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休屠城
旱冰场里,好些同学已经牵起长龙,绕着旱冰场转起了大圈,顾超冲过来拍栏杆,冲着两人喊:“你俩坐在这干嘛呢?快进来。”
她蹦蹦跳跳起身,推着廖敏之:“走吧。”
两人换了溜冰鞋。
“你跟着我,慢慢滑。”
廖敏之微微晃了两下,拉住了贺兰诀的手。
她回头,甜甜一笑,牵着他:“走吧。”
廖敏之上手很快,贺兰诀带着他滑了一段,他已经能自己慢慢动作。
两人肩并肩,沿着栏杆边缘慢慢滑行。
霓虹灯下的人群已经玩起了花样,转圈,跨障,推行。
唐棠笑嘻嘻飞掠过来,在贺兰诀肩头推搡了一把。
贺兰诀往前趔趄,廖敏之伸手,两人的手又重新牵在一起。
“想牵手就直说嘛,我当你们助攻。”唐棠反手比了个耶。
来捣蛋的人接二连三,不是拽贺兰诀,就是拖廖敏之,把他俩人凑在一起挤。
“你们烦死了。”
能不能让人好好独处了。
贺兰诀拉着廖敏之去了角落玩障碍跨越。
贺兰诀绕着柱子转圈圈,滑滑梯,走楼梯,玩得不亦乐乎。
廖敏之在一边看着。
总有摔倒的时候,溜冰场没有护具,全靠身边朋友眼疾手快拉一把。
欲说还羞,一触即离的荷尔蒙碰撞分泌多巴胺,让人心情愉快,眼神明亮,脸颊发红。
加上炫动的声音和妖魔鬼怪的灯光。
发酵的最终结果,肯定是她放开胆子横冲直撞,把他撞倒在地,两人跌在一处。
无人注意的角落,晃动的灯光,鼓噪的音乐。
廖敏之后背撞在圆柱上,一条胳膊支起,虚虚护着她的肩膀,半边身体承受她的压迫。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近到可数对方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探及对方瞳仁中自己清晰的面孔。
“疼不疼?”
他的气息轻轻洒在她脸靥。
贺兰诀摇摇头。
“能起来吗?”
“可以。”贺兰诀嗫嚅着,挣扎着起身,撑起的手肘和膝盖不知弄疼他身上哪里,见他受痛皱起眉头,一时不敢用力,又慌张地松开力道。
两人面庞距离不过几厘米。
他微微仰头,快快地吁了口气,喉结滚了又滚,才舒展眉头,目光回到她脸庞上。
星眸懵懂,唇瓣微启,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和羞怯。
他最熟知这张唇,甚至是闭着眼,也可以画出它的美好形状。
翕张的唇、微笑的唇、噘嘴的唇、鼓囊囊的唇,贝齿轻咬的唇……
永远的生动和鲜艳。
廖敏之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似乎想要落下点什么。
贺兰诀屏住呼吸,慌乱闭上了眼。
清浅呼吸轻轻喷洒在她脸靥,渐渐急促而紊乱,手掌下的胸膛起起伏伏,连带着她也纷乱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几秒,几分钟。
似乎什么都没有落下。
连一片雪花都没有。
“贺兰诀。”
有人轻呼她的名字。
她慢慢睁开眼,正撞进他眼睛的漩涡里。
额对额,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
他在极微小的距离停住。
“贺兰诀。”缠绵的、沙哑的、模糊的音调。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别生气……”
他微抬下颌。
好像是无心的接触,又或者故意营造的巧合。
唇和唇之间,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
高挺的鼻梁恰恰好抵住了她的鼻尖。
微凉的,柔软的,肌肤相贴的新奇触感。
她心快得几乎要跳出来,望着他的眼,有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他的鼻尖蜻蜓点水般蹭了蹭她,停住,触探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留恋回味。
又轻轻蹭了蹭。
微微的痒。
时间过得很漫长。
好像是蝴蝶伸出触角,触碰乍开的鲜花,沾了满身的花粉。
干净清冽的少年气息,和甜蜜清浅的少女香味。
两人都睁着眼,眼眸里只容得下彼此。
贺兰诀手指攥得青白。
一张脸艳若滴血。
廖敏之克制般地滚了滚喉结,凝视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唇。
闭上眼,摊开自己手脚,躺回地上。
贺兰诀回过神,终于放开自己的呼吸,缩手缩脚从他身上滚下来,抱着膝盖坐在一旁。
许久之后,她再回头,他仍是躺在地上,已经睁开了眼,幽幽地望着自己。
“起来吧。”
贺兰诀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廖敏之借着她的力道,从地上撑起来。
轮滑鞋被两人力道带着,在地上打滑。
两人撞在一起。
他伸手虚虚环住她的肩膀,却只是挨着她的衣服。
贺兰诀蹭在他胸口,也只是贴住了他的衣料。
像个若即若离的相拥。
两人安静地待了很久。
溜冰场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趣味。
好像只有这个片段,才值得纪念,值得天长地久。
第38章
天气预报今日最高温29℃, 天气晴好,微风。
但体感温度远远超过这个数值——口干舌燥、心慌意乱、手心潮湿,直视太阳甚至有晕眩之感。
阳光灿白、炽亮, 绿化树葳蕤、翠绿。
所有影子都铺展在地, 和地砖、灰尘、脚步、气流搅合在一起。
明晃晃,一切都无所遁形。
两人走在一起。
中间隔着点距离, 宽度勉强够侧身挤进一人,不疏远生分, 也不过于亲昵。
但步伐却暗藏心急,蹦蹦跳跳的步伐和目光的必要直视,导致肩臂偶然擦过,或是发梢衣角拂过。
漫无目的,只是消磨时间, 还没想好究竟要去哪儿, 做点什么。
交谈不多, 但眼神默契——路边的促销广告、橱柜的新款上架、食物的浓郁香气、路人的言谈神色。
太阳晒,却不至于汗流浃背, 走得久了,鬓角有点汗。
有骑三轮车的小商贩路过, 车上搁着保温桶, 卖夏天的清凉饮料, 酸梅汤和冰粉。
贺兰诀很喜欢, 扭头问他:“要不要吃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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