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 第130章

作者:惘若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那好,你多保重。”

  郑廷挂了电话,身边太太问他怎么了,钟总有什么事?

  他笑着摇头,“没有。这漱石啊,越来越有闲心了,一把岁数,还跟小女友吵架,睡吧。”

  钟漱石撂下手机,伸手去够书柜顶边,寻摸出一个紫檀盒。

  打开来,里面一长串的钥匙,他在灯光下一把把的翻找,对着标签仔细看。

  最后他拿了两把。拧开门的那一刻,钟漱石长呼口气。

  真难呐。在自己家跟做贼似的,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怕吵醒她。

  钟漱石光着脚,带上门,踩着地毯走进去。

  客房的窗帘没关,皎白月色下,鹅绒枕头里陷着一张素淡莹润的脸,孟葭睡熟了。

  他摁下床头的遥控,白纱帘缓缓合上,钟漱石绕到另一侧,轻手轻脚的躺下。

  很快,孟葭就翻了一个身,朝他这边来了。唬得钟漱石一动不敢动。

  他怕啊,怕她反骨头,看他眉毛不是眉毛的,非把他轰出去。

  真是这样,他也有准备,大不了就站起来,灰溜溜的走。

  那短短几秒钟里,钟漱石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生等这大小姐没动静了,才敢转过来,小心翼翼抱着她睡觉。

  闹到这会儿,那股子困倦也上了劲儿了,钟漱石直打哈欠。

  打完一个,中途顿住片刻,捏着眉骨,莫名的笑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孟葭,一时恨不得手上使力,把她给揉碎在怀里。

  隔天清早,钟漱石起来的时候,卧室里暗沉无光,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再去衣帽间一看,她的衣服拣走了大半,箱子也少了两个。

  包括孟葭堆在墙角的,那把常年吃灰的长笛。

  钟漱石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扶着额头,转过来。

  中间玻璃岛台上,那只毛绒绒的VIVIENNE大号太阳花,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用力一挥,公仔笔直的栽倒在地上,“你看什么?”

  钟漱石顺手换衣服,脱下来的睡衣随意扔在沙发上,拿上手机出了门。

  孟葭上班前,把行李放在了33号院的宿舍里,是两人的套间。

  前不久空出来的时候,办公室主任问她们要不要,孟葭和刘小琳都点了头。

  她是防着哪一天,加班太晚,孔师傅又接不了,可以住一夜,有备无患。

  没等到那状况发生,居然跟他吵架先用上了,算歪打正着。

  刘小姐养尊处优,肯定是不会来委屈自己的,不过装个卖力工作的样子。

  孟葭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把行李箱扔在客厅里,就锁上门下了楼。

  这里是老式单元楼,上下进出,都避不了和邻居照面。

  她出来的时候,正碰上陈少禹走下来,他有些惊讶,“昨晚在这儿住的?”

  孟葭和他一起下楼,“没有,早上刚过来,放下东西。”

  陈少禹笑,“怎么了?西郊那么大座园子,还不好住人啊?”

  孟葭随口找个由头,“路上太赶了,我想多睡二十分钟。”

  他也没再问。毕竟,小姑娘的嘴紧得很。

  但隐隐能察觉到,孟葭和她那位权势显赫的男友,应该处得不太愉快了。

  连陈少禹都听到风声,为着钟漱石不肯结婚,谈主任愁得日夜难熬。

  早几年的时候,在京中那几家常聚头的宴会上,老生常谈的,问起她孙子的婚事。

  谈主任还拿着派头,喝口茶,说不着急,暂时没挑到合眼缘的。

  到了这会儿,尤其在钟漱石领着孟葭,十八号楼里露了脸后,钟家人是急到面上来了。

  大家当面不敢说,背地里见着了,谁不议论两句。

  说这钟漱石,完全是走了他爹的老路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两个是一起进的办公室。

  大楼里碰见几位上级,很温和亲切的,关照了几句年轻职工。

  说来掰去,无非就那几句话,工作还适应吧?家里有没有困难。

  谁还能当真直眉瞪眼的提要求?

  不过笑一笑,客气又恭敬的,答谢领导关怀。

  孟葭下了班,第一时间就去酒店找外婆,拿上了一套换洗衣服。

  黄梧妹也刚回来,孔师傅陪着她去外面走了走,她们就在酒店里吃饭。

  老孔走之前,问孟葭,“我几点过来接你?”

