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休屠城
范代菁也忍俊不禁:“批准,今天晚上你就在家休息吧,放松一下。”
“谢谢老师。”
贺兰诀回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皮肤都泡红皱了,才把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她没收拾东西,直接回家,当天作业还是廖敏之送过来的。
“妈,我下楼一趟,同学送点东西过来。”
“早点回来。”
贺兰诀没换衣服,握着手机,趿着人字拖下楼。
她穿着白色吊带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后背,短发温顺,发尾仍沾着水珠,走过黄昏斜照的安静小巷,慢悠悠飘过来,像一朵清新柔软的白云。
“你怎么来了?”玲珑眉眼还带着点低落。
廖敏之把作业和试卷递给她:“卷子明天早上要交。”
“桌子我帮你洗了,用酒精消过毒,你要是不愿意用,我把我的课桌换给你。”
“谢谢。”贺兰诀看见他的T恤,被□□得皱巴巴的,胳膊还残留她用力摁下的指痕,目光闪烁,“那个……”
“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对不起……”她红着脸,“我觉得我当时举动挺傻的。”
她当时就差窜进他怀里了。
“不疼。”他语气柔缓,“我觉得挺好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他眼神安静绵长,却暗藏光芒,直直地望进她心底。
第37章
蟑螂事件之后, 贺兰诀一度有了心理障碍,把自己的零食都转移到廖敏之书桌里。
围魏救赵。
她吃零食也偷偷摸摸,绝不打搅廖敏之, 手悄悄伸进他书桌里, 暗中摸索包装袋。
廖敏之每次都能精准地逮到一只小贼手。
抓住,扔出。
贺兰诀眨巴眨巴眼睛, 引着他的注意力落在别处,又顺着桌缝隙悄悄摸进去, 小心翼翼偷运零食。
廖敏之再一次攫住她的手。
那只手微凉,柔软纤细、滑腻无骨,十指不沾阳春水,圆润淡粉的指甲盖上贴着亮晶晶的小贴纸。
他的手却是干燥热烫的,指骨笔直而硬, 略微硌人, 手心有几个薄薄的小茧。
是全然不同的触感。
无人可知, 面上不动声色,每一次暗地的交锋和肌肤触碰, 像羽毛轻轻挠动心田,酥酥麻麻, 无法描述, 只有彼此目光流转, 眉目传递的细微异常可窥端倪。
像一场只属于两人、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游戏。
偶尔午夜醒来, 溶溶月色透过窗户撒在床上, 贺兰诀常觉自己在长身体,哗啦啦疯长, 余韵深长又令人辗转难眠。
只能回味, 无法描述。
学习之外, 她还想找点别的填补心灵,常去租书屋借点言情小说和漫画满足少女的幻象。
她和唐棠探讨爱情的基调和特质,又觉得不过瘾,拽着廖敏之一起参与,可惜廖敏之对她的精神读物丝毫不感兴趣,屡屡惹她气恼。
“情节推动缺乏逻辑。”
“感情发展莫名其妙,动机不纯。”
“快餐读物,毫无营养,白日做梦。”
贺兰诀气得把《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砸在他脑袋顶上。
读你有力量、有逻辑的文学作品去吧。
他唯一有用的贡献——
贺兰诀在翻阅某本少女漫画时,男女主情感发展的关键时刻,全书最重要的那一页被人偷偷撕掉了。
后一页……第二天清早。
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敏之骑车载着她,找遍了北泉大大小小的书店和租书屋,最后贺兰诀面色微红地走出书店,发消息给唐棠。
【一个特别浪漫唯美的深吻。】
【尺度还可以。】
唐棠回她。
【照片发我看看。】
【你俩争分夺秒出校,就是找书去了?真闲。】
【重色轻友,以前做什么都是我陪你,现在你有了新欢,抛了旧爱。】
贺兰诀安慰了她一通。
最近唐棠有点黏人。
-
“周末要不要去滑冰?”唐棠邀请贺兰诀,“我们班几个同学组团活动,打算去滑冰。”
“滑冰?”
“喷泉广场那边有家老式旱冰场,原先咱初中附近不也有家吗,我们以前还去玩过,后来倒闭了。喷泉广场这家比较大,挺有人气的。”
这么一说贺兰诀想起来了,她表妹璐璐身高腿长,从小学轮滑,淘汰过几双半新不旧的轮滑鞋,都送给了贺兰诀。
初中那几年无所事事,贺兰诀还带着上小学的璐璐,还有一帮朋友去旱冰场滑冰。
上了高中后,溜冰风潮突然渐退,贺兰诀就再也没去。
“你们人多吗?人多的话你和班上同学玩吧。”
“你也多陪陪我呀。”唐棠撒娇,“问问你们班同学有没有想来的?男生女生都可以,我们这边主要是女孩子,要是能有个帅哥……”
唐棠话锋一转,嘿嘿笑:“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喜欢你们班的那个谁……”
那个谁?
顾超嘛。
贺兰诀一号召,顾超和身边一群男生都热烈响应,后来况淼淼也加入。
再后来,听说篮球队的一拨人也要参与。
贺兰诀拽了拽廖敏之。
“什么时候?几点?”他简洁问她,“需要准备什么?”
“你以前滑过旱冰吗?”
廖敏之眼神淡淡:“没有。”
“小可怜。”贺兰诀安慰他,“我可以带你,我滑得可好了。”
-
溜冰场在喷泉广场附近的一间平房内,场地极大,光线昏暗,有好几个滑行区域。
贺兰诀进去的时候,劲爆的舞曲响炸耳际,炫酷的霓虹灯染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
熟面孔不少,唐棠也换了旱冰鞋进了溜冰场,隔着栏杆招呼贺兰诀进来。
“我等人。”贺兰诀趴在栏杆,把自己的奶茶递给唐棠喝,“你们先玩吧。”
“廖敏之什么时候来?”唐棠隔着振聋发聩的音乐呐喊。
“快了。”
-
廖敏之在冰场门口站了很久,目睹眼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欢声笑语的人群。
在认识贺兰诀之前,他从未踏足过任何娱乐场所。
生活和学业,都是单调而孤寂的,习惯了,好像没什么不好,但好像也说不出好来。
贺兰诀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神色似乎专注。
“怎么了?”
他凝神听了那么一会,眼神也有了波澜:“有声音。”
“是音乐,低音舞曲,很吵。”贺兰诀莫名有点心酸,“你能听见吗?”
“一部分,不连续,我能感知低频音段,但听不见高频。”
“高频和低频,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听不见,尖细声音,例如,电话铃声,女孩和小孩的声音,但是对低重音,男声,雷鼓声,感音清晰度比较好。”
“所以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却可能听见顾超的声音?”贺兰诀问他。
廖敏之想了想:“对。”
贺兰诀有点失落:“原来耳朵也会偏心。”
他突然被她这句话怔住,久久无法出声。
这么热闹的溜冰场,他们好像在聊一个悲伤的话题。
贺兰诀舒展了下身体,歪着脑袋想了想:“听不见也没关系。”
她摊开他的十指:“你想听歌吗?我刚才看你听了很多,我可以教你唱歌,do、re、mi、fa、sol、la、si,七个音符,歌的节奏都是由音符带动起伏的,像这样的……”
贺兰诀把他的手指当琴键,放慢口型,慢慢唱歌给他听:“玛丽有只小羊羔,小羊羔……”
廖敏之认真专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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