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的小周
姜玉竹眉眼平静,淡淡道:“婚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舍妹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并?非执子之人,汝南郡主?若想嫁给太?子,还是让武安侯同皇上提起此事。”
“太?子哥哥若不愿意,就算皇上下旨让他纳我为侧妃,他也会抗旨不尊,本宫可不想太?子哥哥为难。”
少?女?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稔熟的称呼里透着甜蜜的爱意。
姜玉竹渐渐拧起眉心:“所以...汝南郡主?是打算为难舍妹?”
汝南郡主?惊讶地眨了?眨眼,语气透着娇憨:“这?怎能算为难,本宫情愿后退一步,伏低做小,还承诺会帮她稳住后宫之位,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面容清秀的少?年,又道:
“靖西侯入京,朝中局势对太?子哥哥变得不利,本宫相信姜少?傅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且是一个聪明人,定会以大局为重,权衡其中利弊,做出正确的抉择。”
“若是太?子哥哥纳我为侧妃,那东境便成为太?子最?大的后盾,十万南境兵马为殿下驱使?,太?子他又何惧靖西侯和大皇子威胁。”
言罢,女?子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傲慢又自满的笑意,等待少?年的答复。
汝南郡主?十分笃定姜少?傅不会拒绝这?个诱人的条件,大燕东面临海,几乎所有兵马都集中在西,北,南三境的驻军。
太?子手握北凉玄月军,靖西侯独掌陇西兵马,而她的父亲则掌管南境三郡兵马。只要她与太?子联姻,那大燕南北两面的兵马就顺理成尽归太?子,那大皇子还拿什么和太?子争。
八角宫灯里的蜡烛快要燃尽,烛光轻轻跳动了?几下。
少?年深邃瞳孔里映着跳跃烛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掀起眼帘冷冷扫过来?。
汝南郡主?顿觉后脊窜上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那些刻意隐藏的小心思,被对面目光如炬的少?年郎全都看透彻。
“郡主?该不会以为自己?蹲在墙角,偷听了?几句武安侯和手下将领的谈话,就能洞悉朝中局势了??看来?武安侯对于郡主?今夜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少?年笑着说出这?句话,眸光却如刀锋利。
猛不丁被对方戳中心底的秘密,汝南郡主?脸色倏地转白,惊诧于姜少?傅怎会知道她偷听父亲和军师谈论太?子和大皇子党派之争。
愣神之际,少?年那张清丽的面庞忽而凑近,剑眉微挑,笑盈盈道:“郡主?可知,妄论朝政,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汝南郡主?尖叫一声,她丢掉手里的宫灯,吓得抱着栏杆大哭起来?。
姜玉竹看向哭天抹泪的汝南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
武安侯太?过骄纵女?儿,以至于汝南郡主?随便偷听了?点话,就敢拿到她面前?卖弄。
汝南郡主?那些话压根儿不是为了?让她说给姜小姐,而是要说给太?子听,好让太?子明白纳她为侧妃会带来?无穷好处。
汝南郡主?目光短浅了?,只窥到朝局,而未窥到真正掌控朝局的帝心。
帝王讲究制衡之术,太?子若与武安侯联姻,耀灵帝除了?送上祝福,还会顺便从北凉和南境各割下一块肉。
武安侯正是舍不得这?块肉,为了?南境百姓安定,才没?有为女?儿强争太?子妃之位,可汝南郡主?却不明白武安侯的用心良苦,妄图用富庶安定的南境,换取自己?一生幸福。
姜玉竹今夜若不吓唬一下口?无遮脸的汝南郡主?,不知她为了?嫁给太?子,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她弯腰拾起掉落的莲花宫灯,用火折子点亮蜡烛,轻轻放在汝南郡主?脚边。
“少?傅心里一定在嗤笑本宫为了?嫁给太?子哥哥不择手段,宁可自降身份为妾,也要对殿下死缠烂打...”
“可本宫就是喜欢太?子哥哥,喜欢一个人,想要费尽心机得到他,又有什么错?”
