眯眼,不再作声了。
夜晚三更,毛月朦胧,营地阒寂。瞭望台上灯柱亮光摇曳。
不一会,一阵突发的打斗声搠破了夜的宁静。
慕容进被属下通传,很快披衣出帐,来到事发现场。
他看到被按制在地的谢虞,断臂处和脸摩擦在地,头发蓬乱,一脸的狰狞。他大惊喝止:“松手,谁敢对谢校尉不敬。”
薛昱擦了擦鼻血,满脸的兴奋,捧着一张帛绢爬过来:“陛下,末将派人跟踪谢虞的行径,终于被我抓到了!这是夜半飞鸽送来的传书,这上面才是谢军在新野的真正排布,跟白日谢虞所提供的那张舆图完全相反!”
“什么。”慕容进睨了谢虞一眼,扯过薛昱捧上的舆图,眼瞳渐渐扩大。
如若说白日那张舆图是按兵法常规行事,无懈可击,那手上的这一张,却在于兵法背道而驰中开辟出新的天地,细品之无一处排布不让人感到拍案叫绝,且与白日的图所相对,竟是相辅相成的,若按照白日那张图偷袭,必定处处落入敌方的陷阱!
慕容进捧好新到手的舆图,上前,朝谢虞狠狠刨了两脚:“你这个细作,差点误我。”
“咳咳,陛下明鉴,这要么是薛昱的奸计,要么是谢墨离间你我的奸计,跟我绝对无关……”
“还强自诡辩。拖下去,先关起来。待我军凯旋,我要让这贼子自打嘴巴,心服口服。哈哈,有了这张真正的图,谢墨死定了!”慕容进胜券在握的狂笑。
不远相对的新野。
大军在后方整顿军资,刚至不久。
谢墨遥望水畔的另一头,负手而立,久不归营。
乔逸凡来到他身边,见他面萦愁思,解惑道:“主帅是否在疑惑,那个给我们报信之人是谁?说实话,能兵不血刃的躲开慕容进在兖州设下的圈套,极速进军新野,我是没预料到的。那给我们排除路障的人,不大可能是谢虞将军这等粗心之人。聂小姐的话,也不大可能,她为俘虏,敌军不加害她,也会提防她……大概是北梁军里出了内乱,谁想借我们之力打倒慕容进吧。”
谢墨幽幽吁了口气:“我只是在担心妙言。她离开我身边有七日了。”提及,五脏六腑移位般扯痛了下。
乔逸凡皱眉。
谢墨侧目瞅他一眼,稍掩失态:“军师无须担心我沉于情爱,贻误军机。那报信之人是谁并不重要,他每回传来的消息,派哨兵再三核实就是。”
“哦,主帅误会了,你对密信处理得很妥当,我是知道的,”乔逸凡眉头依旧隆着,郑重抱拳,“是请主帅务必答应我另一件事。”
“说。”
“尊夫人被掳去了七日……介时不管情况如何,请主帅饶过慕容进父子一命,不要杀他们。我认为此次前来,一为诛杀薛昱。二为在北梁驻扎牢实根基,静待时变。除了慢慢瓦解北梁,若草率杀掉北梁新帝父子,是很不明智的。一来南北朝共存了百余年,互不侵犯,现在还无一个妥当的理由杀掉新帝,否则将为不义之师,动荡社稷秩序。另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经刘淙皇室之乱后,北梁四分五裂,八方割据,有兵马的士族都想趁乱大肆掠夺土地,慕容家虽与我方对立,但有一点值得肯定,慕容家震慑住了北方士族的勃勃野心,保得北方百姓一时安宁。留他们一命,也相当于为我们自己留了管理者,待北方政局稍平,有朝一日,汉人接手的才是一颗硕大的果实,而不是一具烂摊子。毁了慕容家,就相当于毁了牢房的锁头,所有穷凶极恶都会并起,介时北方大乱,我们非但得不到北梁,还会害苍生黔首受苦。”乔逸凡谏道。
谢墨怒火引燃,熊熊蔓延,七日了,如果妙言受辱,他焉能放过慕容熙。他一双黑眸转为赤色,断然拒绝军师的提议:“不可能!北梁如何与我无关,慕容熙我是一定要杀的。”
乔逸凡咂嘴:“恕我直言,主帅执意如此,无异于昭告天下,聂小姐遭他玷污,所以你才急于杀人,泄夺妻之恨。如果主帅真的想保住聂小姐的名节,不如宽退一步,放了他。你都相信聂小姐平安无事,天下人还起什么哄呢。”
谢墨沉痛:“可是……她若受了欺负,会不开心。不杀了欺负她的人,恐难消她心魔。”
你有心魔差不多。乔逸凡腹诽,又道:“主帅不用尽朝坏处想。依我的推测,聂小姐可能受点皮肉之苦,要说失节,那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谢墨看过去:“你知道慕容熙对她有多迷恋吗。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身为谋士,不能对敌人细枝末节的地方知悉,还谈什么谋士呢。我知道有一回在岐山,慕容熙为了聂小姐大战猛虎,差点身亡的事情。想想,慕容熙肯为聂小姐去死,怎么会强迫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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