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 第138章

作者:免不了 标签: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二楼主要提供休息场地,这个时间段人流量很小,元皓牗却后知后觉地提高警惕,小心地左右看看,照直走向卫生间——不是,他真想上厕所?——哦,原来是旁边的安全出口。

  楼道中,趿着拖鞋的银霁用力推上门:“什么事啊,非要现在说?”

  “金端成出院了。”

  “……哦。”

  看来老龙王是不想让她好好过个生日了。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元皓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他是直接从医院出来的,没有接受调查。”

  “智力水平还正常吗?”

  “什么?……哦哦,正常的,依然保持着平均线以下水平。”

  “那完喽,我要被找麻烦喽。”银霁一耸肩膀。

  “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赌他对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抡大锤的救命恩人,根本不会想到水箱是我操纵的。他这种人会怎么对待救命恩人呢?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利用价值,就是直接无视,免得还要想方设法还人情债。”

  “万一你赌错了呢?”

  “赌错了啊,那就是他已经记不得我长什么样了。”

  元皓牗捏着眉心,长吁短叹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啊……”

  “那当然,自信可是我的立身之本。别想那么多,找上门来也好,至少我终于能知道他们究竟对A市人民干了些什么,临死前也能满足好奇心了。”

  “别讲这种不吉利的!”元皓牗弯起手指敲她脑门,“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听到没?”

  如果把金端成和他背后的暖心势力当作敌人,防盗门也不能为老百姓提供安全感——殷莘家的泡菜坛子都没什么用呢。然而银霁不想告诉他的是,这种悬而未决的危险正是她隐秘兴奋的源头,人活着就是需要不确定感,承担的风险越大、喉头的血腥味越浓,站在悬崖边的金暴雪便越有“存在”的实感,她几乎要冲着脚下的浪涛咆哮了:“快点上来对付我啊,怎么,没吃饭吗?”

  这种心情·和旁人解释不清楚,实在没有展开讨论的必要,银霁戳他一记,转移话题道:“你们家从早上就出来玩了?”

  元皓牗一愣:“是啊,上午去欢乐谷玩了一身汗,所以现在才要来洗澡。”

  “难怪咔嚓了早餐就没怎么跟我发消息了——行了,走吧,别让你的好哥哥等太久。”

  “什么好哥哥,我跟他们那都是应酬……”

  元皓牗咕哝着,转身开门。一阵牛奶沐浴露的清香钻进鼻腔,鬼使神差地,银霁把鼻子凑到他肩膀上,用力吸了一口。

  “?!”受害人猛回头,大惊失色地看向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银霁不好意思地拿手指搓搓鼻子,心里想着要辩解,发出的声音却和洪世贤一模一样:“你好香啊!”

  这下完了。眼看着元皓牗清亮的眸子越来越浑浊,在这个无人的楼道里,银霁经不住后退两步:“闻一下怎么了,你是这种小气的人吗!”

  “是。”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银霁只觉得有堵墙压将过来,蓦地眼前一黑,腰被一只胳膊勒紧,继而双脚离地,有个鼻子怼到她的发旋上,报复式地狠狠吸了几大口。

  她可能是在散发毒气吧,干完这一票,元皓牗放下她,退到墙边捂着胸口大喘气,看起来腿都软了。

  银霁好心把剩下的奶茶递给他压惊:“看看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吧。”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元皓牗微喘连连,不满地瞪她一眼,真是水光潋滟晴方好,灭绝师太看了都要把伞收起来。

  “我能有什么反应?”估摸着元皓辰不可能举枪出现在此处,撕了面具的银霁抬头和他对视,“是你主动要招惹变态的,还不过来让我嘬一口!”

  顷刻间,元皓牗变成一朵饱受恶霸欺凌的小白花,铜墙铁壁地捂上脸,看得出很努力了才忍住骂声……或者嘤咛声?