  孟葭默了一下,“明天周六,我今晚想陪外婆住,就不回去了。”

  张妈还奇怪,“今天想陪外婆了?这么孝顺。”

  黄梧妹也抬起头来看她。

  “你们明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能回家,陪陪还不行啊。”

  孟葭有些尴尬的,捏紧了手上的筷子,挤出一个笑来。

  黄梧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碟子里,“夏天热,肠胃反而容易受寒,一定多吃温补的,别贪凉,喝那些冰饮。”

  她边吃边点头,“我知道,现在喝的少了。”

  有钟漱石盯着她,就是想碰冰淇淋那些,也没什么机会。

  平时在身边,她被规训的参茶不离口,从年头补到年尾。

  她当小女孩儿时,那些疼得死去活来的痛经毛病,这几年也渐渐复了元。

  想到他,孟葭舀汤的手就顿在那里,面上灰蒙晦暗,像一块洗褪了色的花绫布。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使性掼气,一身公子哥儿作派的人,此刻在做什么。

  黄梧妹见外孙女发愣,她往官帽椅上一靠,叫了一句,“葭葭。”

  孟葭回过头,又灌了一口冷茶醒神,“外婆,怎么了?”

  “我不反对你们恋爱,是觉得他这人靠得住,可堪托付,”黄梧妹伸出手,把她的手掌包裹住,细细的搓着,“但最终能否谈成,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看你自己的意思。”

  “知道,我会考虑好的,不用担心。”

  她垂眸说着。弯下雪白的颈项,如枝头半折半坠的玉兰,拢了层薄雾清露。

  其实,哪里轮得到她考虑?铁了心反对的人,只怕正在家发威呢。

  连他们张司都笑说,谈主任打从年轻那会儿起,就不是什么淡角色。

  只不过占了体面的贤名,目前还没做过什么,私下叫人难堪的事罢了。

  晚上孟葭非当孝子,有床不去躺,守在外婆的房间里,睡沙发。

  黄梧妹也随她,明天就要把孟兆惠的骨灰请回去,这事不好耽误。

  下次祖孙两个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孟葭也没过多的问缘由,外婆显然不肯提及当年,她也不愿惹出伤心事来。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孟维钧作下的恶,她心里明白。

  当晚,黄梧妹谈兴很足,亮着一盏床头灯,一直问孟葭的工作。

  她想到哪儿就问到哪儿,说,“会不会有一天上电视?”

  孟葭笑,“那还轮不到我,出国访问都排不上号呢,先积累经验吧。”

  黄梧妹点点头,“好,总算盼到了你成人,外婆吊了多年的心,也可以放下。”

  陆陆续续的,她们又说了好一阵话。

  孟葭叫了半天外婆,没人应,她才踩着地毯过去,拧熄了灯。

  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凌晨的街道,车水马龙。

  平地而起的热风里,整日积淀下的喧闹非但没停,反而愈演愈烈,有股子剑走偏锋的声色浮华。

  一辆黑色奥迪,在酒店门口停了很久,直到服务生出来说,“西院套房的客人休息了,挂着免打扰的牌子。”

  锨下的车窗内,伸出一只修长清瘦的手,屈起的指节掸了下烟灰。

  钟漱石微一点头,“去吧,不用说我来过。”

  郑廷坐在前面,“不来看过她这一趟,就睡不着是吧?”

  “看过了也睡不着。”

  钟漱石收回手,把烟递到唇边吁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白雾袅袅里,他半眯了一下眼,去看烟身上的标识。

  钟漱石皱了眉,声音沙哑,“这老许抽的什么烟?也太冲了。”

  说完,抬手捻灭在了烟灰缸里,钟漱石一般不接旁人的烟,也抽不惯。

  他都是抽自己的,特制的味道很淡,一股沉香味。

  郑廷开着车,“您自己的呢,抽完了?”

  钟漱石开了车窗吹风,撑着头,“办公室里就剩了一包。”

  郑廷晃了晃手指,“那你今天超了标,在抽烟这事儿上,破戒了啊。”

  他默不作声。

  自从碰上孟葭,老早定下的那些规矩,早就逾越的七七八八,已经不剩什么了。

上一篇:不熟练心动

下一篇:今夜雨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