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远
温渝:“………………”
晚上的聚餐很是?热闹,她拗不过同事的热情喝了酒,大家很自?然地聊着天,温渝看到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林净宁问她结束了吗?她嘴角缓缓扬起,又多喝了几杯,走的时候已经头晕晕的,但还能正常走路,也没忘了给他买糖葫芦。惠姐的家和她要?去的酒店顺路,便送了她到附近下车。
温渝脑子里?清醒的很,沿着石板路往里?走。
这个宅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寂静,全是?香樟树的枝桠。她凭着印象找到了林净宁的房间,没什?么力气的叩了叩门。
林净宁当时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张青山总算松了口,问他要?怎么做,林净宁只是?淡淡地说:“您什?么都不用做。”
彼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林净宁抬了抬眼看过去,走路的声音都不太稳,他和张青山简单说了两句,把电话?挂了,然后就听到温渝轻哼着敲门。
林净宁走到门边,拧开了锁。
温渝借着酒意仰着脸看他,摇了摇手里?的冰糖葫芦,放在他手里?,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一支十块钱,你得还我。”
林净宁眼神微变,慢慢关上了门。
她今天穿的是?修臀的灰色棉质短裙,白色衬衫被她束进裙子里?,衬得腰线清晰,盈盈一握,双腿纤细笔直,头发随意的搭在胸前,林净宁早就已经没了浅尝辄止的心思,他知道此刻的温渝是?什?么样子。
温渝坐在床上,双手撑在床边,神色有些微醺地看向他:“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是?搞不清楚。”
林净宁将冰糖葫芦放在玄关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里?有一种渲染过的砂纸被打?磨时候的磁性:“喝了多少?”
温渝抬起一只手指,仰着脖子:“一点点吧。”
林净宁无奈一笑。
温渝:“你笑什?么?”
林净宁笑意渐深。
外面忽然一阵惊雷,又要?起风了,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温渝转过身看向落地窗外,漆黑昏黄的夜里?点点灯光,香樟树的叶子随风飘荡。
温渝又把脸转回来,目光霎时变得遥远起来,她静静地看着林净宁,眼神已经被酒意灌得迷离,但还是?记得要?说的话?:“去昭平吧,明天就去好不好?”
林净宁慢慢蹲下身子,目光黑沉。
温渝扯了扯他的衣角:“林净宁。”
“明天就去。”林净宁冷静地盯着她,眸子里?浸满了藏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道,“我们先做点别的。”
第27章
林净宁只是说话逗逗她玩来着, 但温渝似乎并没有仔细听他在说什么,伸手去扒拉自己?的头发,好像有些打结。他无奈地站起身来, 帮她去打理,然后只听到很轻的一声,温渝靠着他的身体睡着了。
他揉着她的头发,无声笑了。
林净宁没有喊醒她, 只是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然后去洗手间拿了热毛巾过来, 给她擦了擦胳膊和脸颊,温渝不耐烦地抬了抬手,侧身朝向里面。
他看了她一会儿,摇头失笑。
温渝那?天醒得很早,林净宁不在房间, 手机也没有带,她简单地?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出去的时候, 看见他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半截烟。
林净宁看到她,目光闪躲了一下。
温渝走在石板路上,隔着香樟树望着他,只是说:“你说了要?听我?的, 就得说话算话。我?现在回家收拾行李, 还要?和爷爷打声招呼, 下午火车站见吧,还有我?没说不可以?抽烟, 但慢慢来的话,少抽一点是可以?的。”
林净宁轻笑:“嗯。”
温渝:“那?我?走了。”
林净宁合了合眼。
温渝在酒店门?口打了车,回到家里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出行要?用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小型的拉杆箱里,然后下了楼去吃饭。
爷爷从菜园子摘了新鲜的菜,熬了热粥。
温渝吃了两口:“今天这个好喝。”
“以?前的不好喝吗?”
这话有些双关了。
温渝笑笑:“我?做的比较难吃。”
爷孙俩又?说了会儿话,一直到中午,温渝陪着爷爷一起做了一顿中午饭,离开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她给林净宁发了消息,打了车去火车站。
扬州的火车站人潮汹涌。
大概是暑假的缘故,旅游旺季里总是会看到各种?旅行团,带着同样颜色的帽子,围在一起,听导游讲解当天的安排。
温渝到了进站口等?林净宁。
其?实他已经到了,站在她的左侧,等?着温渝自己?转过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睛明亮温和,对他笑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净宁说:“比你早到一会儿。”
他行李不多,就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倒是有一些休闲的样子,见惯了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斯文做派,现在还有一点不太习惯,但这人怎么穿都好看。
温渝走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坐火车?”