第176章 出浴大漏勺

  元皓牗的坍塌不是没有铺垫的。刚才,这人虽然在一本正经地交代很严肃的事,可仔细一看,会发现他就像台变焦功能失常的相机,视野一直卡在银霁脖子以上,半寸都不敢往下挪;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周肌肉越来越僵硬,瞳孔动摇的频率却越来越高,要不是为了稳住人设,几乎要夺门而逃——没有别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银霁没穿内衣。

  如此看来,他平时也在尽力去克制了,除了“不要危害A市公共安全”、“不要死”,从来不对银霁提出任何私人要求,生气了讲讲道理就能哄好,得到一个试用期就喜出望外……于是,相互吸一口就能破功成这样,瞧瞧银霁都对他干了些什么吧!可是这也不值得愧疚,银霁对经营人际关系没什么干劲,是因为她天生只有两颗石头,门前的小水洼都足够吞没她,更别说元皓牗这片焦虑的海洋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难道这是他的某种修行方式?

  ——撕开保鲜膜之前,银霁抱着胳膊,如此分析了一番。每次都正面攻击没有创意,她采取侧面包抄策略,改为挠痒,发现元皓牗腋下的反应还不如肚子大,无意中又掌握对方一个弱点,真不错。

  “快住手!”

  “对不起。”

  道歉和欺凌是可以并行的,等保鲜膜自己掉下来,银霁用手心使劲蹭了蹭自己的头顶,凑到元皓牗鼻子前:“给你闻,随便闻,我不是小气鬼,不用跟我讲客气!”

  元皓牗下意识地避开:“你是不是有毛病?”

  “啊?不是你要闻的吗?”

  “我又不是在闻气味!”

  “那你是在用头油的触感判断我的头皮健康度?”

  “银霁……”元皓牗沉痛地抚平她头顶的乱发,神情宛如在整理遗容,“你要记住,不是刚修炼成人就能直接混进人群里的。”

  “你才黄鼠狼!”

  “啪!”

  银霁一踮脚,双手拍在他两侧的脸颊上——顶着对方警惕的眼神,感觉不好施力,又顺着折叠起来的部分往后摸,最后,像是端起素面双耳锅一样端起他整颗脑袋,忽然顺时针拧出一个45°角,再狰狞地张开嘴,“啊呜”一声——

  咬住了元皓牗的鼻子。

  味道如何先不提,刚洗了澡出来,口感确实很嫩滑,跟蛋羹淋面的麻薯差不多。

  “……这是什么新玩法?”鼻翼上留了两个门牙印、脖子还有点疼的受害人怔在了原地。

  “我不喜欢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银霁挠头道,又用舌尖剔剔牙,“咦,我咬出黑头了吗?”

  元皓牗生生咽下一口老血:“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

  “可、可能吧!”

  眼睁睁看着气氛一步一步被破坏,元皓牗已经生不动气了,立起巴掌发红牌:“好了,我们从现在开始绝交五分钟,你去找你妈,我去找我爸。”

  安全出口的门一拉开,两条支流像脱缰野马似地分道扬镳。

  ……他这么多年来坚持向自己求婚,有着何等的意志力啊!要是全都放在学习上,清北少年班也不在话下,银霁暗忖着,朝妈妈讪笑一下,窝进了单人沙发的毛毯中。

  事实上,五分钟不到,裁判的红牌就失效了。

  银杰鹰走过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串笑声——不,是跟了一个元勋。这串笑声正在病毒性扩散,就连银杰鹰也爽朗地大笑着:“猜猜我碰到谁了!”

  妈妈明明都看到了,还要故意说:“谁啊,刘德华?”

  聊不到两句,元勋便盛情邀请一家三口去打麻将:“走啊,小梅也跟我们在一起呢。”

  这时的银霁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走进一个东北乡村风的包间里,元皓牗果然盘腿坐在炕上打游戏,和他的堂兄弟姐妹们一起,紧紧包围着一个用以提供热点的商务风手机,如同包围着一团篝火——桌球中心满员了啊。

  元皓辰则在大人中间钻进钻出,一会看看邹春婷的牌,一会冲他某个婶子“哇”地大叫一声,欢蹦乱跳得像是见了光的蟑螂,直到和银霁打了个照面。小炕桌上摊着他的习字本,等他回到那里,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至于元皓牗呢,绝交也不会严格到掐表,作为元勋的长子,一见到来者,连忙下了炕——从地上一堆拖鞋中搜寻了十年——迎到门口招待银霁一家,当然,也惊魂甫定地摸摸鼻子。

  银霁觉得自己真厉害,没怎么出手就戕害了兄弟二人。那么,今日的澡堂见闻该叫元公明三探银家庄还是银卧龙三擒元蛮王呢?

