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鲤
男人紧绷的脊背颤了颤。
尔后,在某个悄然瞬间,软在姑娘柔软的指间。
吻仍断断续续在继续。
但狂风暴雨过去了,只余下春雨绵绵、缱绻动人。
这吻,最终以容温被唇角被轻|吮过,作为结束。
班第一伸手,指腹拭过容温泛着水光的唇瓣。
这分明是普通至极的一个动作,可由眸蕴黯色、急喘呼息的男人做出来,却莫名添了几分邪气。
容温怔怔望了他片刻。
回过神后,羞得面红耳赤,不自在的挪开眼,胡乱找话头。
可在听见自己声音那一刻,容温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额吉欺负我。”嗓音又娇又酥,还告小状。
这真是她?被亲傻了吧!
容温一脸赧色,伸手捂脸。
班第被她的小动作逗得目色渐暖,伸手扳过容温两片细瘦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片刻。
忽然伸手替她顺顺有些散乱的发髻。
哑着嗓子,哄孩子般,顺着她的话,毫不犹豫肯定道,“是殿下受委屈了。”
班第深知——容温虽是个大方的姑娘,没有睚眦必报的恶性,但也不至于被人蹬鼻子上脸欺负,还一味躲避,无动于衷。
她如此退让,自有因由。
容温被班第这般哄得熨帖又心虚,想了想,还是坦诚道,“其实也没那般严重。我早怀疑桃知藏了事,只是不知她与何人勾连,一切不过是刻意纵容。”
桃知可谓心细如发,跟随她多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班第出征那日,桃知却心绪不宁到久久未曾想起班第给她留了支紫毫笔。
当时容温还担心她是遇见了难事,略让元忞嬷嬷留心。谁知倒是探到她近来下值过后,行踪成谜……
容温弯起眼角,笑得很是无所谓道,“左不过几句流言而已——既无人敢拿到我面前来说嘴;更不似宫里会因闲言碎语送命。再则,若没有端敏长公主那番借故‘羞辱’,我怎能名正言顺以散心名义,随同多尔济出来玩耍。”
饶是她面上装得再云淡风轻,班第也能猜到几分她如此退让的因由。
容温的本事与手段,远非阿鲁特氏与端敏长公主可比。
她会栽在那两人手中,泰半是觉得阿鲁特氏为他生母,所爱屋及乌,不愿动手,扫了他的颜面。
自然,除了顾虑阿鲁特氏是他的‘生母’外;可能还有她未从‘弑父’暗影里走出来的缘故。
班第敛眸遮住疼惜,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温声道,“好姑娘。”
伴着这句夸赞的,是微不可察一声叹息。
容温看他若无其事的安抚自己,喉咙莫名泛酸。
明明与他经历甚至背负的事比起来,她遭受的那几句嘲讽,简直无关痛痒,微不足道。
容温忍着眼眶的酸胀,小动作挠挠他的胳膊,转移话题,“你怎么不问我,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班第应对如流,“写了什么?”
容温狡黠一笑,“一个字都没写。”
“嗯?”班第意外挑眉,他听多尔济的转述,还以为容温在信上写了什么私密话,才引得端敏长公主那般嘲讽。
单手扳过容温的头,饶有兴致问道,“那你做了什么?”
“先前我以为买通桃知的是端敏长公主。猜到她八成会拦我的信,所以……”
容温笑弯了眼,“所以我故意摹了十多幅端敏长公主幼时的画像放在里面。端敏长公主幼时长得可谓寒碜,上了画纸更是吓人。她自己也知道,所以长大后毁了所有‘丑画’。但太后爱重她爱重到不介意美丑的地步,暗中留了一幅。我曾见过一次她幼时画像,吓了一跳。”
端敏长公主多爱面子的人,冷不丁被容温爆出‘丑画’,还是一大沓。
自然是气急败坏,难怪她会在寿宴上胡乱攀扯、无中生有、恶意污蔑容温了。
这一出,还真说不好谁受的委屈更大了。
“……”班第哑然,莞尔轻哂一声,也随容温弯唇笑起来,单手往她额上一戳,评价道,“还挺会气人。”
见他被逗得展颜,容温终于满意了,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小呵欠。在马车上颠簸一日,她身上早累得慌了。
“困了?”班第道,“殿下今夜暂歇在此处。”
说罢,班第起身,抬腿径直往外走。
容温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袍角,“你去何处?”
“夜间寒凉,我再给殿下找床毡垫来。”
因班第是先锋军,一应以轻便为主。所以他帐篷里的寝具,只有简单一套毡垫毡毯。
“不用拿了。”容温抓班第袍角的手攥了攥,垂着脑袋,吞吞吐吐说了一句旁人听不懂,但班第绝对通晓其意的话。
她说,“我真的不怕,是真话!”