朦胧的烛光中,汝南郡主?的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她泪如雨下抽泣道:
“皇上忌惮南境势大,我九岁就被父亲送到宫里学习礼仪,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在文华殿回答夫子话,一口?南境话惹得其他皇子和公主?们笑话,宫中没?有人愿意跟我交好,我就这?样被排挤了?两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却不敢在信中和父母提...”
汝南郡主?发泄一般滔滔不绝说着:
“直到太?子归京那夜,他在宫宴上亲手割下司天监主?薄的舌头,那些趾高气扬的皇子们看到后都吓得尿了?裤子,从此没?有人再敢小看太?子...”
提起太?子,汝南郡主?泪水朦胧的眼眸里绽出一丝光芒:
“可我当时一点都不怕,只觉得太?子和宫里那些虚伪的人都不一样。后来?,我时常缠着太?子,让他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认字,还会叫他太?子哥哥,他从不会嘲笑我的南境口?音,还告诉我做人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就连我郡主?的名号,还是太?子所取,小的时候,太?子对我这?般好,可为何长大了?,他却连一个妾位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汝南郡主?哭得稀里哗啦,模样虽然狼狈,却比满心算计的样子要顺眼不少?。
姜玉竹叹了?口?气,摘下腰间丝帕递过去。
“郡主?,你说喜欢太?子,是因太?子和宫里其他人不一样,可他若是为了?南境的兵马而娶你,那太?子岂不是和宫里的人一样了?。”
汝南郡主?的哭声小了?些,簌簌颤抖的肩头停了?下来?。
泪水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条边角绣竹纹丝帕。
汝南郡主?接过丝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她还想反驳,就算是太?子利用她,她亦心甘如怡。
可递给她丝帕的少?年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盏莲花宫灯在木阶散发出柔和的亮光。
手中丝帕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清甜中又隐约夹杂着一股墨香,是种?很独特的味道。
——
翌日清早,太?子府书房。
姜玉竹昨夜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她脑海中不断响起汝南郡主?委屈的哭声:
“太?子哥哥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认字...”
“就连我郡主?的称号,都是太?子哥哥取的....”
姜玉竹把头埋在文书下面,悄悄打了?个哈欠,可哈欠刚打了?一半,手中的文书就被抽走了?。
“太?子哥哥”那张俊美出尘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男子长眸微眯,不怒自威。
“少?傅昨夜为何没?有等孤一起回来??”
姜玉竹右手撑着光洁的额头,姿态惬意慵懒,淡淡道:“十殿下在宴席上吃醉耍酒疯,拉着臣说个不停,臣担心露出破绽,就提前?回来?了?。”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
詹灼邺看着小少?傅轻轻掩上微张的小嘴,眯起的睫毛轻轻颤动,浓密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打个哈欠后,少?女?泪眼朦胧,双颊绯红,懒散中透着勾人的风情。
手指捏了?捏少?女?滑腻的粉腮,他语气隐有不悦:“酒后吐真言,少?傅魅惑人的本事不小,当年只见一面,便让老十刻骨铭心。”
论起魅惑人的本事,她那里有眼前?的太?子哥哥厉害啊!
姜玉竹打落捏在腮边的龙爪,语气不咸不淡:
“太?子殿下想多了?,臣与十殿下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远不及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詹灼邺眉梢压低了?几分,他捏住了?少?女?白玉般的下巴,几乎是磨着牙道:
“少?傅这?么说,是对青梅竹马的萧世子感情更深厚吗?”
姜玉竹:.....
驭臣之术
姜玉竹不想在太子面前提起昨夜文渊阁发生的事, 若是说出来,倒显得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像在吃味。
这个想法突然在脑中冒出来, 她?心头一惊, 莫非她?真是在吃味?
“咳咳,殿下昨夜和陛下谈得如何,可有提起北凉马场的事?”