  “小梅!”银杰鹰发挥了藏锋学派的基础操作:出门在外,先找熟人。

  小梅姑姑刚结束一场酣战,这才抬头给了自家人一个眼神:“我这把打完就下来,嫂子,你来替我!”

  乔小龙瞥一眼元皓牗,皮笑肉不笑道:“算了吧,这里有点闷,我跟小乖两个出去逛逛。”

  银霁便看见元皓牗默念一句“小乖?”,露出了萨摩耶同款疑惑表情。

  小梅姑姑离开牌桌,上前不由分说地推走了乔小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玩一把嘛!哥,你也坐啊——不是,你坐炕,你打得不好,下午你就辅导这个小朋友写作业吧,正好我也坐得腰疼了,我带小乖出去逛!”

  等她安排好了一家子,回到门口和元皓牗打招呼时,萨摩耶已经跑远了,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边牧:“小梅姑姑好。”

  银洁梅脚下一顿:“你是?”

  银霁感到一阵神经痛。除了那本一回到甲方手上就惨遭拖稿的交换日记,“我有一个姑姑”的话题在后续交流中得到了充分讨论,银杰鹰一叫名字,元皓牗就能对上号。只不过,之前还确立了家人面前保持低调的行动方针,现在又雷区蹦迪,他该不会是在给鼻子报仇吧?

  银洁梅才管不了那么多,照直拉着两个高中生到门外的长椅上坐下。元皓牗故意跑到另一边,和银霁一左一右地夹击小梅姑姑,这样就能避免跟她眼神交流了。

  “我是银霁的高中同学。”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派乖巧的样子,“她经常跟我们说起您的事,我们都很佩服呢!”

  “真的呀,她怎么说的?”

  对付ego强大的人可以用同一个套路,银霁不假思索地抢答:“一位美丽的富婆。”

  “她说您是她的榜样。”

  后一个答案显然更合心意,银洁梅胡噜一把银霁的头发,身体完全转向元皓牗那边:“哎呀呀,这可真是——元勋家的老大对吧?小时候姑姑说不定还抱过你呢。”

  什么呀,这就认上侄儿了?

  “是吗?我还真有点印象!”有个屁,他就是借机想讨好别人罢了。

  “你妈妈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儿子都上高中了,看着还这么年轻……”蓦地,银洁梅想起什么,急忙改口:“不对,你妈妈以前在二院上班,对吧?”

  元皓牗直呼母亲名讳:“楼冠京。”

  小梅姑姑的眼睛看向远方,失焦了一阵儿,又清明起来:“哦哦,你是那个楼姐的孩子!我记起来了,她呀,长得又漂亮,干事又利落,人也很风趣,简直就是我们的偶像。”

  “哈哈哈哪里哪里。”元皓牗摸着后脑勺,替人害臊起来。

  憧憬而又怅然的神色浮现在小梅姑姑脸上:“我是说真的,不是在跟你客套,当时我也在二院实习过几年嘛,她走了之后,我们都很想她……你说她怎么会想不开跑去援非呢?还偏偏是在那一年……”

  银霁把头探出来:“那一年怎么了?”

  小梅姑姑把她按回去:“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银霁第二次把头探出来:“这种话你怎么好直接问人家?太没礼貌了!”

  听罢,小梅姑姑反应过来:“对对,不好意思啊,我嘴巴直。”

  元皓牗摆手道:“没事没事,清明节我会把话带到的。”

  “那就拜托你了!”

  “您客气了!”

  路过的服务生真没眼力见啊,都不知道拿两个小盅过来给二位碰一下。

  伤心事休要再提,元皓牗绕到了另一件感兴趣的事上:“银霁的小名叫小乖呀?”

  “是啊,从小我们就叫她小乖。”

  元皓牗也探头出来,眯着眼睛呼唤对岸的朋友:“嗨小乖!”

  银霁扯扯嘴角:“Nice to meet you。”

  憋了这么久,元皓牗终于笑出声来:“怎么会刚好是小‘乖’?这就相当于我养了只猫,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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