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周六我也在外面跑,在见客户。”文禾不跟他继续扯这个,护着听筒小心地走去楼道另一边:“我有个事想问你,现在方便吗?”
“不方便我跟你聊这么久?”周鸣初问:“什么事?”
文禾想问裕泰的事,但她不好直接问谈成了没有,就迂回地问了句:“我们的监护仪产品什么时间可以上线……有个大概时间吗?”
“你有客户要做这个?”周鸣初听出她目的。
文禾嗯了一声,把手里客户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一遍,周鸣初听完估算了下,直接告诉她:“上半年,四月份左右。”
他语气很笃定,大概是那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文禾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广州这边对他的一些传言,说他搅风搅雨,搅自己公司也搅别人公司。裕泰那边已经有人在叫他流氓,之前王东尼答应过的条件被他挥手划掉一大半,问就是王东尼私人承诺与公司无关,拖了这么久,现在搞得裕泰不上不下,这个合作有点不得不进行的意思。
文禾沉吟着,脑子正想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周鸣初说:“你这个客户,最后一脚你逼一下,不要留太多考虑时间。”
“好的。”
“再联系你,你直接把他们约到公司,往上报备,找个人配合你一起谈。”
文禾点点头,又想起点头他看不到,嗯了一声:“明白。”
讲完两边都沉默,文禾以为他挂了,潜意识里又觉得他没挂,果然正想拿下来看看,又听他问:“你辞职还没撤?”
文禾没作声。
周鸣初直接叫她:“说话。”
文禾忽然有点不耐烦:“……知道了。”
“搬家的事呢?”
“这两天就搬。”
“找好房子了?”
“找好了。”
“在哪里?”
文禾从来不知道这个人也能这么啰嗦,抠着窗门架说:“也在天河。”跟毛露露一个小区,她们又成了邻居。
搬家那天也是毛露露来帮的忙,她跟她男朋友一起,还有表妹钟露特地跑过来,傻呵呵地帮着文禾整理东西。
文禾问她:“你不用上班?”
“不用啊,我今天挂外勤,没人管的。”钟露弯腰把一架风扇搬上小推车,又站起来把所有头发揪成一个丸子头,伸手抹汗的样子,让文禾想到她小时候跟在自己后面跑的模样。
文禾问:“你开单没有?”
钟露说开了:“姜姜姐帮我弄的,她好厉害,随手就甩给我一单,好大方。”
文禾点点头:“那你要记人家好,以后找机会报回去。”
“嗯嗯,我以后就跟着姜姜姐了,她去哪我去哪,她叫我干嘛我就干嘛。”钟露朝着文禾笑,露出一口端正洁白的牙。
毛露露悄悄说:“你这个表妹挺好的呀,比你舅舅舅妈好多了。”
文禾嗯了一声。
这个表妹大概投错胎了,跟她那对父母不像一家人。
东西搬完,文禾又把卫生搞了一遍,拖完地,地板再次泛起一股微微返腥类似贝壳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劣质砖所散发的气味。
她想,周鸣初的家里肯定没有这股气味。
搬完家后,文禾约到了待成交的客户,因为确实是个优质客户,所以经理出面帮她谈的单。
整体还算顺利,带去展厅逛了逛,回销售后在洽谈室拉交情谈细节,最后当场签的代理合同。
合同签完天都黑了,文禾送客户出去,见周鸣初坐在办公室,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在里面跟人说话。
文禾要请客户吃饭,客户说老婆二胎要回家陪,刚好经理老婆也怀着孕,两方就着这个话题热热闹闹送到楼下,等客户走了,文禾向经理道谢:“我请您吃个饭?”
经理摆摆手,他也要赶回家陪老婆,没空跟下属吃这个饭:“你自己回去把合同整理一下,该报的报,该排的产品给他排出来,看是不是能马上出单。”又问:“裕泰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总经办的孟助理,”文禾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笑着说:“我跟她关系还可以,私下套了一点消息。”
经理看她笑眯眯的,想起她平时确实跟孟珍珍有说有笑,点点头说:“可以,公司内的关系也要做一做,但以后月份不要说那么准确,可以说预计上半年能上线。”
文禾笑笑,并不反驳他。
两人进了电梯,经理想起她已经撤回的辞职申请:“既然决定不走,以后就好好做着,别再动不动提辞职。”说走又不走的人不止她一个,只是经理实在搞不懂她哪来的勇和猛,平时看着存在感不强,也让人对她不提防,哪里知道一鸣就要惊人。
文禾知道她没有冲动的资本,也知道自己鲁莽,所作所为不算一个成熟的职场人,点点头:“好的,我明白。”
只是一出电梯就听到经理跟老婆打电话,嘘寒问暖温柔有加,和职场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模样。
文禾觉得这个社会有点魔幻,身边冷不丁一看居然全是好男人,个个要回家陪老婆。要不是应酬去得多,要不是混蛋见了几个,她差点又要觉得还是好男人多。
所以最好的自保方式是预设这个社会烂人当道,越是容易动心和交心的人,越要对人三分警惕。
回到销售,见周鸣初往总经办走,大概是要去交待些什么。
文禾低头整理资料,工作群里也发了签约消息,一堆人点赞祝贺还有艾特叫请吃饭的,她逐一回复。
低头忙了很久,周鸣初从她工位经过,手指在护栏敲了敲,过会,文禾跟了进去。
周鸣初到公司前先回了一趟家,问她:“你没开车。”
文禾盯着自己脚尖:“我不想让人看到。”停了会,又说:“我已经把辞职撤了。”
周鸣初正准备处理案头文件,手里又是上次那只笔,笔盖很紧,要用点力才能拔出来,他拖过一份文件问:“合同签了?”