林净宁:“为什么要?问??”
温渝咧嘴一笑。
林净宁又?道:“身份证给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证件递给他,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道:“包就放地?上吧,我?看着行李,买票的地?方好像在那?边。”
林净宁第一次见到她的身份证。
好像还是上学的时候拍的照片,长相秀气,头发束在脑后的中学生模样,笑起来像是散尽了全身的阴霾。
他对她道:“在这等?我?。”
从扬州出发到广西昭平,买的是扬州站到贺州站的火车票,暑期旺季卧铺都很少了,林净宁买了两张硬座,至于卧铺要?在凌晨到了铜陵才能补票,中间要?到株洲站换乘,八点四十三?的火车出发,第二天早上四点五十六到。
林净宁拿着票出来,温渝看了好几眼。
她说:“现在还有两三?个小时,怎么办?”
林净宁左手拿过她的行李箱,将黑色的大包放在上面,右手自然地?牵过她的腕子,说:“去那?边看看。”
车站附近有一些小店卖小吃。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人比较热闹的店铺,点了馄饨,什锦小笼,要?了两杯扬州绿茶,温渝不是很饿,吃了一点,林净宁今天的胃口倒是很好。
她问?:“你中午没吃吗?”
林净宁咬着馄饨说:“酒店的饭你知道的,实在是吃不了两口,这些年吃的太多了,看见头都大了。”
温渝:“难怪肠胃不好。”
林净宁笑笑。
温渝感?慨着道:“今天太阳这么好,心情都好很多了,不过中午吃得太饱,现在还有点撑。”
林净宁:“吃的什么?”
温渝:“狮子头。”
林净宁:“那?是很好。”
温渝笑。
林净宁:“爷爷做的?”
温渝:“你就没想过要?是我?做的呢?”
林净宁一副我?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看着她道:“那?这样吧,到了昭平,买点材料,你做一个我?尝尝。”
温渝:“………………”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店里人多,要?腾地?方,便一起出去在附近走了走,然后就进站了。候车室的人也很多,有睡觉的,说话的,还有一些空座位。等?到终于坐下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温渝见他倒挺熟练的样子,道:“你以?前坐过火车吗?”
林净宁将行李放好,想了一会儿才道:“大概念书的时候坐过一次,好像是读初中的时候,和杨慎一起跑出去玩,买的就是火车票,都快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
林净宁“嗯”了一声:“你不问?都想不起来。”
温渝道:“你那?时候是在嘉兴读的书吗?”
林净宁在她身边坐下来,慢慢开口:“很小的时候不在嘉兴,去了杨慎老家,在杭州那?边读了几年,到了初中被老爷子接了回来。”
温渝没说话。
林净宁微微笑了:“没什么要?忌讳,想问?就问?吧。”
温渝摇了摇头。
其?实出行的时候,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一个人的心态往往会很放松,对周围的环境都充满了亲切感?,还有一点儿期待。
林净宁又?笑了:“李恪严那?时候教我?和杨慎学画,教了几年,最后说了两句话,你们?俩真不是学这个的料。”
温渝眼睛一亮:“你还会画画?”
林净宁:“大概画虎不成反类犬。”
还挺谦虚。
温渝:“后来没再画过了?”
林净宁沉默片刻,摇头。
温渝:“还有别的爱好吗?”
林净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温渝问?:“后来呢?”
林净宁目光变得悠长,声音平静:“后来上了大学,念了经济管理,刚毕业就被家里安排去了酒店工作,那?时候林之和是那?家酒店的总经理,很多事?情处理得都很讨老爷子喜欢,我?就拼了命的想要?追上他。”
他说这话,平和极了。
温渝也是静静地?听着。
林净宁道:“但是第二年他做错了决定,被老爷子直接调走了,事?实上那?个决定并没有引起很大的事?故,不过老爷子眼里容不得沙子,那?次之后,他没了实权,我?也很少回林家了。”
温渝猜道:“你做了总经理?”
林净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