姜玉竹岔开话题,她?捧起太子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虎口处的薄茧, 男子的手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背隐有青筋突显, 看起来张力十足。
詹灼邺垂眸看少女葱白手指在他掌心戳戳点点, 仿若羽毛轻轻拂过?掌心, 勾起人酥酥麻麻的痒意。
“父皇对铁蹄马很感兴趣, 今日下了早朝后, 父皇与孤前往御马司察看北凉马场送来的那批战马。”
姜玉竹弯了弯眼眸, 她?笑道:“臣在上奏中书省的折子里提到?铁蹄马的饮食不比大宛马精细, 无需吃黑豆和苜蓿, 只需普通粮草就能养好。两厢一对比,陛下就能发现铁蹄马的开销小, 从戎时?间更长?,从饲养本钱上来说,大大胜过?大宛马。”
她?顿了顿, 又道:“况且昨夜太子单枪匹马战胜赤尨骑兵,更是给铁蹄马提高了身价, 陛下到?现在还没宣布扩建陇西马场的消息,看来心中已有?计较。”
耀灵帝心里一旦有?了计较,那户部准备拨给陇西马场的银款,就要分给北凉马场几?成。
对于掏钱的耀灵帝来说,两家竞争肯定比一家独大来得划算。
姜玉竹摸准帝王的制衡之?策,所?以她?想出让太子骑着铁蹄马在宫宴上打响名号的主意。
这?时?候,余管事手提红木药箱走了进来,他打断二人的谈话,提醒道:“太子殿下,换药的时?辰到?了。”
姜玉竹惊讶看向太子:“殿下昨夜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太子还未回答,余管事便抢过?话头,他一脸气愤填膺,愤愤道:
“靖西侯这?个阴险之?徒,他手下那群狗崽子在刀尖上淬了腐骨散,还好殿下穿得盔甲厚,只浅浅挨上一下,要是伤口再深一些,只怕骨头要给腐没了。”
姜玉竹眼中浮现担忧的神色,她?自责道:“怪臣想的蠢主意,让殿下涉险了。”
詹灼邺长?指刮了下少女精巧的鼻头,凤眸微挑,笑意蕴藉:“少傅若是自责,就来帮孤上药。”
余管事眨了眨眼,他嘿嘿一笑,识相地放下药箱,临走前还贴心合上雕花木门,甚至连半掩的窗户都没落下。
昏暗的光线里浮动着暗昧不明的气息。
姜玉竹从药箱子里取出药膏和纱布,再用烈酒泡过?双手,忙完一切,抬眸看见太子立在山水屏风一侧。
她?挑起黛眉,语气疑惑:“殿下怎么还不更衣?”
詹灼邺懒懒张开双臂,凤眸含笑:“孤背上有?伤,不方便更衣,怕是要有?劳少傅。”
姜玉竹回想起太子刚刚吃味的模样,生龙活虎到?仿若下一刻就要去找十皇子一决高下。
无奈臣子不能质疑君主,她?只好走上前,踮起脚解开太子衣襟口的缉米珠扣。
纤纤细指搭在颈间时?,她?明显感觉到?男子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以前在华庭书院的时?候,姜玉竹曾好奇成熟男子的喉结会是什么模样,今日有?机会近距离观看,她?发现太子的喉结线条流畅,当那浮起的地方上下滑动时?,隐约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禁欲感。
她?忍不住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太子的喉结,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换来他狠狠掐住她?的腰肢。
抬眸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太子扬了扬剑眉,哑声问道:
“故意的?”
姜玉竹当即甩了甩头,眼神无辜之?极:“无意的...”
清楚喉结是随时?能点燃男子火苗的危险地带,姜玉竹收起好奇心,一颗颗解开衣扣。
玄色外?裳下是顺滑的象牙色绫衫,解开腰间系带,手指轻轻一带就落下了。
旖旎春色骤然撞进眼底,姜玉竹眼皮子颤了颤了,涨红着脸垂下双眸,轻声道:“殿下转过?身,臣来给你上药。”
詹灼邺垂眸看着腮晕潮红的小少傅,无声弯起了唇角:“少傅可以多看几?眼,不然上一次岂不是吃亏了...”
姜玉竹微微愣了下神,才想明白太子指得是她?沐浴那件事。
她?磨了磨银牙,气哼哼道:“臣倒是觉得,再多看上几?眼亦是臣在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