“签了。”文禾见他唰唰签名,笔锋迅速地拖出几笔,大部分文件都是扫一眼就签,直到碰到一份有异议的文件,皱眉看了看,放一边。
文禾站在他对面,看着他浓挺的眉毛和有力的鼻梁,忽然想起个事:“我刚刚那个客户说,裕泰的新型号好像返厂率有点高。”
周鸣初知道这事:“外壳不行,要换材料,他们供应链太差劲,到时候直接换我们现有的。”
文禾轻轻嗯了一声。
周鸣初抬头看她:“你几点走?”
文禾说:“差不多了,等下就可以走。”
周鸣初看看表:“等我十分钟。”
文禾点点头,转身走了。
周鸣初看着她一路走回工位,左右松松脖子,低头继续签名。
时间都掐得紧,一前一后到了负一层,只是文禾有些不安,她想起章茹跟叶总之前就是在这里被偷拍的,所以关门拉安全带,动作格外快。
周鸣初也没多说什么,开出外面大路才问她:“你现在住哪里?”
问了会没听到回应,周鸣初转头,见文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家里还很乱,没收拾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去你那里吧。”
她话说得含含糊糊,脑袋也往车窗那边偏过去,周鸣初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往自己家的方向开。
途中经过便利店,他停下来带着文禾一起进去:“要买什么你自己拿。”
文禾只拿了一支牙刷和一包卸妆湿巾,周鸣初问:“洗发水,沐浴露不用?”
文禾说:“我用你的就可以了。”
周鸣初提醒她:“我家里没有化妆品。”
“我包里有。”文禾包里补妆的基本都有,够用了。
周鸣初没再说什么,结账时,顺手拿了两盒套。
到家后车就停在单元门旁边,文禾见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弯腰在看车轮子,自己动手输了密码,周鸣初过去踹了车轮两脚,也不知道踹出点什么没有,踹完才跟她一起进去坐电梯。
等上了楼,又把她抓过来录了个指纹。
文禾感觉他现在干点什么都带点强制的意味,不给考虑不容拒绝,她被他圈在怀里,整个背都靠着他,不由别过脸,动了动。
周鸣初觉得她像条泥鳅随时要从门底溜出去,就像在床上一样,只是这会多了点心不在焉,于是探究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口渴。”文禾随便编了个理由,等进了他家,反而镇定下来。
她很喜欢他家里的地板,大尺寸又够光亮,能照清一切,不像她在出租房的劣质地板。
她在这里像参观一样走动,又去看那条鱼,游得不快,但文禾怀疑它的鱼鳍都能割伤人。
她凑近了想看它眼睛,鲨鱼忽然一个打摆撞了下缸,猛地朝她呲牙,吓得文禾往后一退,撞到周鸣初。
周鸣初就在后面站着,移开被她踩的脚,问:“你怕鱼?”
文禾不认:“养在缸里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觉得这条鱼不像好东西,故意吓人。
周鸣初看着她不说话,直到文禾把视线调走才伸手扯她到怀里,文禾稳住自己,仰头看他,对他笑笑,短暂得像迎合。
或者说,她什么时候对他笑,都像一种迎合。
刚来公司的时候是一种不太确定的笑,多数时候都是礼节性的,像糊在脸上的一层纸,等他走过就揭掉。想来销售的时候是一种讨好的笑,三分诚实三分困惑再带三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但后面都变成应激一样的挑衅。
到销售后偶尔也对他笑,上下级间的那种,后来有了纠缠和撕扯,就变得毫不客气。
他见过她对很多人笑,包括被那个医生逗笑,但在他这里似乎没有一次是放松和发自内心的,包括现在,也有点飞扬不定的感觉。
周鸣初使了点劲把她掐在身上,感觉她眼睛扑闪地眨了眨,他低头吻她,她配合地往后仰,又把手臂架在他脖子上,他渐渐吻出一种张狂,把她头发全部拨到后面,文禾脸上也慢慢飞起一层薄薄的红,不由推了推他。
周鸣初低头,文禾小声说:“我去洗澡。”
第44章 少喝点
◎一张房卡◎
【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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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主卧就有一间, 文禾进去慢慢脱衣服,慢慢打开花洒。
她洗澡本来就很需要时间,也不怕周鸣初着急,因为知道外面还有单独的洗浴间, 他如果着急, 完全可以去那里。
沐浴露就摆在架子上, 文禾打开闻到干净的木质香,挤了一点抹到身上, 感觉自己像一片清风湿巾, 洗完也不干燥,皮肤润润的。
等穿好衣服出去, 周鸣初在喂鱼。
这鱼这个点还吃东西,文禾感觉奇怪, 周鸣初主动说:“加餐。”
文禾看这条鲨鱼一口就是一条鱼,看多了确实有点吓人, 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被它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