这是他出征前,问她的问题。
班第目不转睛盯着她似充了血绯色耳根,喉结迅速滚动,蹲下身,挑起容温的下巴,沉着腔调问道,“殿下希望我今夜留下来?”
容温被男人的气息牢牢携裹其中,闭闭眼,强忍羞赧,艰涩应道,“是。”
“我若今夜留下来……”班第缓声再次确认,“除了给殿下当垫子,可以做其他事?”
“可……可以。”
“那包括,”班第一字一顿道,“撕_殿下的裙子?”
第54章
“撕-殿下的裙子。”
容温被这不要脸的话震了一瞬,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 幡然醒悟。
先前他出征那日,在城墙上, 她曾让他撕一截她的红裙子‘挂红’,图个吉利。
明明是正经事, 他却用在此处来逗弄她!
容温面上羞意被扭曲取代, 抿紧唇角半晌没说出话来。
想了想, 还是觉得气不过。趁其不备, 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
班第被踢了,笑意反而越发外露。闲闲捉住她不老实的腿, 控着纤细的脚腕骨,饱含深意的追问, “殿下?”
容温试了几次,没能成功抽回腿,遂无奈作罢, 斜乜他一眼, “你有这记性,我哪还敢与你说话!”
她要是再说了什么, 谁知他会不会变着法子又用来‘对付’她。
她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就不该信乌恩其那张破嘴, 他这幅无赖模样——哪里落拓!哪里可怜!哪里需要人陪伴抚慰了!
班第把容温扭曲后悔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鉴于容温之前开过‘说话不算数’的先例,总不能到嘴的鸭子让飞了。
班第喉结一滚,当机立断, 捏住容温的小腿骨往自己方向一扯, 俯身打横把人抱起来, 三两步压在毡垫铺出来的‘床’上,以巧劲儿迅速控住容温的四肢。
为了不让容温中途反悔闹腾,做下这一系列事时,班第还颇有心机的转移容温注意力。
故意凑在容温耳边,鲜见温柔诱|哄,“我牢记殿下的每一句话,殿下不满意?”
双方实力悬殊,容温毫无反抗之力,便被他控制了四肢,完完全全的被动地位,但脑子还是灵光的。
一眼看破他这自以为不动声色的伎俩。
闻言,硬是梗起脖子,扬着脑袋,猎犬刨土找证据一般,在他怀里边蹭边闻。
片刻后,理直气壮揪住他的小辫子,开始反悔,“我让你少饮酒,那你为何一身酒味?臭死了!又臭又沉,快起开!”
酒味自是下午他在小丘那边喝闷酒时留下的。
“……”意料之中的反悔,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班第闭闭眼,摁下浑身躁意,头疼又无奈,本欲哄容温两句。念头一转,想到她也不是那种被哄两句便晕头转向,轻易就范的姑娘。
到嘴边的哄劝变成了直愣愣的疑问,“那方才我亲殿下嘴时,殿下怎么不说臭?”
行军作战,讲究个因势利导。
对付她这种脾性坦荡的姑娘,自也得‘对症下药’。
有时候,一味迂回婉转不见得有横冲直撞好使。
“……”
容温确实为他这‘横冲直撞’不讲究的言语懵了一瞬,皙白的脖颈激染成了粉色。
正无言相对间,不经意捕捉到了他面上那抹势在必得的笃定。
——容温若有所悟。
盈了春水的杏眼眨啊眨,忽然再次扬起脖子朝班第怀里蹭去。不似方才揪他小辫子时,目的性那般强;这次动作柔柔的,爱娇得很,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撒娇,“因为方才是五哥呀!”
班第眸色似深海沉没,任由那颗小脑袋在自己怀里拱,嗓子暗哑到不可思议,咽了咽口水,费劲问道,“那我现在是谁?”
“欺负我的都是额驸。”容温死死抠住自己的掌心,才堪堪忍住,没喷笑出声。
她故意把嗓子掐得娇滴滴的,含羞带怯继续给他添了把火,“喜欢我的、会顺着我的都是五哥。对不对呀,五哥?”
‘五哥、五哥、五哥……’班第满脑子的都是这两个字。
这种地方本就委屈她,如果她还不乐意……
那……不妨就多顺顺她!
“嘶——”班第深吸一口气,黑沉一张俊脸,倏然把那只小脑袋从自己怀里挖出来。猛地翻身一滚,平躺在容温边上,松了对她桎梏。
获得自由的容温斜睨身边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事实证明,以直见柔,永远比不上以柔克刚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